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經年之後，誰會記得 下
澄瑩這一晚基本沒怎麽睡，一直翻來覆去的，許是這兩天睡得太多了竟沒有了睡意，索性坐了起來，戴上耳機，打開床頭燈，就這麽蜷著腿把下巴枕在膝蓋上呆呆的出神。
耳邊環繞著輕柔的鋼琴曲，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保持著蜷縮著身子的姿勢像是孕婦肚子裏的寶寶，腦袋埋在胸前，有人說這種姿勢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耳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摘下來擱置在床頭櫃上，身上也蓋上了被子，昨晚朦朧中好像看到了一個身影悄悄地打開自己臥室的門，輕輕地摘掉耳朵上掛著的耳機，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輕聲道了晚安便出去了。
明明是繼母能不能對自己壞一點像小說裏電視劇裏的繼母一樣狠心毒辣，好讓自己有恨你的權利，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為什麽這麽關心自己。
澄瑩蒙著被子突然有些酸痛，如果不是記憶來襲或許自己一輩子也不會發現這個女人竟然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盡管和她相處有時會有些隔閡，可她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隻是現在的澄瑩找回了記憶，她本就不是一個無私高尚的人，她無法原諒又沒法去怨恨，心裏說不出來的憋屈。
在床上翻滾了好久，折騰來折騰去，突然聽到二樓的窗戶傳來重物敲打的聲音，猛的一愣，以為出現了幻聽，接著陸續傳來好幾聲，澄瑩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一種預感，那個聲音是長征發出來的，不知道為什麽她就這麽肯定，有些激動有些興奮。
快步走到窗前，猛地拉開厚重的窗簾，一個雪球毫無預兆的砸在眼前的玻璃上，嘭的碎開，綻放成無數的小晶體貼在窗戶上，澄瑩被猛地一嚇差點驚叫起來，慌忙用手捂住嘴便瞥見樓下的一抹身影。
今天是天藍色的羽絨服，搭配黑色牛仔褲和馬丁靴說不出來的帥氣和英俊。站在雪地裏，像是一大片雲朵裏的一小片天空，不再是臃腫的款式是修身的。
才發現原來少年身材真的很好，纖細修長，澄瑩看見少年仰著頭衝自己微笑，淺褐色的眸子一閃一閃的，笑的有些奸詐。
澄瑩有些不明所以，抬眼的時候猛的瞧見了投影在玻璃上的自己，白色的浴袍被扯得露出了肩膀，精致的鎖骨暴漏在空氣下，亂糟糟的頭發，估計是剛才在床上折騰弄得，長發糾纏在一起，像是一個雞窩。
澄瑩瞬間就紅了臉，窘迫的看了看樓下的少年發現他還盯著自己看，突然就不好意思起來，猛的把窗簾拉起來，哀嚎的撲到床上，剛剛的自己實在是好醜，真是沒臉見人了。
手機猛的震動起來，澄瑩突然就坐了起來，捧著手機，咬著手指考慮著要不要接，終於下定決心，按了接聽鍵
“啊，她不在，你一會再打吧。”澄瑩捏著聲音裝模作樣地說著
“哦。。。我就找你啊。”少年含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找我，你知道我是誰啊，你就找我。”澄瑩有些莫名的吃味
“那我應該找誰呢？”
“你應該找白澄。。。。。”
澄瑩發覺自己上當了的時候，話筒那邊早已傳來少年大笑的聲音，澄瑩有點小小的喜悅
“那就麻煩你轉告白澄瑩，她要在不來，我可就和別的女生出去了。”耳邊傳來少年調戲的聲音
“你敢，那個，你等我十分鍾。”
澄瑩匆匆掛斷電話，她怕她再說下去真的會忍不住笑出聲，看了看時間，九點一刻，匆忙起身，手機卻又響起，澄瑩看都沒看笑著接起來
“喂，十分鍾十分鍾我隻要十分鍾。”帶著撒嬌和孩子氣
對方很久沒有出聲，澄瑩以為是長征又在和自己玩什麽新的遊戲，便也擯住呼吸，等著對方開口，嘴角是她都沒有發覺的美好弧度
“喂？澄瑩。”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澄瑩猛地一震，呆滯的把手機拿到眼前才發現並不是長征打來的，而是子良，怎麽會是子良呢？
“澄瑩，在麽？”子良充滿磁性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
澄瑩深呼一口氣，該來的還是要來，那就不要逃避了
“恩，我在，有事麽？”
“。。。。。。我，想見你。”
有一瞬間亂了心神，見我，子良要見我，壓住心中的悸動，淡淡的開口
“今天，我沒有時間，過幾天吧。”
“
那後天好不好，就隻有你和我，我想和你聊聊。”子良有些猶豫地開口
“恩，好，再聯係。”
“恩，剛剛，剛剛你在和別人通話麽？”子良有些緊張的問道
“是啊，一個朋友。”
“啊，是麽，那後天見。”
子良有些自嘲的掛斷電話，一個朋友，什麽樣的朋友，男的女的，子良有些抓狂，他該問問的啊，可是他又有什麽權利去幹涉她的私生活。
子良握著手機，仰麵躺在大床上，百般無聊的打開手機相冊，滿滿的都是澄瑩的照片，在圖書館在家裏在奶茶店，逆光的，發呆的，低頭的，淺笑的，都是子良趁澄瑩不注意偷拍的，竟然有二百多張了。
占了手機一大部分內存，可子良無論如何都舍不得刪掉她們，看著看著，子良就忍不住笑了，澄瑩，再等等我，等我夠強大夠完美我就娶你，做我的新娘，讓我一輩子守護你，子良在心底堅定地想著。
而另一邊的澄瑩，坐在床邊微微發愣，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子良的電話真是打亂了澄瑩的心情。
讓她無端有些緊張，猛地回過神來，發現過去七分鍾了，更加慌亂起來，匆匆跑到洗手間，用最快的速度洗臉刷牙，用快速整理了一下頭發。
期間用淡粉的唇彩塗在唇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又拿出紙匆忙地擦掉，看著鏡子裏素麵朝天的自己忍不住笑了，然後匆忙換衣，打開衣櫥的時候，突然就傻了，裏麵空空如也。
猛地一拍額頭，才想起來昨天晚上一衝動都把它們收拾收拾裝行李箱裏了，有些焦急的跑下樓梯，撞到繼母身上，半天才穩住腳步，急急地開口
“父親走了麽？”
“恩，早上八點就走了，他有個早會。”
“那我的衣服，就是那個大行李箱，他也拿走了麽？”澄瑩開口詢問道
“恩，你爸送給他的司機了，你的那些衣服不是還有很多沒有拆標簽的麽，舊得都丟掉了，怎麽了？”繼母有些不明所以
“啊，完了完了。”澄瑩有種深深地無力感，伸手扶住額頭仰天長歎
“我今天想出門買衣服的，結果卻把衣服都丟掉了，穿什麽啊。。。。。”繼母聽完澄瑩的抱怨猛地一愣就笑了。
“你個傻丫頭，不知道留一件的麽。你等著啊。”
繼母走向更衣間，澄瑩有些摸不著頭腦，當她看到繼母手裏拿著的那件衣服的時候，猛地就笑了，就它了。
眼前的是一件乳白色的風衣，簡單的設計帶著褶皺的裙擺和精致的蕾絲，澄瑩想起來了這是她十六歲參加父親公司派對時穿在外麵的。
因為是冬天所以裏麵套著小禮服繼母擔心天氣太冷便又買了這件風衣，雖然澄瑩經常穿風衣卻極少穿這種淺淺的顏色，起先有些不適，但父親都誇讚自己穿淺色衣服更好看，這件衣服隻穿了一次便沒有再穿以為繼母早就扔掉了，沒想到還會保存著，澄瑩有些說不出來的感動。
“您怎麽還留著啊，我還以為早就扔了呢。”澄瑩穿上那件乳白色的風衣，含笑開口
“這可是你第一次參加公司宴會穿的呢，怎麽能扔掉呢，你看，這不就派上用場了麽。”繼母走上前為澄瑩整理了一下領子，出自一個母親的關懷，輕生開口說道
“怎麽又瘦了。”
像是抱怨像是心疼，澄瑩一瞬間就紅了眼眶，低著頭不敢去看繼母，她怕她的眼淚突然就絕提，緊咬著嘴唇，長長的發絲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突然慌亂起來，像是不適應這突然的親昵，像是逃離一般掙脫開繼母為自己整理衣服的手，慌亂的解釋著
“啊，我要遲到了，我中午不回來吃了，你和父親吃吧。”便匆匆向門口跑去
“你還沒吃早餐呢，你的胃受不了。”繼母在後麵焦急的說著
“我知道了，不要吃辣不要吃涼不要喝酒不要劇烈運動，我都記著了，放心啦。”便頭也不回地衝出家門
站在門口，才體會到冬天的寒冷，倒不是刺骨的冷，隻是站在這冰天雪地裏好像從骨子裏就傳來了寒冷。
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竟然用了二十分鍾，完了完了，他不會急瘋了吧，有些心虛的推開自家草坪的木質柵欄，看了看街道，空空的，沒有那抹明亮的藍色，心裏是滿滿的失落和委屈，就不能多等自己一會麽？
有些抱怨，有些失望，她站在長征站過的
位置，抬起頭看見了二樓自己臥室厚重的窗簾，百般聊賴的踢了踢地上厚厚的積雪，同樣米白色的雪地靴掀起地上的積雪，澄瑩有些無聊。
可她不知道要到哪裏去，有些無助的坐在小區的長椅上，白色的兔毛手套暖暖的包著澄瑩白皙修長的手指，抵抗寒冷。
她有些難過的低下頭，像是一隻鬥敗的小公雞。
“嗨，發什麽呆啊。”
耳邊突然闖進一個聲音，澄瑩猛的站起來，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笑得一臉無害的男生，有些急躁的掏出手機，孩子氣十足地說
“你你你還知道回來，你整整遲到了五分鍾哎！”澄瑩拿著手機故意誇大其詞的說道
“啊咧，這麽久，不好意思哈，我去買了些東西。”少年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腦袋
澄瑩看到少年這麽可愛的模樣，本來有些委屈的情緒一瞬間煙悄雲散，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的像偷了腥的小貓一樣，故作深沉的說道
“好好好，我原諒你了。”
少年看著澄瑩笑彎了眼，突然從懷裏掏出了一包東西來，這是他繞了兩條街買到的燒麥和豆漿，還是熱騰騰的。
雖然不是什麽特別貴的東西，可卻是少年在寒冷的冬天早晨，在覆蓋著厚厚積雪的馬路上，飛奔著為自己買回的早餐。
澄瑩看到少年額頭上有細密的汗，明明這麽冷卻出了這麽多的汗，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就這麽盯著少年。
“你的胃不是不好麽，早餐不是很傷胃的，這家的燒麥超有口碑的，喏，你嚐嚐。”
說著，獻寶似地把燒麥拿到澄瑩麵前，澄瑩看著在冬天還冒著熱氣的燒麥，看到少年被凍得發紅的關節呼出的氣息變成一團團白色的霧氣，少年的鼻頭被凍得紅紅的，可愛的像一隻無害小兔子。
“笨蛋啊你。”
澄瑩低著頭小聲嘟囔，有一種怪異的情感繞上心頭，澄瑩看了看自己白色兔毛手套是外公特意從美國帶來給自己的，想了想把手套統統摘下來，拿給少年
“給你戴。”
少年看到澄瑩白皙的手指抓著一副看起來就很溫暖的手套，在冬日雪花的映襯下白的好像近乎透明。
長征這才注意到澄瑩穿了一件乳白色的風衣搭配同色係的雪地靴，烏黑油亮的長發精心的打理過，自然地垂在肩膀兩側，美好的像是冬日裏最耀眼的精靈。
長征不知道為什麽，眼前的少女有他喜歡的所有特質，無論什麽長征都喜歡的不得了，讓他無法自拔，這就是愛吧，他愛她愛她的一切在十八歲的冬天遇到的十七歲少女，命運有時還是很善待自己的。長征呆呆的看著少女知足的想著。
“拿著啊，你手都凍得通紅了呢。”澄瑩看著少年，有些奇怪他為什麽不接過去
“啊咧，這是女生的啊，我戴不上啊。”
少年有些無奈的看著那個小小的兔毛手套，澄瑩想了想，也是哈，這麽小自己戴著可能正合適給大男生戴就有些牽強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但是看了看少年凍得通紅的手指有些不忍，開口道
“那你不冷麽？”
長征無意間看到澄瑩可愛的一麵，微低著眼吐了吐舌頭，這才像是這個年紀的女生該有的樣子，可愛有些孩子氣，而不是故作成熟與清冷。
第一次看澄瑩除灰黑色調以外的顏色，盡管這隻是第三次見麵，也是簡單的款式依舊是風衣，可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也說不出哪裏不一樣，好像陽光了一點可愛了一點。
“第一次看你穿淡色的衣服呢。”
“啊，是啊，我很少穿的。”澄瑩捧著豆漿，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很好看，比穿灰色係的衣服好看很多，真的。”少年很是誠懇地說著
很少有同齡人這麽直白誇獎澄瑩，多數都是父輩的才會誇讚她，澄瑩咬著吸管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許是少女情懷作祟，她低著頭但是嘴角忍不住輕揚，被這麽帥氣陽光的男生誇獎了還是會害羞的吧。
“是紅豆的，放了一些糖，我記得上一次煲粥給你喝你老是挑這些紅色的豆子吃，特地為你選的，味道不錯吧。”
少年衝站在自己身邊的少女解釋著，看到澄瑩咬著吸管的窘迫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突然好想揉揉少女的發頂，這麽可愛，這麽孩子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