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那些片段 下
“哎，對了，良子你還記得麽，小時候你和澄瑩到我家玩，我媽逗你問你長大了要娶誰做你媳婦兒，你怎麽回答的麽，你一本正經特嚴肅地說要娶澄瑩做你老婆，我媽好奇的問你為什麽不娶我而娶澄瑩你丫就一小屁孩竟然說，澄瑩應該是娶的女孩，溫柔溫婉會是一個好妻子好太太，你說你才多大啊，思想這麽詭異，那時候把我氣得不輕，怨你娶澄瑩不娶我，我追著你打好多天都不理你。”慧敏回憶著說道
“恩，怎麽可能忘了，臭丫頭脾氣還不小，我記得我哄了你好幾天，我說我更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才慢慢理我的，脾氣這麽臭誰會娶你啊。”子良清清淡淡的回答，順便狠狠打擊了慧敏
子良的回答就這麽狠狠砸向澄瑩，她感覺眼前很黑，呼吸變得很急促，這件事很久了，她一直以為隻有她自己記得，沒想到原來她們也沒有忘記，甚至連當時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記得如此清晰。
那時候三個人還很小，她文靜內向慧敏活潑外向，子良從小就像個小大人成熟穩重，她和慧敏從小就跟著子良，父母也很放心。她記得子良說會娶自己時，她的激動與興奮，她忍不住想開心的大叫，但是她什麽都沒有做，就靜靜站在一邊，微低著頭任憑喜悅和激動紅了臉頰，眼裏是潤了水般明亮。
後來，她又聽說子良更喜歡和慧敏呆在一起，小小的她困惑了，她感覺心裏好難過像是別奪走了最珍貴的東西，她不明白子良明明說會娶自己卻不喜歡和自己呆在一起，難道不是因為雙方互相喜歡才結婚的麽，她不明白他都說喜歡和慧敏呆在一起那為什麽還要娶自己，這個少年她從小便猜不透他的心思。
事隔多年這件事我又被拿出來當做飯先笑料被講出，她感覺像是把她的衣服統統丟掉然後丟在大街上，把她的自卑她的軟弱統統暴漏在陽光之下，這種感覺讓她驚恐不安。
她低頭深吸一口冰奶茶，一瞬間冰涼席卷了口腔，加上冰爽的薄荷味直衝大腦，她皺著眉把一大口冰奶茶悉數吞下，奶茶隨著食道慢慢往下流動，好像又是一瞬間又都湧向了小腹，隨後便是波濤洶湧的冰涼，僅剩的一點溫暖也被這冰涼取代。
小腹像再也承受不了這種寒冷，猛地抽痛起來，一陣陣的疼痛感強烈的襲擊著她，似乎連呼吸都會扯出一陣抽搐般的疼痛，有冷汗不斷從身體裏冒了出來，真好，心感覺不到痛了。
她緊緊抓住椅子扶手，口腔裏的薄荷讓吸入的空氣變得冰涼，她緊咬著唇不敢出聲，她怕她一張嘴就忍不住脫口而出的驚呼，好像不單單是小腹痛了，好像全身都在痛，密密麻麻的痛。
有微小的震動感傳來，澄瑩從口袋裏摸索出手機，想要站起來走到門口，剛起身一陣短促的眩暈感襲來，澄瑩又跌坐在椅子上，幅度很小澄瑩以為沒有人發現，隻是她沒注意到有一個目光一直注意著她眉頭又忍不住皺起。她咬了咬唇，接起了電話
“喂。”
“澄瑩啊，今天我得和你爸出去一趟，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回來，湯煲好了，你喝的時候熱一熱，別不吃飯啊，實在不行就到慧敏家去吃，跟你伯母打聲招呼。噢，對了，聽你蘇伯伯說，子良也回來了，你們三個打小一起長大，有時間叫上他們兩個人來家裏聚聚，我做糕點給你們吃，月事難受就給我打電話，實在不行就找慧敏陪你到醫院，別自個忍著不說啊。。。。”
“恩，我知道了，我和他們在一起呢，你和父親注意安全，不急，我一會就回家。恩”
她壓著聲音盡量不讓母親聽出自己的顫抖，掛斷電話，她使勁咬著下嘴唇，手捂著小腹，身上的冷汗越冒越多，這種痛至今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她不知道當時她是怎麽想的，如此決絕，她以極度自虐的方式來提想著自己，什麽叫不配，可她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不僅是令人抓狂的生理痛甚至改變了她以後的命運。
澄瑩還能清晰地感覺到，在她吞下整口冰奶茶猛地都灑向小
腹，砸得她全身寒冷忍不住微微顫抖，那一刻血液似乎都停止流動，一瞬間又都湧向子宮，隨著每一次充血急速的向外湧出，雙腿發軟，她感覺她眼前的奶茶杯變得模糊，澄瑩搖搖頭，巨大的疼痛感衝擊著腦神經，她感到太陽穴突突的跳動著撕扯著大腦一陣眩暈，毛細孔瘋狂的分泌著汗液，好像這樣就能緩和身體的痛楚。
可心裏的痛呢，該怎麽緩解該怎麽治愈。不可以不可以倒下，她伸手恰像自己的大腿，想要衝淡眩暈的疼痛感，可手指顫抖地使不上力氣，她一瞬間就慌亂了，越急越痛，大滴的汗滑過臉龐，現在的她一定醜死了，汗水一滴滴的砸下。
澄瑩低著頭，長長的頭發遮住她蒼白的麵容，她忍受著強烈的生理痛，為她的任性埋單。
恍然想起一句話，越是沒人愛自己越要好好愛自己，可她所有的愛全部傾囊送給那個叫子良的少年，不管他接受不接受，她隻是單純的希望他好，在她還不知道什麽是愛的時候，心裏隻是單純的對他好希望他幸福想要一心一意的待他，不求回報，那時候的單純從未想過他應該付出和自己一樣的心意來愛自己。
這像一顆小小的種子在她心裏生根發芽，隨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慢慢長成了參天大樹占據了她整顆心，她的心就這麽大有了一個子良還怎麽騰出位置讓別人住呢？這種心意已經變成一種責任一種義務，為了他為了子良，她就這麽渺小自卑的活著，活該成為多餘，活該不被重視，若我是男生也會喜歡慧敏那種活潑可愛的女生吧，誰會喜歡自己這種死氣成成毫無樂趣的人呢。
這場名叫愛情的戲，始終隻有她自己一個人，自導自演自欺欺人她一廂情願的認為隻要自己像他一樣強大一樣美好他就一定會喜歡上自己，她陷在自己幻想的愛情裏無法自拔，最後全軍覆沒。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恨不得別人。
“啊，澄瑩你怎麽了，臉怎麽這麽白，難不成食物中毒了。”
慧敏一向咋咋呼呼的性子，澄瑩知道慧敏是關心自己可她說出的話讓自己有種忍不住撕爛她嘴的衝動，她有氣無力的白了慧敏一眼，想開口反駁，卻發覺嗓子澀得厲害像含了一塊金屬壓迫著喉嚨發不出聲音。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的滋味不好受，憋得胸口發悶。
澄瑩顫這手又端起桌上的冰奶茶，隻看見一隻手飛快的奪過奶茶杯，晃動的奶白色**濺落在桌子上。澄瑩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呆呆的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半天回不過神來。這時候，有一個含著怒氣的聲音響起
“白澄瑩，你這是幹什麽。”
她聽到子良壓抑怒氣的聲音，她突然很奇怪她明明什麽都沒做啊，明明是子良搶了她手中的奶茶，她有些委屈，低著眼盯著桌上濺出的**
“白澄瑩，你到底什麽意思。”
語氣冰冷而陌生，子良在質問自己，很奇怪他很少叫自己的全名，今天竟然叫了兩次，澄瑩抬起頭看他，便看到他好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似乎從她踏進入他視線起，她便一隻皺著眉而且有越演越深得趨勢，讓澄瑩有種伸手撫平那淺淺紋路的衝動。
接著便跌進一雙眼裏，帶著失望憤怒甚至還有疼痛的複雜眼神就這麽直白的展現在她麵前，就這麽直直的望著她，少年的嘴唇緊抿著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麽，那麽陌生那麽疏離，澄瑩不禁問自己，她做錯了什麽，讓她小心愛著的男生這麽對自己，她好像想起來了，她喝了杯冰奶茶然後就是無止境的疼痛。
啊，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原來是怪自己這個掃把星破壞了氣氛，人家好不容易得此機會出來聚聚聯絡感情，卻叫她這個不相幹的人把一切都打亂了，她還真是個多餘的累贅啊，可是那為什麽還要約上自己，是在向自己炫耀麽？
澄瑩硬生生的扯出個笑來，她知道肯定醜死了，張了張嘴還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深吸一口氣，口腔裏的薄荷還未完全消散，這猛地吸入的一大口空氣便在薄荷因子的作用下變
得冰涼，她猛地一振，更多的冷汗流了下來
“對，對不起。”
她壓著嗓子小聲的說道，一直保持著微笑的樣子，她聽到自己聲音嘶啞刺耳，她似乎嗅到空氣中浮動的血液味道，腥臭的令人作嘔，她有些喘息不上來，怎麽辦，好難受好絕望，額上細密的汗滴猛地匯成一串滑進眼裏，刺得眼睛好痛，視線瞬間就變得模糊，她不敢眨眼，她怕一眨眼就有透明的**奔湧出來。
子良說過他不喜歡女孩子哭，所以她便不哭，再痛再累也不哭，她吸吸鼻子，更努力地笑著，陽光依舊溫暖她眼前的少年變得越來越模糊，她似乎聽到一聲為不可聞的歎息聲，眼眶裏的**匯聚的越來越多，她忍不住低下頭，睫毛輕眨，就有透明的**伴著汗水滑下，陽光明明這麽暖，她卻感覺到好冷，透入骨髓的冷。
陽光啊，你什麽時候才能穿越層層陰霾照在她的心上，讓她不再寒冷，驅散那些莫名的痛心。
她縮了縮身子，努力抱緊自己，她不敢去看子良，已經沒有勇氣了，他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刃，她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好像那把利刃狠狠的迅速的捅像自己的心髒，滴血不沾。他是最殘忍的儈子手，她明明可以逃，卻甘願停在原地捧著一顆鮮活跳動的心隨他傷害，她喜歡他喜歡到可以拿出一顆心供他傷害，我隻有一顆心，想傷你便傷吧，我不怪你，我就是喜歡你，喜歡到無藥可救，澄瑩低著頭想著
可是，這多麽不公平，從一開始她就是錯的，愛情本身就不應該存在差異，她愛得太卑微太討好，這不像愛了，她失了自己，沒了喜怒哀樂，沒了個性與自我，她按照他希望的樣子來活來成長，她失去了太多美好的東西，她在別人眼中所謂的優秀完美隻是為了能配上子良，愛情從來就不存在身份與地位的差異，有的隻是兩顆相愛的並且相濡以沫的心，兩顆平凡的心。可她有負擔有壓力便愛得不純粹，可她那時不懂，一心隻想配得上他，隻是單一付出的愛情怎麽會長久。
“澄瑩你不會這麽倒黴吧，正巧撞上大姨媽了吧。”
慧敏突然開竅，試探的問道
“白澄瑩，你這是在做什麽，自殘還是博取同情？”
子良緊緊盯著眼前這個低著頭的女生冷冷開口說道
真好笑，我博取同情，我也會博取同情，在你心裏我就這麽不堪是吧，澄瑩緊緊咬著下嘴唇，嘴唇泛起白色的咬痕，她掙紮著起身，卻因雙腿發軟險些站不住，穩了穩神，抓起包包便要離開，她怕她再呆下去會瘋掉會暈倒，她不想讓子良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她不想博取同情，她忍著小腹的抽痛感，轉身，卻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抓住了胳膊，力氣不大卻足以讓她停住腳步，心裏的委屈感瞬加爆發，她緩了緩突襲的眩暈感
“放手。”
幾乎是吼出來的兩個字，聲音還帶著不易發覺的哽咽。
澄瑩從來都沒有衝別人大喊過，可這一次，像是拚盡了全身的力氣。絕望悲哀，估計是被她突然的喊叫聲笑道，抓著澄瑩的那隻大手竟然緩緩垂下，她帶著她最後的自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甚至在離開的時候還在想若是子良出來追上自己就不鬧小性子了，可沒有，什麽都沒有，她不敢回頭，她怕他們兩個人坐在一起的畫麵太過美好她怕失去愛他的勇氣她怕現實太殘酷，她像一隻孤獨而又驕傲的孔雀帶著她僅剩不多的勇氣與自尊逃離這裏，她聽到身後慧敏焦急的呼喚聲，似乎還聽到了淺淺的歎息聲，帶著失望與痛苦。
如果她回頭，她就會看到那個少年，坐在冬日的陽光下，手停在半空中，保持著攔她的姿勢，僵硬地坐在那兒，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心疼與難過，那雙眼裏是濃的抹不開的擔心與後悔。他明明坐在陽光裏卻顯得那麽孤獨那麽悲傷。
可是，澄瑩沒有回頭，一如她不知道她深愛的少年也是那麽愛她，這世上沒有如果，錯過便是錯過，有太多的事不是他們能掌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