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52章 殘忍
你跟我,是什麽關係。其實,他更想問一句:你是我的誰?
人就是這樣,心裏想的跟說的都背道而馳,或者換一種委婉的方式來表達。繞來繞去,最終還不是回到原地,何必這麽累呢?
該如何回答他?是哭著懺悔,還是打死不認?守了數十載的秘密要重見天日嗎?
太後的沉默讓他苦澀一笑,猛吸一口氣,故作釋然:“其實知不知道已經無所謂了,我現在也很好。”
你說或者不說,血脈都在這裏,你認或者不認,我都不會恨你。
推開太後和蘭宜的手,坡著腿艱難向前走著,歡妃挨了一鞭,他得去看看。
宮牆高築,紅牆白瓦,青磚大道,擋住了自由,鎖住了青春,扼殺了七情六欲。
長不見盡頭的大道,高不可攀的紅牆兩旁站立,血染衣衫的李越狼狽不堪,一步一個血印。愛戀而心疼的目光牢牢鎖定他的背影,糾結而猶豫。
“越兒,我的兒!”
一句話,一個決定。蘭宜慌了,宮仆驚了,李越哭了,好似一場豐富的戲,每個人都演繹不同的情緒。
定住的身子,悸動的心,不敢轉身,生怕她看到自己的淚。他以為這輩子她都不會認自己,他以為一切不過是自作多情,是自己白日做夢,原來他的猜測是對的,太後真是他的親娘。
長歡宮內,靜的可怕,宮仆個個膽顫心驚,昏迷的長歡反躺在踏上,背上血淋淋的一條傷痕看上去很可怕。老太醫欲伸手褪下長歡的衣衫細細查看傷口,可手還沒來的觸碰衣服一角,一道掌風淩厲劈頭而來,一把拉骨頭哢擦響亮摔倒在地。
“該死的東西!”就像被侵占領土的獅子般,陳琪欲上前再賞一掌,太醫急忙跪地道:“皇上,老臣是為了查看歡妃娘娘的傷勢。”
怒火稍稍滅了些,但他還是不能容忍別的男人看長歡的身子,她的身子是自己的專屬,別人碰不得也看不得。
壓著怒火:“需要做什麽,你告訴朕便可。”
他的獨占欲實在太嚇人,太醫細細告訴陳琪所有細節,連抬頭看一眼長歡的勇氣都沒有,生怕下一刻自己的眼珠子離開身體。
太醫心裏還有一個顧慮,便是欺騙陳琪,說葉長歡終生不孕。若他知道真相了……
屏退所有人,陳琪痛心為長歡褪去衣衫,雪白如玉的背上爬著一條醜陋的傷痕,鮮血四溢。略微粗糙的手指沿著傷痕緩緩撫摸,手不斷顫抖,啪的一章,陳琪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繼而匆匆握住長歡的手,放在唇上反複親吻:“對不起,對不起。”
曾經求她不要說的三個字,他卻對她說了無數遍,一聲對不起便是一個傷害,他傷了她多少次?
說好的愛卻變成了傷害,為什麽事情與我們的設想背道而馳?
低頭,輕柔吻著她的美背,沿著傷口一遍又一遍,夜色魅惑時,他總愛親吻她的美背,現在,他卻親手給她畫上了一道傷口。
王公公站在門口輕敲了門,陳琪的臉頰貼在
長歡的背上,不悅道:“何事。”
“回皇上,柔妃娘娘那來人說柔妃身子不適,想您過去瞧瞧。”
眼睛猛地睜開,適才的柔情變成嗜血的殺意,他原本不想這麽早下手的。
大掌似有意又似無意,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光滑的背,看似漫不經心,雙目卻炯炯有神,隨手勾起香肩上的青絲纏繞在指尖:“歡兒,我會掃除一切障礙,往後,後宮隻有你一人。”
柔妃悠閑躺在軟榻上,一旁的侍女用心伺候著,貼身宮婢青兒匆匆從外麵跑進來:“娘娘,皇上來了。”
柔妃隨後將吃了一半的紅提放回碟子裏,用絲帕擦了擦手指後,穿著貼身裏衣躺回踏上,前腳剛躺好,後腳陳琪便進來了。
看似柔情似水的眼眸,實則精明,雙眼不動聲色掃視了屋內,目光落在半顆紅提上時,嘲諷一笑。
似變臉般,陳琪就像個溫柔貼心的夫君,一臉擔憂上前扶著“虛弱”的柔妃,手掌撫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滿含柔情:“柔兒,小皇子又調皮了嗎?”
“皇上。”撒嬌,聲音綿綿,巴掌大的臉貼在溫熱的胸膛,女兒家嬌羞十足:“臣妾好生想你,皇兒也想的緊。”
滿足地深吸一口氣,手指挑起柔妃的下巴,唇與唇彼此相溶,起初溫柔的蜻蜓點水漸漸變的狂妄,野性十足。
“唔!”
柔妃反射性伸長脖子,腦勺後仰回應這個足以融化冰山的吻,細嫩的藕臂似靈蛇般纏繞陳琪的脖子,這幕畫麵叫人看的臉熱,青兒低下頭後退,出房門後,後背靠在木柱上,無奈搖頭。宮裏人都說皇上隻愛歡妃娘娘一人,那為什麽還要去吻一個不愛的女人?
在青兒看來,吻隻能給自己唯一愛的人。
屋內,漫長的吻終於結束,柔妃氣喘籲籲躺在陳琪的懷中,眼裏心裏都是濃的化不開的甜蜜。她愛這個男人,從幼年時期,陳琪便是她心裏的太陽,而她是追隨太陽的向日葵。
“柔兒。”目光星點,就像閃耀的黑寶石。
嬌羞點頭,還未從剛才的吻中清醒過來。剛才的吻,三魂四魄隻流下寥寥點點。
“柔兒,朕不是不想來看你和皇兒,朕……”苦苦皺眉,無奈道:“朕實在是有難言之隱。”
小腦袋離開胸膛,擔憂望著他道:“皇上有何難言之隱,不妨說出來讓臣妾為您分擔。”
長臂一伸,佳人重回懷中,麵對麵的擁抱,最親密的距離卻看不見彼此的臉,這才是真正的咫尺天涯。
“敵國欲起兵,朕……”故意欲言又止,聽上去難以啟齒。
欲離開他些距離好跟他麵對麵說話,可剛剛離開一個拳頭的距離便被陳琪用力壓下:“柔兒,我是你的相公,應當好好守護你,怎能讓你知道我陷入絕境無力回擊的境地?我是一個男人,這是我的尊嚴。”
他在柔妃的麵前不使用朕這個字,一個簡簡單單的稱呼有天壤之別。
“皇上,臣妾願為您分擔一次苦惱。”被愛情和甜言蜜語衝昏
頭腦的女人根本沒有思維能力。
“柔兒,你真心待我,我絕不負你,此生此世我隻愛你一人。”謊言說的亦真亦假。
“皇上。”綿綿一聲叫喚,小腦袋再次依偎懷中,她相信他的話,即使是假的,她也願意相信。
“柔兒,你也知道陳國兵權,我剛登基沒多久,沒有實權在手,四分之一的兵權在陳瀟手中,還有四分之一的兵權在葉霆手中,剩下的四分之一在南宮家族,還有四分之一便是在你們安家。”
他的話說的夠明白了,柔妃自然聽得懂,心裏拔涼,她知道陳琪對自己好是有目的的。
他就不能再多裝一會兒嗎?哪怕是一秒也好啊!
“臣妾明白。”
溫婉淡笑,聲音悲哀。好似一朵在煉獄中淒慘綻放的花朵,那花瓣正一片又一片凋零。
跪求如來千年,隻求此生為你綻放;我本為你而綻,自當為你而滅。
白如玉瓷的手指爬上他的臉頰,嘴唇邊的胡渣有些紮手,這些天他確實很憂愁,敵國起兵隻是很小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長歡宮的葉長歡。
皇上啊皇上,除了葉長歡,你對誰都很殘忍。
陳琪離開柔妃那後,直奔紫鴛的住處,剛到住處,侍衛們便將紫鴛反手壓著跪在陳琪麵前,高傲冷然的陳琪看上去好可怕,紫鴛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花才人,你騙得朕好苦。”
咬唇,昂首道:“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說什麽。”
勾唇冷笑,伸手,侍衛遞上一把劍,劍身反射的陽光刺傷了她的眼,下意識閉目,瞬時間,脖子上一涼,心裏一哆嗦。
他是要殺了自己嗎?
“花才人,朕有一個問題不明白,需要你來解答。”
心裏一橫,反正她也不想痛苦活著:“連皇上不明白的事,臣妾又怎會明白?”
冰冷的劍身緩緩上移,流連在她的臉頰上,隻需輕輕一劃便可添上一道傷。
“朕不明白一個才人為何為一個太監挺身而出,舍身擋鞭。”
這實在有傷他的顏麵,剛剛寵幸的才人為一個太監舍身擋鞭,這傳出去會變成什麽?是要他戴綠帽子嗎?
“皇上,您心裏有答案了,不是嗎?既然知道,又何必問臣妾?”沒有絲毫的畏懼,倒有些嘲諷之意。
“好,很好。”
不怒反笑。其實他有些欣賞紫鴛,很少有女子麵對他能不卑不亢,聽聞在丞相府時,紫鴛對長歡忠心不二,就衝這一點,他就不會殺她。
可是,死罪當免,活罪難逃。
“嘩”的一聲,白光閃過,伴隨點點血漬。一滴滴鮮血順著劍身滑落,墜落在地綻放妖冶的花朵。
一道血紅色的口子印在紫鴛的臉上,白皙的臉蛋瞬間變得醜陋。
他的懲罰便是毀容貌?嗬嗬,心裏冷笑,他沒殺自己就是天賜的恩典了。
別過腦袋,微微揚起,臉上散發奪目的光彩,聲音平淡,聽不出起伏:“謝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