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等待歸期 中
兩人安靜地坐在餐廳裏，桌上放著一個芝士蛋糕。澄瑩看著慧敏突然就笑了，是啊，就算這麽多年沒見，她們的喜好依舊沒有變過，看著對麵的慧敏穿著和自己一樣的白襯衫牛仔褲，唯一的區別恐怕就是澄瑩那一頭刺眼的白發，而慧敏依舊是黑發的樣子。
澄瑩看著看著突然好想哭，多少年沒有哭過了，隻是最近的眼淚流的特別多，真的是因為老了麽？開始懷念過去了麽，澄瑩怔怔的看著前麵的空氣，好像陷於了深思。
“你，過得好麽？”
慧敏猶豫的開口，緊盯著眼前的女人，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依舊是精致的眉眼，白皙猶如嬰兒般的肌膚，隻是那一頭銀發，慧敏感到心裏針刺般的疼。
該承受著一切的明明是自己才對，澄瑩有什麽錯，她這麽單純，是自己啊，都是自己害得澄瑩變成這樣，自作孽啊，自己竟然還會厚顏無恥的請求他們的原諒，慧敏突然好像逃掉，對，逃掉吧，不要再去打擾他們了。
“你又想逃掉麽？”
澄瑩盯著慧敏冷冷的開口，毫無表情，但聲音卻是含著隱隱憤怒和濃濃的冷意。她緊盯著坐在自己麵前明顯局促不安的女人，到底要怎樣你才肯真正回到我身邊，為什麽還要逃，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勇敢一點，我不恨你啊，我隻是不能原諒你的懦弱，你到底在逃避些什麽。
“我。。。。”
慧敏聽到澄瑩說話聲猛地抬起頭，便撞上澄瑩冰冷的視線，自己想什麽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大學有修心理係的啊，有什麽能瞞得過她的。
澄瑩看到慧敏一副呆呆的表情，也沒有向自己解釋什麽，就算你說謊我也會相信你的，快解釋啊快啊，澄瑩憤怒的端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猛的便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浮上兩抹紅暈，悄悄捂住胃，又忍不住輕輕顫抖。
“你胃不好就別喝酒了，怎麽就是不聽呢，不要吃辣不要喝酒，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叫人省心呢？”
慧敏急急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神情著急的走到澄瑩身前，輕柔的幫她順氣，卻忍不住責備起來。
“不用你管，想滾就快滾，我就當從來就沒認識過你。”
澄瑩扶著胃，側著身子回避慧敏的輕撫，狠下心來說出了這句話，便偏過頭不去看她。
慧敏的手就這麽僵在半空中，眼裏是濃濃的哀傷。
若是走了，恐怕澄瑩再也不會見自己了吧，她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若是不走，這顆心恐怕真的會在澄瑩麵前生生愧疚死。
一瞬間矛盾了，兩人就在這麽僵持著，澄瑩坐在椅子上微蜷著身子，側身對著站立著的慧敏，慧敏則保持著手伸在半空中的狀態。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著。最後慧敏幽幽的歎了口氣，轉身走到椅子上緩緩的坐下，似乎就在那一刹那，心裏突然就格外清明，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澄瑩這個朋友的，就算心痛死又怎樣，隻要自己還能看到她，還能聽到她的聲音就足夠了。
“我原諒你了，但絕對不會再放你走了。”
澄瑩看著慧敏堅定地說著，臉龐依舊是蒼白的摸樣，卻忍不住微揚唇角，謝謝你的留下，謝謝你能繼續留在我生命中，不會再有傷害了，再也不會了。
“不走了，還有，謝謝你。”
謝謝你的原諒，謝謝你不計較從前我對你做的事，謝謝你還沒有放棄我，謝謝時光沒有太多的改變你我。
“幹嘛和我道謝啊，好陌生哦。”澄瑩笑看著慧敏說
“嘿嘿。”慧敏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哦，對了。”
澄瑩突然想起什麽般，把巨大的桃粉色行李箱推到慧敏麵前，含笑的看著她，你的生日我一年都沒有落下過，隻是這麽多年了，一直都沒有送出去，現在好了，以後你的生日禮物再也不會攢在我這兒了。
“啊，謝謝。”
似乎除了謝謝，慧敏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了。她看到行李箱裏滿滿的禮物忍不住紅了眼眶，這世界上除了我爸媽恐怕隻有你把我的生日如此放在心上，讓我如何不愛啊，五年了，我以為隻有我自己記得，原來還有你記得，記得我們曾經的約定，紅著眼眶就笑了，眼淚打在包裝精美的禮物上。
“你哭什麽啊，怎麽著，收到禮物這麽開心？
”澄瑩打趣的聲音響起，卻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我太激動了。” 慧敏顫著聲音說道
“以後一起過。”
“恩，一起過。”兩個傻女人就紅著眼眶相視而笑，笑的傻裏傻氣的。
“還記得麽？我說過隻有孩子才懂孩子，我一直偏執的認為你，我，我們還是孩子，所以至今為止還是那麽不會做人，做不到八麵玲瓏，做不到薛寶釵那般人人喜愛，我們是黛玉，晴雯，妙玉，或許不是鋒芒畢露，卻總會招惹一些人的不待見，因為還是孩子總會犯錯，你不可能要求一個孩子做到事事完美，所以無論怎樣，我都會原諒你，隻因為我們都還是孩子，就算年近三十又怎樣，隻要有你在隻要我們都在怎麽樣都好。”澄瑩嘴角含笑安靜的看著慧敏說道
“澄瑩，你知道麽，從小我就一直很羨慕你，不，應該說很嫉妒你，你那麽優秀，從小到大班上的男生都封你為女神都偷偷的喜歡你，你不知道良，良子警告了多少男生少打你的主意，也就隻有在你麵前，他才會失了平常的風度，變得像所有普通的男孩一樣，會緊張會害羞，你從來都不知道，他有多愛你。我知道啊，我明明都知道啊，可我究竟做了些什麽，害的你們變成這樣，還有長征，他也這麽喜歡你，要不是我，或許，或許。。。。。”慧敏突然說不下去了，捂著臉伏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澄瑩想衝慧敏笑一下，搖搖頭說沒有關係，可無論她怎麽努力依舊扯不起嘴角，不是最會偽裝的麽？
澄瑩看著伏在桌上哭泣的慧敏，無論什麽時候，麵對慧敏所有的偽裝都變得不堪一擊，既然裝不下去就不要裝了吧，就今天這一次放縱一下，拋棄所謂的優雅，拋開一切，就真切那麽一次。
那些過去就讓他們通通過去好了，再也沒有什麽能打倒她了。
長征，長征，在內心裏默念這個名字，還是會痛的，以為會忘了的，可為什麽在慧敏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裏還是會克製不住的顫抖，也有五年了吧，五年沒有了聯係，可還是記得那張臉那個笑容，像是被深深刻在腦海裏一樣。
“他，還好麽？”澄瑩試探著開口問道
慧敏抽泣的肩膀明顯一僵，抬起紅腫的眼睛呆呆的看著澄瑩，她問他好麽？她難道不知道麽？
難道是子良，腦海裏閃過這個名字的時候，一切都明了，他保護她保護的太嚴密了，如此小心的他又怎麽會冒這個險呢，要不要告訴澄瑩，一定會傷害她的，可她有知道實情的權利啊，她已不再是七歲的孩童了，難道還要瞞她一輩子麽？
慧敏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緩緩坐直身子，可是依舊不敢看澄瑩，盯著桌上的芝士蛋糕，輕輕地開口說道
“澄瑩，你真的想知道麽？”
“什麽意思？”
澄瑩突然就糊塗了，她看不到慧敏的表情，沒由來的覺得心慌，到底知道什麽，有什麽事我不能知道的麽？
“他，在監獄裏，五年了，我等了他五年，下個星期他就會出獄了，我想他最想見的還是你吧，所以才。。。。。。”
慧敏說什麽澄瑩已經聽不到了，怎麽會，監獄？在開玩笑麽，什麽五年，他怎麽會在監獄裏，五年沒有消息難道就是因為他在監獄裏？
怎麽？難道自己又失憶了麽，還是有一個善意的謊言，是不是一覺醒來又一個天大的秘密等著自己，這次拿什麽來換，上一次換來的是胃痛，這一次呢？拿心髒麽？
澄瑩看著眼前的空氣就笑了，真是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笑的胃又是一陣抽搐的疼痛，想吐，餐廳裏漂浮的料理味更加令人作嘔。
澄瑩用手捂住嘴，肩膀笑的一顫一顫的，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線，有晶瑩的**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澄瑩，澄瑩你別這樣，求你了，你別這樣。”
慧敏顫著聲音在看到澄瑩這個樣子的時候忍不住自責起來，為什麽要告訴她，為什麽還要刺激她，伸手想要拉她，卻夠不到她的手，慧敏也哭了起來
“你在開玩笑麽，怎麽可能，他不是在麗江麽？子良明明說他在麗江啊，對啊，在麗江一定在麗江，慧敏你告訴我，你剛剛是在騙我是不是？”
澄瑩絕望的看著慧敏，聲音帶著顫
抖，似笑似哭的說著
“白澄瑩，你醒醒好吧，他怎麽可能在麗江，若是在麗江又怎麽可能整整五年不聯係你，五年啊，難道你就沒有一絲絲的想他，難道你就沒發覺一點點的不對勁麽？他在監獄，呆了五年，天天都在想你，五年了，他就在監獄裏一天一天數著期待有一天你能去看他，盡管他肯定不會見你，他這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讓你看到他這幅摸樣？你們都是傻子，統統都是傻子。”
慧敏哭著咆哮道，眼淚模糊了視線，但隱約看到澄瑩呆坐在椅子上，眼裏慢慢失去光亮就像十年前的那個午後，那璀璨的亮光就一點一點得消散。
然後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自己麵前，空氣中浮著一絲寒氣，就算不睜眼也知道是他，子良來了。
比五年還要久，就算過了這麽久依舊忘不了那個味道，空氣中浮動著一絲寒冷，隻有在澄瑩麵前子良才會溫柔才會笑著和自己打鬧，若沒有澄瑩，恐怕子良連看都不會看自己一眼。
這些，澄瑩都不知道。到底有多愛，才能做到如此隱忍。
子良像是絲毫沒有看到坐在澄瑩對麵的慧敏一般，徑直走到澄瑩麵前，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額頭。
看到她呆呆的看著前麵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出現，沒有惱怒，隻是輕柔的扳過澄瑩的臉，看到臉頰有未幹的淚痕，溫柔的親了上去，用嘴唇一點一點拭幹，又有新的眼淚流了下來，子良微微一停頓，接著又吻上了那雙明亮的眼眸，像是要把她的眼淚和悲傷統統吃掉一樣。
子良就在還有很多人的法式餐廳裏，傾身吻上了坐在椅子裏的小女人，吻得投入吻得輕柔，卻讓在座的人們忍不住落淚，子良的手撫摸那柔順銀絲，手指白皙修長，在銀絲的映襯下更顯得纖細迷人。
“乖，我帶你回家。”
子良半跪在地上，直起腰用額頭頂著澄瑩的額頭，啞著嗓子說到。他看到澄瑩失神的表情，看到她毫無光彩的眸子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永遠也不想在經曆的那一天，心裏是快要炸開的疼痛。
我最愛的，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一度受到傷害，我帶你回家好不好，再也不會獨留你一個人了，死也不會了。
“子良，你看，是慧敏，她回來了。真好。”
澄瑩一隻手緊緊抓著子良的衣袖，另一隻手指著坐在對麵的慧敏，轉過臉眼神空洞的對著子良說，像是透過子良看到了別人。
那個表情像是惹怒了子良，他粗暴的扯過指著慧敏的那隻手，似是扯疼了澄瑩，澄瑩有些害怕的閃躲著子良。
她這幅模樣徹底激怒了子良，子良一把拽過澄瑩，強硬的要把她從椅子上抱起來，澄瑩不安的反抗著，有些驚恐的叫著慧敏的名字，一遍一遍像針一樣紮在子良的心上，霸道的吻上那張不住喊著別人名字的小嘴。
就算那個人是女的依舊讓子良不安，毫無章法的吻著澄瑩，霸道粗魯像是要把澄瑩咽到肚子裏一樣，澄瑩害怕的躲閃著，這樣的子良讓她害怕，可她怎麽可能是子良的對手，被子良牢牢禁錮在懷裏狠狠吻住了雙唇，澄瑩奮力的反抗著，小手握成拳抵在子良的胸膛上，推著他遠離自己，可力量的懸殊太大。慧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軟著聲音乞求到
“子良，求你了，你不要逼澄瑩好麽？”
子良聽到慧敏的聲音，憤怒一瞬間襲上心頭，都是這個女人，十年前也是，十年後也是，為什麽不能放過自己和澄瑩，難道澄瑩受到的傷害還不夠麽，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我們。
“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子良背對著慧敏咬牙切齒的說，憤怒讓他的身子微微顫抖，抱著澄瑩的手也因憤怒而不受控製的抖著。
澄瑩伏在子良懷裏急促的喘息著，剛剛的吻像是要奪走她的呼吸，剛剛的子良讓她害怕。
她應該說些什麽的，可她太累了，止不住的顫抖，像是被子良的憤怒傳染，就窩在子良的懷裏緊緊抓著子良的衣服，小聲的抽泣著。
“沒事，我帶你回家。”
子良吻了吻澄瑩的頭頂，頭也不回地離開的餐廳，隻剩下慧敏孤獨地站在那。
果真很煩自己麽，連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慧敏把手握成拳抵在嘴上，任憑眼淚模糊了視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