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53章 失憶
一句謝恩，紅唇淺笑，臉頰上深深的血痕暈染了嬌豔，她是個無權無勢的女子，渾身卻散發出不輸男兒的魄力。
陳琪心想，她若是男兒，定當是官場一把好手。
惋惜，扔下長劍轉身大步離開。昂首挺胸，雙眼無欲無求，宛若清潭望著漸行漸遠的身影，微微眯眼，那黃色的龍袍好刺眼，垂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握成拳頭，絲絲恨意迸射而出。
長歡宮外，花團錦簇，花間小路若隱若現，假山叢立，涓涓流水假山間歡快，池中魚兒靜享午後清靜。
一身血衣，衣衫襤褸，原本高束的頭發此刻亂如雜草。李越站立在長歡宮門口遲遲不入，似個木頭人般站立許長時間。
心裏很是愧疚，她是他的主子，他卻沒有保護好她，還讓主子受了傷。
不遠之處，約摸十步開外，華衣加身的太後痛苦望著李越，都是她的錯才讓親生兒子受此折磨，這一切都是報應，是罪孽的回贈。
“太後，”蘭宜上前半步，站在太後右上方，低眉順眼道：“不如認他做義子，賞一個王爺之位，這也算是補償。”
鳳眸閃爍點點淚光，萬萬不可讓別人知道李越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然當年醜事就會被扒出，苦心經營的成果將功虧一簣。
蘭宜恭敬來到李越身後，行一大禮：“越王爺，太後要去看看歡妃娘娘，想邀請越王爺同去。”
這人都來到長歡宮門口了，這套客氣的話說的太假了，可這偏偏又是宮裏常見的事兒。
越王爺？李越皺眉不解，這聲越王爺叫的可是他？心裏頓時激動萬分，太後要他認祖歸宗了嗎？要公開認回他了嗎？
轉身，細心發現太後身邊的宮仆換成了別人，原先的宮仆呢？
一個時辰前，太後與他相認，原先的宮仆全數聽見，蘭宜立馬讓人送她們歸西，她們得為這個秘密陪葬。
蘭宜和藹笑道：“太後對越王爺一見如故，好似親生母子般，故，太後欲認您為義子，現在您是越王爺了。”
一見如故？好似親生母子？義子？這些放在別人身上，隻怕要燒高香了，可放在李越的身上，越聽越可笑！她們本就是親生母子，現在卻要用義子的身份！
這時，一聲低沉冷然的聲音傳來：“母後是來看歡兒死了沒有？”
李越心裏激動，望著陳琪的目光閃爍喜悅，陳琪打他，他不恨，不，先前是恨的，可現在他隻有喜悅。
一國之君是他的哥哥，是與他同父同母的血脈至親！真好，在這世上他有很多親人。
一個母親，一個哥哥，一個義父。
越過太後，陳琪站在李越麵前，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隻當他是在恨自己。
他的恨，陳琪不在乎：“命還挺大，這都死不了。”
“皇上……”焦急想說什麽，陳琪卻不給他機會，冷漠揮手道：“不用多說，這次不死算你命大，下次……”故意一頓，森冷道：“朕要你屍骨無存。”
心裏冷意直升，靈魂陷入無盡冰穴，伸手朝著
唯一的陽光揮手呼救，卻隻等來一聲又一聲的回聲。
他的親兄弟要殺了他！血濃於水，親情是他夢寐以求的溫暖，好不容易擁有這遲來的幸福，卻在擁抱幸福的時候迎來錐心的一刀。
長歡宮內傳來一小宮婢驚呼的聲音：“娘娘醒了！”
聲音似雲煙順風飄入有心人的耳朵，陰沉的眼神頓時如星辰閃爍，抓住龍袍，三步並兩步大步衝進內室，一旁的宮仆見皇上前來都匆匆下跪。
“歡兒。”
一進室內便瞧見一臉迷茫的長歡端坐在床上，陳琪想上前摟抱長歡，可剛上前一步長歡驚叫著後退，節骨分明的手指抓著枕頭發瘋似的亂叫：“別過來，別過來！”
“歡兒？”
她的樣子嚇到陳琪了，她是怎麽了？為什麽會這麽怕他？
“歡兒，你怎麽了？”
降低音調，音色柔和，小心翼翼地向前，就像哄騙孩子的人販子：“歡兒，你告訴我你哪裏不舒服？我叫太醫給你瞧瞧，好嗎？”
伸手欲觸摸長歡的小手，還沒來得及碰到，隻聽到“啪”的一聲，與此同時，宮仆紛紛驚恐，下一秒同時跪下，戰戰兢兢。
恐懼地等待天子發怒，沉默許久之後卻隻聽到陳琪心疼問道：“歡兒，手痛不痛？來，我揉揉。”
長歡癡癡傻傻地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寵溺揉手，心裏溫溫熱熱，眼角處濕濕潤潤。
“你是誰？”
她的聲音空靈清澈，好似天外來音。可在陳琪耳中，這是魔鬼的招呼，是碎心的聲音。
強忍痛心，勾唇勉強一笑，音色苦澀：“歡兒，你在說什麽？一點兒都不好玩。”
彎頭，單純看著他，重複道：“你是誰？”
哢嚓一聲，心再度碎裂，支離破碎。
“歡兒，你生病了，我叫太醫來瞧瞧，別怕，我會治好你的。”
根本就不願接受長歡失憶的時候，隻當她是病了，吃點藥就好。
心裏暴躁，看著長歡天真單純的臉蛋，聲音忽然變得，狂躁不安：“來人！該死的！”
這時，一公公匆匆上前跪著，陳琪一腳踹在他的身上，凶殘無比：“該死的東西！馬上把太醫叫來！”
轉身，卻見到長歡恐慌看著他，雙手環住膝蓋，眼珠兒濕潤，上前一步，她便緊張地往裏麵縮一縮，再上前一步，她縮的更多，抖的更厲害了。
“歡兒。”
自己心疼，更心疼她。
“別過來！”
“歡兒，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就像大人拿著糖果哄騙孩子，陳琪耐心十足，麵對心愛的她，他的耐心已經很好了，若換成別人，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幹涸的小嘴一嘟，委屈十足，淚水打濕了睫毛，瞧上去楚楚可憐：“你騙人，你剛才還踢了別人，你好可怕，好凶殘，你別過來，不要傷害我，我會痛。”
她會痛？難道是背上的傷口裂開了？急忙上前想撕開她的衣裳看看傷口，可她眼中的恐懼阻擋了他的腳步：“歡兒，
我看看你背上的傷口怎麽樣了，好嗎？我這裏有藥。”
一臉疑問，好似發現新的戲法兒：“你怎麽知道我背上有傷口？是你打傷我的嗎？”
喉嚨間就像堵了隻蒼蠅，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自己該怎麽回答她的話？她忘記了自己，也會忘記自己傷害她的事情。如果自己不說，那她……
是該誠實回答還是自私欺騙？
“歡兒，”略微遲疑，看著她，心裏糾結：“不是的，是壞人傷害了你，我……我救了你。”
門外，一書生氣的李越久久不語，是去揭穿他的謊言還是成全他？若是之前他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可現在，他隻希望親人得到幸福。
陳琪是他的親生兄弟，他要守護兄弟的幸福。
“不進去瞧瞧？”太後好心疼這個兒子，李越受的痛楚實在太多，她是個明眼人，看得出李越對長歡的感情。
既然他喜歡葉霆的女兒，那她便幫他奪了，陳琪擁有的已經夠多了，欠李越的也夠多了，就拿一個葉長歡來還吧！
太後故意說的大聲，長歡探頭想看看是誰在外麵說話，陳琪側身擋住了長歡的視線，正當長歡心生不滿時，太後拉著李越進來了。
一進到李越，長歡表情有微微變化，天真抬頭道：“你是誰？我好像認識你。”
一句話讓陳琪入地獄，讓李越上天堂。
“嗯，我們認識。”哽咽點頭，好感激她記得自己，哪怕隻是一點點熟悉感。
掀開被子，忍著背上的傷口下來，心疼環視李越身上的傷口：“好可憐噢，你身上都是傷，還有很多血，是壞人欺負你了嗎？”
李越看了看長歡身後的陳琪，淡笑搖頭：“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你以後走路也好小心些，如果摔了可就不好了噢！會受傷，會流血，還會疼。”
說到最後，李越的聲音夾雜淚音，長歡為他擋的那一鞭是他最心疼，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長歡乖巧點頭，一本正經：“嗯，我也受傷了，可是我不記得自己為什麽會受傷。”苦惱低下頭，就像做錯事的孩子：“我忘記以前的事情了，忘記自己的名字，忘記自己的親人，忘記自己的過往，一點兒也不記得了。你是我以前認識的人，你能告訴我有關我的事情嗎？”
“可以。”說著，李越拉起長歡的手，麵對陳琪而站：“我叫李越，你叫葉長歡，是葉霆丞相的二女兒，整個丞相府都視你為掌上明珠，你有個疼你的姐姐，有個愛你的爹爹，最幸福的是，你有個愛你的相公。”
側頭，眉頭蹙到了一起，苦惱的小臉淚眼欲滴：“我有相公？我都成親啦？我的相公是誰呢？”
拉住長歡的手，再來起陳琪的手，鄭重將細嫩的小手放在寬厚的掌心中：“他就是你的相公，陳國的皇上，寵你至天的男人。”
似相信又似懷疑，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一眨地審視陌生的男人。李越說這個又溫柔又凶殘的男人是她的相公，可自己為什麽會怕他呢？
“你真的是我的相公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