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如果如果可惜沒有如果
澄瑩醒來的時候，上午的陽光已經刺透了淡粉窗簾的縫隙鋒利的如同一把刃上閃光的刀，在牆上刻出一小片鉑金的色彩，澄瑩跳過去扯開簾子，阿波羅的頭發便洪水般衝垮了屋內那朦朧又晦澀的暗，光亮一瞬間鋪天蓋地，幾乎要把人也給撞翻了，銀色的發絲在陽光的照射下燦爛的刺眼。
澄瑩把搭成斜棚的手掌從臉上慢慢地撤下來，逐漸適應眼前的光亮，突然背上貼入一個溫暖的胸膛，澄瑩身子一僵，就被一雙有力的胳膊溫柔的圈在懷裏，在被這突然闖入的親昵弄得一驚的時候，子良貼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小懶豬，起來了。”
“唔”
澄瑩回過神來，伸手揉了揉被子良嘴裏的嗬出一縷熱氣弄得發癢的耳朵，慢慢放鬆緊繃的身子，柔順地靠在子良身上，子良一頓更加有力的抱住了她，因為欣喜激動的微微顫抖透過圈著澄瑩的手臂侵染了她的身體。
澄瑩呆呆的站著，她還無法從昨天的夢境中醒來，又想起那個喜歡眯著眼睛笑得沒心沒肺的人得那張臉，那段記憶，昨晚的那個夢境甚至是每一個細節都沒有變依舊清晰鮮活，變的隻是夢中的人兒。
就像鴉片一樣，緩慢的，溫柔的侵入骨髓帶著獨一無二的芬芳與美麗。
午後的陽光似乎太過於刺眼，讓澄瑩有種想流淚的衝動，她轉過身子良的胸前，使勁蹭了蹭，鼻尖是淡淡的陽光的味道，抵著硬實的胸膛隔著柔軟的麵料。澄瑩伸出手摟住子良，心中是無法平息的洶湧，那悲傷似要衝出胸膛。她像一個取暖的孩童緊緊貼在子良身上，她感覺到一雙手輕輕地有節奏的拍打著自己的背讓自己鎮靜下來，雖然一直把臉埋在子良的胸膛裏，但還是可以想象到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裏是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愛意與疼惜。
“我做了個很長的夢。”
“噢？夢到了什麽？”
澄瑩沒有說，她把臉頰貼在子良的胸膛上感受那請有力的心跳聲。是夢還是藏在心底的記憶，承載著真是過去的記憶，澄瑩閉上了眼但心底卻是揮散不去的陰霾，夢總是不真實的，但進行的時候總讓我們以為是真的，這世間的事情也就是這個樣子，黑夜白天交錯著，真假融合著，每天的生活都以為是在做夢，但看見虛假的表象又認為它確實存在。多麽可悲，是夢還是現實。
對於澄瑩來說，是夢又是現實，她隻是夢到了過去發生的事，夢到了所謂的童年。
對於他們來說，時間的流逝，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
澄瑩閉著眼，她覺得是時候了，那些塵封在心底的記憶，如果再不拿出來曬曬她怕它們會在心底腐爛發臭。
雖然那些記憶多數悲傷但她依舊舍不得丟掉，這都是她的過去，她一
點一點積攢下來的，包括眼前的這個人，她愛了好久好久，愛的好深好深的男子，還有那個說要護她一生的姑娘，陪她走過走純真童年的人兒，還有那個眉眼清秀美好的少年，那個對她一見傾心說要給她一個家的少年，還有那個溫柔的女人，那個早早退出她生命的女人。
那麽多還有那麽多那麽多，她舍不得舍不得丟掉這些記憶，更舍不得丟掉這些記憶裏的人，她一廂情願的認為隻要她還在這兒，他們還會回來，一切都還會回到原來模樣，可是她錯了，什麽都變了，她也變了，這是執念放不下的執念。她還在等著他們。
她看了看窗外，陽光溫熱，很適合用來懷念，送走了子良。澄瑩就呆在陽台裏，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竹椅裏，有風輕輕地吹拂在身上，銀色的頭發搭在肩上，她似乎聽到了記憶裏的聲音呼嘯著朝自已奔來，她閉上眼睛，任憑記憶裏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打著心房，她突然笑了，真好。我還記得你們。
什麽叫閨蜜呢，至少絕對不會是這樣的，澄瑩頗無奈的看著這個頂著自己閨蜜封號的某貨，每次都用學習這種蹩腳的借口來騷擾自己，霸著她家的床，吃著她家的零食，玩著她的電腦，還心安理得地指使她幹這幹那。真實在也見不到比她還不要臉的人了。
澄瑩無奈的搖搖頭，但微揚的嘴角還是泄露了她並不反感慧敏的這種行為，因為你不一樣，所以你做的所有事在我眼裏都是好的。卻看不慣她的不上進，令人著急，忍不住開口訓斥她
“都高二了，收收心可以了，文科有壓力麽？”
“嗷嗷，別提了，放眼望去全是女生，早知道就跟著你學理去了，沒有正太我沒有動力啊”
“你啊，離了美男就不能呼吸了是吧。”
“你怎麽知道，我表現得很明顯麽？”
澄瑩盯著慧敏看了一會，心理重重的歎了口氣，唉，沒救了。花癡的太明顯了，澄瑩搖搖頭，端起桌上的咖啡微抿一口，真苦，苦澀一瞬間蔓延整個口腔，忍不住皺眉，使勁咽了口口水依舊遮不住嘴裏的苦澀，澄瑩深深吐了口氣，抓狂的撲到床上，從慧敏手中奪過薯片，細細嚼過，總算是壓住了苦味，長籲一口氣，回到書桌前，還有幾套試題要做，認命的又窩進書海中。她沒有注意到慧敏突然呆住的表情，和眼中閃過的糾結和矛盾。
“良子他知道麽？”慧敏輕聲問道
提筆的手一頓，思緒突然淩亂起來，澄瑩努力克製情緒，盡量讓聲音平穩的，淡淡的說道
“我沒有說”
“何必呢，他又不知道，你這樣有什麽意思呢？再說他又有什麽好的呢，不就長得好看點，聰明點，性格好點嘛，真不明白你喜歡他什麽。”慧敏嘴裏含著薯片，含糊不清的說
道。
那時的澄瑩從未想過慧敏說這話時的心情，是悲哀難過亦或是激動欣喜。
這個她同樣喜歡的男生，或許普通卻不凡，因為在這個女生心中，他便是她的全世界，她的信仰她的追求，明明也愛著，卻藏了起來。
隻因為她最好的朋友澄瑩也是喜歡他的，從小慧敏就不會和澄瑩搶東西，縱使是愛情。她就這麽藏了起來，把那份心意死死的埋在心底，隻是她不知道，總有一天她的這份偽裝會達到一個極限，她渴望得她得不到的以及她的到之後又失去的被人肆意踐踏的美好，一直以來層層積壓在心底的煎熬會在某一天爆發，變成極其恐怖的力量，傷害著她的的同時又傷害著她最愛的人。
因為愛，讓她們變得不像她們。
沒錯。慧敏口中的良子正是澄瑩嘴裏的子良，兩個女孩兩個從小一同長大的女孩同時喜歡上了同一個男生，兩個長時間呆在一起的女生似乎連愛好都是一樣的，她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就好像在愛的世界裏沒有誰對誰錯。
那一年高二，高二的那個寒假似乎很漫長，好像再也等不到春天一般，就是在那個寒假，在那個一直下雪的季節，澄瑩在一夜之間便長大了，心就蒼老了。就是在這個連空氣都凍結的季節，她遇到了他，是她悲哀生命裏一抹最明亮的色彩，她生命中的另一份美好，在她最脆弱最懦弱的時候，他見她的時候是那個真實的會受傷的她，而不是強大優雅的她，可他偏偏愛上了，愛上了這個會偽裝堅強的女孩，愛了便愛了，沒有什麽原因，就好像他們相遇的幾率一樣，遇見就愛了。
關於子良，澄瑩暗戀了好久好久的男生或者已經不算暗戀了，她雖沒有口頭表白過，可子良與此細膩聰慧的一個人怎麽會沒有發覺，可他什麽都沒有說，對她的態度一如既往，澄瑩不知道這算不算變相的拒絕她，她不敢想，這個在她青蔥歲月裏便深深紮根在她心裏的男孩，為了他，她願意變得更好。
子良是他的乳名，澄瑩的固執的隻叫他乳名，她覺得這樣就能離他更近，就好像慧敏一般，她叫他良子，獨一無二，屬於她的良子。這兩個傻傻的女孩被愛情狠狠的擺了一道。在那個時候，單單是叫他的名字，子良子良，心裏好像滿滿的都是這個溫柔如月的男孩，他是慧敏和澄瑩的另一個兒時玩伴，很怪異的組合，慧敏，子良，澄瑩青梅竹馬生了第三者。
如果還可以重新來過，她希望慧敏能把這份愛說出來，對於愛情她在那個冬天已經死心，如果可以，或許現在就不會是這樣了吧。澄瑩倚在竹椅裏，風吹幹了眼角的淚滴，如果我一睜開眼你們還在一切還沒變，我願用一切來換那些青蔥年少裏被豔陽曬得發白的記憶，什麽時候回來，我親愛的男孩女孩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