第一卷_24.淩家的另一個兒子

沈若塵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櫻兒正焦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轉。

她見到沈若塵,急忙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去,蹙眉問道:“小姐,你去哪裏了?你可知府中下人們都在以訛傳訛些什麽?”

“說什麽?”沈若塵本能的覺得,昨晚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

“他們……”似乎很難以啟齒,櫻兒的嗓音壓低了幾個分貝,囁嚅道:“他們說你……鬼附身了……”戰戰兢兢說完這幾個字,她又噤若寒蟬的捂住了嘴巴。

鬼附身?沈若塵瞳孔瞬間一縮。對了,昨晚上她暈倒的庭院叫桃源。要說這桃源,她還是聽說過一點風言風語的。

二十年前,淩老爺南下做生意,在遙安水鄉邂逅了一名溫婉如畫的女子。兩人一見鍾情,私定終身。

那女子的父母既無權又無勢,卻是有著傲然風骨的書香門第,他們反對自家女兒和淩老爺這樣充滿了銅臭氣的商人來往,更不可能同意他們的寶貝女兒去給別人做小妾。

那女子卻不顧家人的反對,趁夜與淩老爺登上了遠去的船隻,一起私奔了。

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回到了淩府,本以為幸福在望,誰知淩家長輩卻死活不能接受這來曆不明的女人。

然而此時,那女子已然有了淩家的骨肉,淩家人隻好被迫接受她入了門。

她便是淩老爺的第三位夫人,華氏。

市井傳聞,這華氏有一雙嫵媚至極的桃花眼,眸若流波,顧盼生輝,隻在目光流轉間,便風情萬種。

淩老爺特意為她建造了一間雅致的小院,取名桃源,意在表達著:有她的地方,就是他心目中的世外桃源,沒有紛爭,沒有爾虞我詐,有的,永遠隻是他們二人至死不渝的情誼。

那時候,淩老爺天天在桃源流連忘返,夜夜纏綿繾綣。

華氏雖占盡淩老爺的疼愛,可惜卻是福薄之人,她在誕下一子後,身體大不如前,躺在床上苟延殘喘了六年,盡

管淩老爺遍訪名醫,每日以名貴藥材熬製成湯藥送服,華氏還是撒手人寰了。

淩老爺心裏始終懷念著她,這十多年來,再沒有女子入得了他的眼,也徹底斷了納妾的心思。

那桃源,被淩老爺封住了,沒有人敢再接近那裏。這麽做原本是為了紀念淩老爺那段逝去的感情,久而久之,卻被不知情的下人添油加醋的說成華夫人的怨氣散不去,隨時會找人附身的荒謬說法。

沈若塵並不清楚,昨夜正是華夫人的死祭。淩府眾人為了避陰氣,全都早早就安置了。今天一大早卻發現沈若塵出現在那廢棄了的桃源裏,自然而然的把她當成了鬼附身。也難怪剛剛那些下人如此興師動眾的。

沈若塵在院中踱了幾步,暗自思慮著:事情似乎撥開了一層迷霧,卻更令人疑惑不解。究竟是什麽人會以華夫人做文章?還要將這“鬼魂”附到自己身上?

“小姐,小姐?”櫻兒見小姐仍是不緊不慢,反而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禁喚了她幾聲。

沈若塵回過神來,轉頭向櫻兒看過去,卻見到她身後的院門處,站著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曦悅?”沈若塵勾唇淺笑,暫時拋開了這件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向淩曦悅走了過去,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問道:“你怎麽來了?”

淩曦悅像是有了什麽想要告訴她的事情,隻拉住她的袖子作勢向外走,沈若塵拗不過她,隻好跟著她向院外跑去。

櫻兒要去凝湘樓教那裏的廚子做芝麻糕,所以沒有跟上去。

一直跑到花園中的池塘邊,淩曦悅指著水麵上一朵朵荷花形狀的東西,臉上充滿著好奇。

沈若塵定睛一看,上麵燭光閃閃,這不是……為過世之人祈福用的河燈嗎?她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做這事的始作俑者。

在她凝神考慮著這又是哪一出好戲時,淩曦悅鬆開了抓住她袖口的手,緩緩蹲下身去,一隻手扒住池塘的岸邊,向前探出半個身

子,企圖撈上一個河燈來。

突然,淩曦悅腳下一滑,重重往水中跌去。

沈若塵手疾眼快,見勢不好,便一把抓住了淩曦悅的胳膊,不過她的力量也很有限,根本止不住那樣強大的慣性,隻覺得自己也無法自抑的向小河裏麵墜去。

就在兩人都要落水的時候,千鈞一發的時刻,沈若塵咬緊牙關,拚盡全力將淩曦悅往岸上一甩,利用離心力讓她脫險,然後認命的閉上眼睛,向水麵撲去。

沈若塵很清醒,她不會遊泳。

她也知道,池塘的水很深。

這條小路不常有人經過,即使有人碰巧路過,淩曦悅不會說話,不能喊叫和求救,或許根本沒有人能來救自己。

就在沈若塵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腰間突然一緊,她落入了一個溫暖而有力的臂彎中。鬥轉星移間,她雙腳穩穩的站到平地上。

驚魂未定的她轉頭看了一眼救命恩人,當看到一雙似曾相識的桃花眼時,不禁一怔。

那人看著麵若芙蓉的沈若塵,也是一愣。

撲閃了幾下纖長的睫毛,沈若塵先打破了局麵,她盈盈一福,輕聲說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淩昀哲從上到下打量了她幾眼,唇角頗有幾分輕佻的向上一勾,用手中折扇的扇柄輕輕托起沈若塵的下顎,調笑道:“姑娘,士別三日,果然要刮目相看啊!”

他這是在說沈若塵從男裝換上了女裝差別很大。

沈若塵轉了轉慧黠的眼珠,頭略微一偏,躲開了他的扇子,淡淡笑道:“公子說笑了,生意場上,女孩子拋頭露麵,總不是很方便。稍作偽裝,也是人之常情。”

她隨機應變的回答著他的問題,暗中卻心思百轉: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和淩家有生意往來?可他若是客人,又怎麽進的了後院,這可不合禮數呀。

唯一合情合理的解釋是,他就是華夫人所生的,淩家的另一個兒子,淩昀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