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36章 終究夢一場

長歡有些頭疼地搖頭,眼前的陳琪哪像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分明就是一個討不到糖吃的幼兒,幼稚、無理取鬧!

“琪,自陳國開國以來就沒有此先例,連皇後都未有此殊榮,我又豈能……”長長的睫毛微垂,掩蓋眸中濃的化不開的悲涼,她也希望能跟心愛的他日日夜夜相守,可她知道他終歸不是她一人的。

“你是不同的。”起初,他以為刻意冷落她便能保護好她,豈知,他的冷落傷了她們二人,更讓陳瀟有機可乘。

暖風襲襲,桃花之香沁人心脾,眼前佳人肌膚賽雪,暈染點點羞紅,嬌羞可人的模樣遠盛十裏桃花,喉結難耐一動,微涼的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燃火的目光狂妄掃視她的小臉,一寸都舍不得放過。

雙唇相觸,美妙的感覺好似黑夜綻放煙花,他的吻輕輕淺淺,好似蝴蝶的翅膀劃過空氣般輕柔,又似羽毛輕輕一掃。

就這麽輕輕觸碰,他絲毫沒有加重這個吻的意思,然而,這個單純而美好的觸碰卻似是世界上最美的舉動。

“歡兒。”他的聲音如夢如醉,似煙似霧,低喚一個名字,似要將所有的愛意灌注。

聽到他的叫喚,長歡似觸電般地匆匆睜開雙眼,瞧見他如星辰般的雙眼,就似漩渦般將她牢牢吸住,四目相視,愛意流轉,周遭的一切天旋地轉,唯有彼此隨風纏繞的發尾,情深意切的對視。

許久,他才輕輕吐納出世上最神聖的三個字:“我愛你。”

睫毛微顫,鼻尖一酸,淚如玉珠般掉落,她的淚是他無法抗拒的心痛,指尖顫抖,心疼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那冰涼的感覺卻如火般灼熱,狠狠燙傷他的心。

“我又讓你哭了。”自責,悔恨,心痛。

白皙的小手匆匆握住他的大掌,將小臉埋在他的掌心,他的掌心好大,溫溫熱熱:“笨蛋,我是喜極而泣。”

突然之間,她起了私心,想跟陳琪一輩子不回宮,就在宮外做一對平凡夫妻,但她心裏深知這隻是一個夢,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夢。

“琪,我……”欲言又止,猶豫許久才輕聲說出:“我見不得你與別的女子……”後麵的話她哽咽在喉嚨間,光是想想便好心痛。

似分外滿足般輕擁她入懷,深深吸了口氣:“小東西,我可以當你想獨占我麽?”

輕如蚊子般的聲音,很輕,卻又堅定:“嗯。”

愛他,何必怕承認?

陳琪心神蕩漾,眼中水光隱現,他是堂堂鐵血男兒,一國之君,卻因一個小小弱女子的話而濕潤了眼,恍惚了心。

世間之人皆以為無情最是帝王家,卻不知道帝王兒女的苦澀。誰不想擁一人而終老,攜一人而白首,奈何帝王的皇權需要靠聯姻鞏固。縱然心牽一人,卻不能身牽一人。

妾心似君心,此情天地表。隻道一句,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縱然你有辜負我之日,我亦愛你,此情不滅不亡

,不死不休。

若愛情好比烈火,我願如那飛蛾撲火,隻為汲取你片刻的溫暖,即便是死亡,我亦此生無憾。

“琪,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小偷,在偷取老天藏起的幸福。”

她的話聽似一個笑話,卻讓陳琪心痛不止:“老天無法藏起你的幸福,因為你的幸福由我來給!”

三日,三十六個時辰,她們幾乎時時刻刻膩在一起,用著倒數的方式計算餘下的時光。今日,是回宮的日子,一身素衣的長歡久站宅子門口不願離去,這裏,小小的,卻記錄著她們幸福的點點滴滴。金碧輝煌的皇宮怎抵得上這裏的一隅?

在這個小小的方寸裏,他隻屬於她一人。

馬車吱呀碾過地麵,一聲聲難聽刺耳,白嫩的小臉依偎在心愛男子的懷中,貪婪汲取動人的龍紋香,一想到回宮要麵對他的後妃,心裏的苦澀似泉湧般不可遏止。

她知他心是她一人的,可這遠遠不夠。原來愛情讓人變得這般貪心,又這般可悲。

回宮已有兩日的光景,日子又似之前般寧靜,隻是這兩日卻未見過陳琪的身影,心中的思念如藤蔓般狂長不止。

天愈發炎熱,長歡身穿單薄的衣裳依偎在長歡宮門口,雙眼癡癡望著不遠處的小道,時而有人自遠處走來,她的雙眼便會迸發出奪目光彩,隨著來人走進繼而遠去,目中的光澤又會漸漸黯淡。

不是他,不是他……

她會想,這兩日他在做什麽?為何沒有來瞧她?心裏會為他找一萬個借口,告訴自己他太忙而脫不開身。

自己愛上的不是凡夫俗子,而是一國之君,這情本就不同尋常,自己該忍耐的也就要比常人來的多。

愛他,就該為他隱忍。

她的身子在這兩日愈發清瘦,看來這相思真害人不淺,瞧她的身子依偎在門邊,看著背影就讓人心疼。李越心裏越發心疼,想上前擁住心愛女子的肩膀,卻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她思念他人如狂,他有遠遠陪著的資格已經是上天的恩賜。

皇上這兩日為何沒來瞧她,其中緣由皇宮上下隻有她一人不知。

“娘娘。”李越心疼輕喚了聲,想將真相說出口,卻發現話哽在了喉嚨間,澀澀苦苦,最後隻能變成一句:“陽光有些刺眼,娘娘回屋歇著吧。”

她卻似沒聽到般,微微抬起下頜,太陽光微微刺痛她的眼,下意識拿手遮擋,陽光透過細細的指縫撒下星星點點,聲音飄渺不似人間之音,就似羽化般:“快晌午了,該用午膳,他今日會過來嗎?”

“娘娘……”他哽咽了,心痛了,眼眶微紅,緊握著拳頭壓製住想擁抱她的衝動。眼前的她讓他好心疼。

心尖上的疼痛深了幾分,麵色蒼白,冷汗順著額頭滑落,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毒藥起了效果還是因為眼前的女子。

自入宮第二日起,葉瓊羽便讓他在葉長歡的食物裏下慢性服藥,久而久之,這毒藥起了效果,時不時會心尖泛疼。

葉瓊羽會時不時問他葉長歡食用毒藥後的反應,為了能準確無誤回答這個問題,他便親身試藥,這樣以來葉瓊羽便不會有所懷疑。

知道真相的人,也許會有人說他傻,說他癡,可這些都是他心甘情願做的,陷入愛情的人有幾個頭腦清醒?

愛若是毒,他甘之如飴。

是該告訴她真相,還是繼續瞞著?皇上下旨整個皇宮都不準向歡嬪透露這件事情,皇上是在乎歡嬪的,這點毫無疑問。

用謊言給她織造出一個如泡沫般易碎的美夢還是用滴血的事實鞭笞她?

“奴才聽聞這即日朝政很繁忙,想必皇上脫不開身。”

聞言,她莞爾一笑:“我就知道他是因為太忙才沒來看我。”

不是的,那是因為……

“娘娘,奴才這就命人傳膳。”李越退下後,長歡這才轉身往屋裏走,前腳剛踏進門檻便聽到角落裏宮婢們細細碎碎的聲音。

“柔妃娘娘真是好福氣,懷的若是龍子,便是皇長子,太後定會讓他做太子的。”

另一宮婢卻道:“這可說不定,宮裏誰不知道皇上心儀歡嬪娘娘,我覺得皇上會立歡嬪娘娘的孩子為太子。”

那宮婢卻不屑道:“柔妃是太後的親侄女,生下的又是皇長子,太後肯定會讓柔妃的孩子做太子。”

身子一陣顫抖,似遭雷電閃過全身般,從頭到腳無一放過,身子一軟,眼前一片漆黑,陷入黑色漩渦,這感覺卻似得到解救般。

陳琪,餘生隻擁有我一人,這美好的願望,終究是夢一場。

深夜,長歡宮內,太醫進進出出,一臉冰寒的李越側立長歡榻前,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歡兒……”陳琪心疼地握著長歡的小手,一聲一聲叫喚昏迷不醒的人兒。

李越終於熬不住了,冷聲道:“皇上,您若在這,歡嬪娘娘永遠都醒不過來!請您離開!”

一時之間,室內氣氛詭異,一旁的宮仆們紛紛跪下,這李越實在膽大,一個小小公公怎可如此跟天子說話?

陳琪麵色一沉,不悅道:“你這是何意。”

清秀似書生的俊臉毫無畏懼,反而帶著冷嘲:“皇上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自己做了什麽還需要奴才提醒嗎?皇上當真以為一道聖旨便可阻擋所有的秘密?”

陳琪麵色一懼,眼神驚慌,難道她知道?自己明明下旨讓眾人緘口。

似看穿了陳琪的心思,李越的冷嘲更重:“皇上可聽過一句話,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陳琪猛地起身,一把捏住李越的喉嚨,如魔鬼般怒氣衝天:“是你告訴她的!”

呼吸越來越薄弱,他卻沒有絲毫畏懼:“奴才是歡嬪娘娘的人,怎舍得她難過!”

陳琪微愣,他是男人,怎聽不出李越話中之意,李越愛她,不比他少!視線下移,落在他的胯間,冷笑:“一個太監。”

榻上忽然傳來一陣嚶嚀聲,兩個男人紛紛側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