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37章 求她容下他的骨血

睫毛微顫,水眸試探性地睜了幾次,眼前男子的麵容從模糊變得清晰,兩日來第一次見到他,心中卻再也沒有期待時的喜悅,而是心碎和苦澀。

柔妃懷孕了,他的第一個皇子,所以這兩日他都陪在柔妃的身邊?

這是一個事實,她找不到為他辯解的借口。與其痛苦地看著他,不如避而不見。剛剛睜開的雙眼瞬間閉上,秀氣的眉毛因痛苦而蹙。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抱歉地握著微涼的小手,眼神落在她的小臉上:“歡兒,對不起。孩子……”他聲音一澀,有些艱難:“按照日子算,孩子是在我們出宮前便有了,回來之後我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

自答應她,許下誓言起,他便真的守身如玉。

長歡好恨,恨他不否認,哪怕是騙騙自己也是好的,可他偏偏大方地承認了。

榻上的佳人沉默不語,淚水卻自眼角滑落,打濕了一側的發絲。陳琪忍不住伸出手指為她擦拭淚水,可剛觸碰到她的肌膚,她便厭惡地轉過頭去。

手指停頓,目色一痛,她們才剛剛表露心跡,相許一生,回頭卻碰到了如此大的阻隔,上蒼當真容不得他們幸福嗎?

“孩子是我的,必須生下來。”他的聲音苦澀,但確堅定。

痛苦難耐,他從後背抱住她的身子:“我們也會有孩子,我會將江山給他。”

江山?好迷人的字,又好可笑的字。

長歡心裏冷笑,她不需要,她的孩子亦不需要。

“歡兒,我保證,就這一次,好嗎?為了我,請你容下他,他是我的骨血。”

他的聲音近乎乞求,長歡不知在何時睜開了雙眼,冷清而疏離:“我若說容不下,你又會如何?”

他沉默不語,麵露糾結之色,懷抱著她的雙臂緊了幾分,即使這樣,長歡也知道了他的答案:“無論我容不容得下,柔妃都會將他生下,而你,亦會視他為心頭至寶。皇上,孕婦情緒不太穩定,您還是陪著柔妃吧!”

聲音一頓,淺笑道:“這兩日你不都陪著嗎?何必因為臣妾讓柔妃娘娘心裏不適。”

他麵色一冷:“你一定要這樣嗎?我好話說盡你都容不下他?”

見他如此,長歡心裏一冷,帝王就是帝王,對一個女人的耐性是有度的,不過幾句,他便按耐不住了。

“麵上說了容得下,心裏也容不下。”殷紅的唇微揚,妖媚一笑:“皇上可容得下臣妾懷上他人子嗣?”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夠了!”陳琪大怒,轉身欲走,正要跨出一步時停了下:“柔妃懷的是朕的孩子,必須生下。往後……”他終究見不得她難受,許諾道:“往後除了你,不會再有人懷上龍嗣。”

翌日一早,王公公來到長歡宮,宣讀長歡升為歡妃的聖旨,長歡冷笑不接,最終還是由李越代接了。

歡嬪和歡妃,有什麽區別?還不是他後宮三千嬪妃中的一個?

王公公前腳剛走,紫鳶後腳便來了,掃視了眼滿屋

子珠寶,笑道:“姐姐好福氣,這些東西連皇後都未曾賞賜,皇上心裏真是重視姐姐。”

陳琪的心思長歡豈會不知,傷了她,便想用這些東西來討好她?她何時變得如此虛榮?冰冷的死物豈能暖熱人心?

“姐姐可還記得遙妃?”

長歡思索了會兒,輕輕點了點頭,那個名為曾之遙的女子,揚言要嫁天下最好的男子。

紫鳶眸色微轉,故作羨慕道:“柔妃懷孕本是喜事,昨天夜裏,我聽聞遙妃暈倒,命太醫查看才知她懷孕了。”

原本蒼白的小臉聽到紫鳶說這後更煞白了,曾之遙也懷孕了?轉念一想,在選秀前一夜陳琪便寵幸她了,這日子也該懷孕了。

他昨天才答應自己隻會有柔妃一個孩子!

修長的指甲滲進了血肉中,可這疼痛卻抵不過心痛的萬分之一,李越心疼急忙上前:“娘娘不要傷了自己。”

他的關心惹來紫鳶的妒忌,故意說道:“皇上這會兒就在遙妃那陪著,聽聞遙妃害喜厲害,皇上心疼的緊,片刻也舍不得離開。”

長歡顫抖著雙唇道:“李越,去準備,我要出宮。”

下午時分,長歡一身尋常裝坐在馬車裏,心涼如水,閉上雙眼,腦子裏全是陳琪陪著柔妃和遙妃的畫麵。

他是帝王,注定無法獨擁她一人,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以大度,可事實擺在眼前,她做不到!

馬兒似受驚般嘶鳴,馬車驟然停止,撩起車簾卻見到陳琪一身龍袍高坐白馬上,麵色如霜,雙眼似箭:“你要去哪裏。”

他剛命人準備落子湯給遙妃,便聽到一宮仆前來告訴他歡妃娘娘要離宮的事情。

“臣妾想出去走走,皇上可是不準?”

陳琪一躍下馬,怒氣衝衝將她抱下,大步往內宮的方向走去:“你想去哪,等朕忙完了便陪你去。”

躺在他的懷中,卻再也沒有溫暖的感覺,反而覺得冰冷:“皇上國事繁忙,內宮又有您要操心的事情,臣妾豈敢勞煩皇上。”

“看來朕得做些事情了。”他麵色更冷,想到她要逃離自己就驚慌恐懼,差一點兒她就出宮了。

輕身一躍,腳輕鬆踏過幾個屋頂便落在了長歡宮內,一腳踢開寢宮的門,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甩在榻上,快速褪去龍袍,將她禁錮在胸前:“等你有了身孕,便不會到處亂跑。”

說完,吻密密麻麻落下,長歡奮力反抗,打罵道:“走開!”

她的小臉因為掙紮而微紅,陳琪目色深沉地注視,忍不住咽了幾口口水,回來的三日他未曾碰過任何一個女子,心愛的女子就在眼前,豈有不吃的道理?

快速尋找到她的唇,碾轉幾番才舍得放開,長歡流下苦澀的眼淚,哀怨道:“有了柔妃和遙妃的孩子還不夠嗎?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

陳琪驚訝,她怎會知道遙妃懷孕了?這是昨晚上的事情,怎麽這麽快就傳到她這了?

“我沒打算要她的孩子。”

這答案倒讓長歡

吃驚,遙妃懷了他的骨血,他怎舍得不要?柔妃懷了,他明確說要生下的。為何要區別對待?

難道,柔妃在他心裏是不同的?

陳琪心疼地撫摸她的臉頰,無奈道:“柔妃是太後的親侄女。”

“她的孩子,必須生下來。”愧疚地垂眸,補上一句:“我會將江山留給我們的孩子,相信我。”

“對不起,我忍不住妒忌,想著另外一個女人孕育你們的結晶,我就好傷心,氣憤。琪,我求求你,讓我出宮一段時間,否則,我會發瘋的。”

她的淚水冰冰涼涼,卻又灼灼燙燙。他不願放她離開,卻又知道讓她待在這皇宮便是淩遲她的心。

“一個月,隻準出去一個月,一個月後必須回來,你若不回,我便親自去逮你。”

聽到他的允許,心裏竟有些失落,苦笑道:“嗯。”

出宮的時候,長歡久站宮門口,回頭望了不知多少次卻始終未等到陳琪來相送,李越在一旁忍不住催促道:“娘娘,我們走吧。”

這是他的私心,出了宮,她的身邊便隻有他一人。

宮牆之上,一隨風飄揚的旗幟後,陳琪冷然站立,她在宮門口望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親自相送,他做不到,隻是這麽遠遠看著便心如刀絞。

嬌小的身影越行越遠,目之所及的地方唯有她的倩影,明明坐擁天下,心裏卻空洞無底。

他是天下之王,也是一個單純愛著她的男人。

“歡兒,起風了。”望著她快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語。

苦笑,酸澀。

歡兒,起風了,我還能為你遮擋夜風嗎?

葉長歡和李越走了許久後便在一河邊小石凳下坐下,李越快一步上前為她擦幹石凳,一臉喜悅道:“小姐,我們這一個月要去何處散心?”

去何處?她不知。

岸邊群花倒影水中,風兒吹過搖搖曳曳,好似跳舞的女孩兒,河邊時而劃過一片小小孤舟,時而掠過一隻小小麻雀。岸邊的水榭飄出陣陣茶香,還有好聽的絲竹樂聲,偶爾還會聽到賣唱女的嬌滴滴聲。

這個世間,看似真的很好。

“李越,你可有自己想做的事?”

李越別有深意地凝視長歡白皙的側顏,心裏默默道:陪著你,看著你,便是我此生唯一想做的事。

“奴才此生無欲無求,隻想伺候好主子。”

他的態度誠懇,這讓長歡很感動,此生除了爹爹,真心對待的自己隻有紫鳶和李越了。

陳琪的俊彥再次浮現,心裏酸甜苦辣,他愛她,這一點毋庸置疑,可他的愛不完整、不純粹。

視線飄向客棧臨水的窗戶,一相貌中上的賣唱女正為客觀門唱著歌謠,一時之間,長歡覺得自己一無是處,離了丞相府,離了皇宮,她如何生存?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擅長,更別說舞藝和歌唱了。這樣的自己,離了依靠還能生存嗎?

自卑、淒涼,自己注定隻能做男人的附屬品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