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74 傷痛襲來

葉知離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盟主大人的麵前,急急地拉上門,她終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底卻忍不住冒出絲絲水痕,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失魂落魄地疾步離開。

墨府很大,葉知離一路像無頭蒼蠅一般,亂闖亂撞,等她隨著碎石鋪成的小徑來到了一片桃林深處,她已經連逛了四五個庭院,來到了墨府鮮少有人經過的偏僻處。

彼時是秋分了,桃林一片蕭條,夜色中,她舉目望去,唯能看到模糊的桃枝交錯。

她找了棵大桃樹,彎腰在桃樹粗壯的根部曲膝落座,背抵樹幹,抬頭望天。

微風拂著她的發梢,帶著縷縷冷意。

頂上是桃樹或大或小的樹枝,根根相交在一起,猶如一張大網從她頭上罩了下來,她突然生出了懼意,無從逃脫。

她陷在了網裏。

葉知離忽地捧住了頭,從喉嚨裏低低地哀嚎了一聲,無助的,絕望的,心痛的,受傷的。

可這痛來得猛,一下子在她的身體裏炸開,她承受不住,唯有用盡力氣大喊出來,才能讓自己不那麽難受。

“啊……”

聲音淒厲而綿長,在桃林中肆無忌憚地回響。

她淚流滿麵,滾落的淚珠順著臉頰滑下,浸濕了鬢邊的青絲,沒入了脖子間。

此刻,她什麽也看不清分不清,她累了。

葉知離閉上眼睛,眼淚卻從眼角蜿蜒而下,她輕輕嗚咽著,像受傷的小獸,獨自舔著流血的傷口,獨自療傷。

遠處,幾個人提著燈籠而來。

葉知離拭了拭淚,看著他們走到她的跟前停下,燈籠的光不強,卻刺激得她隻得用手掩住還沾著淚花的雙眼。

“原來是知離姑娘,您是不是迷路了?”

葉知離微微睜開眼,漸漸適應了燈籠的光線,眼前提著燈籠站在她麵前的二人一身小廝打扮,她很快猜出了這兩人應該是墨府裏巡邏的家丁,如此偏僻的桃林深處,巡邏的家丁都能踏足,真不知該說墨府過於嚴厲,還是家丁太過於老實。

本來還在糾結要如何解釋自己為何在此處,見小廝一開口就說她

迷路,她也樂得點頭,“恩,是的,今天才到墨府,不識得回房的路。”

“請知離姑娘跟我們走,由我們引路帶您。”

“謝謝。”

葉知離經剛才的一通發泄,心情倒是好了許多,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盈盈地跟在了小廝身後。

三人漸行漸遠,隻見得小廝手中的燈籠搖晃著。

不遠處的桃樹下,依稀立著一個模糊的人影,唯有一雙丹鳳眼在夜色中光芒熠熠。

墨玄看著三人結伴消失在小徑的盡頭,空氣中卻傳來一個幾不可聞的歎氣,而後,他沿著碎石小徑,一步一步走得沉穩,向著小徑的盡頭踏步而去……

自墨玄和盟主大人促膝長談的隔天,盟主大人臥了個把月的病居然奇跡般地好轉了許多。

興許是兒子墨玄回來的原因,也或者是因為在心裏積累多年的事終於有人傾聽,墨傲然蒼白的臉上紅潤了許多,笑容也多了許多,整個人變得神清氣爽,倒顯得原本就不錯的五官顯得越發俊雅逼人。

盟主夫人越發開心,整日笑意盈盈,本就是豐韻動人,這下更為添了彩,俗話說,幸福的女人是最美麗的,若要找個女子來詮釋這句話的話,非盟主夫人莫屬。

盟主與其夫人對葉知離也是十分好,葉知離算是體驗了一把父母之愛,心中對二人甚為感激,隻是,她終是心有疙瘩,在麵對著盟主墨傲然的噓寒問暖時總是不自覺要躲。大抵是墨傲然也感應到了葉知離的些微排斥,盟主夫人對她越發關懷備至,時不時約她上街逛逛走走,還給她訂做衣裳,葉知離感受著盟主夫人的脈脈溫情,她知道,他們是真心真意對她好的。

悠悠晴日中,不知不覺在墨府待了愉快的三日,墨玄在盟主的囑咐以及盟主夫人的一雙淚眼中,帶著原班人馬踏上了返回逍遙鎮的路上。

回來的路上,葉知離還是和墨玄坐同一輛馬車,回墨府的這幾日,墨府天天有客人來訪,墨玄不是陪著父母,就是招呼來客,夜晚之時,就是和盟主大人關在屋內商討事情,一天下來,休息的時間少,這會兒,墨玄側躺在軟塌上,朝她招招手。

為了避免像上

次一樣,墨玄跳起來抓人,她乖乖地坐在了軟塌上。

墨玄身子一挪,頭一抬,直接枕上了她的大腿。

葉知離整個人往後仰,兩手撐在軟塌上,以為墨玄這廝又要動手動腳,可他卻隻是靜靜地枕著不動,好一會,葉知離碰了碰他,才發現墨玄已睡著。

看來墨玄是真的累極了,途中不免有些打鬥,刀劍聲謔謔,他還是沒有醒來。

葉知離就這樣幹坐著,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從脖子尖開始發酸發痛,於是,她輕輕地往裏挪了挪,自己靠在牆上,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醒來時,她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睡在墨玄的懷裏,墨玄對著她勾出了朵好看的笑花,葉知離眨了眨眼,回以一笑。

回逍遙鎮的路上似乎平靜了不少,也許是葉知離習慣了時不時射在馬車上的飛鏢,去羅城的時候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回逍遙鎮倒是很是悠閑,盡管有喊打喊殺的人衝上來,她挑著小紗簾,還能慢條斯理地打著哈欠,更多的時候是在車上昏昏欲睡。

終於,在一個大好晴日的午後,馬車駛入了逍遙鎮的大街上,大街上依然是人來人往,馬車在街上走得極其緩慢,葉知離從馬車裏探出頭來,下一刻就伸著懶腰站在了車夫旁。

身旁突然多了個人,把車夫給嚇了一跳,一路上遭遇諸多殺手,明的暗的,車夫能一直安然無恙,當然有他自己的絕招,他剛察覺到邊上有人,立馬從靴子邊上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往人家脖子上一架,才發現原來是馬車裏的姑娘,不禁白了她一眼。

葉知離看著車夫收回去的刀,差點連笑都笑不出來,要知道,如果不是她眼疾手快趕緊喊“刀下留人”,她的脖子估計都被抹開了。

還在冒著冷汗這當口,馬車前頭有人扛著一大頂的糖葫蘆,紅豔豔,香噴噴,還在日頭底下閃著光,葉知離啥也顧不上了,看馬車駛得慢,縱身一躍,直撲糖葫蘆而去。

天知道,她喜歡糖葫蘆喜歡得緊,糖葫蘆近在眼前,她怎可能放過?

車夫淡定地趕著馬車,對於葉知離這種半路跳下的行為似乎也習以為常,又丟過去了一個白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