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血親遺物
原來拍賣行這次拍賣的一眾物品中,自己家的陶壺成了一件隨附品。
難得媽媽當年把寶貝一樣地守護著那東西。
她把手中的照片扔到一邊。
暗暗想著,如果杜博誠想拿這小小的一隻陶壺來當作她撤出收購朔道的交易。
那麽也未免太輕了點。
媽媽已經去了,就算一百個陶壺也沒辦法換回媽媽的生命。
這東西,他們想給別人,就送了吧。
賭物思人,蕭函慕不想每見一次那東西,心中都要感傷一番。
然而三天後,她還是正裝出席了拍賣會。
過來送信的人說,在陶壺裏麵發現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賣家希望這東西能夠隨機附送給她。
蕭函慕冷笑。
當年派人暗殺媽媽的就是杜博誠,現在他偷了媽媽的東西。
如今又要以這種光明正大的方式再送還給她。
嗬嗬,他應該不知道“無恥”兩個字是怎麽寫的吧。
蕭函慕隨意帶了個女秘書,上身西裝下身短裙,出現在拍賣會上。
現場一片熱烈,各路商家都跟著到了。
蕭函慕一一迎上去,被問及這次收購朔道的事情,卻隻字未提。
“蕭總如果拿下朔道,這接下來的招標事務以及城建設可要想著我哦。”
東華建設的程總,一身西裝革履親切地握住蕭函慕的手,眼中帶著濃厚的看戲的旁觀感。
“當然。”
蕭函慕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笑米米地開口。
“我一定比一般開發商多三個百分點,交給程總的,誰叫程總對帕瓦羅蒂這麽關注呢!”
東華的程建義臉上僵了下,被陸續而來的承建商擠了下去。
蕭函慕對取得朔道的進展,隻字不提,卻與他們暢談起來了。
朔道未來的“發展前景”,她談吐不凡,娓娓道來。
把自己對朔道的闊想,像一幅畫麵一樣,展現在眾人麵前。
“蕭總對收購朔道,還真是信心滿滿!”
冷不丁地一記低沉厚重略帶滄桑感的男音竄入。
蕭函慕聽後抬頭,眼眸中是一片針芒樣的尖利。
她扯動著唇角,連笑都不屑為之。
“原來是杜董事長,這麽小小個拍賣會能把您請來,還真是大神小用了!”
“哪裏,蕭總來了,杜某當然也得湊個熱鬧。”
杜博誠慈祥的眼中,帶著一抹前輩看後輩的一種激賞。
周圍媒體的相機一片哢哢聲,將這一幕仁厚商人寬待外來商業融資的曆史拍了下來。
“您還真虛偽。”
蕭函慕右臂動作還不太靈便,不能進行劇烈的動作。
與人握手也隻是一帶而過,這時杜博誠伸出厚重的大掌。
從外界看來輕輕地捏住她的小手,禮貌卻不失對後輩的提拔。
可實際情況卻隻有蕭函慕感覺得到。
他顯然不知道她傷到了哪裏。
大掌明明看似無恙地捏著她的小手,實際上卻把力量都施到了她腕部以上!
如果不是傷到了手臂上端,蕭函慕覺得自己的手臂非被給他捏出血!
“彼此彼此!”
杜博誠露出森森白牙,那樣子看起來更加開朗,沒有任何陰霾的樣子。
“蕭總這麽成功,是不是應該在媒體麵前講兩句話呢?”
杜博誠的大手整個包住她的小手,不著痕跡地重重握住。
“當年你認定的‘賠錢貨’,現在變得這麽成功,不如在媒體麵前說說你的想法。”
蕭函慕壓低了聲音在兩個之間輕輕地吐露著,那樣子,仿佛他們站在一起,在媒體麵前合照。
“再成功,也是個丫頭片子。”
杜博誠冷嗤,一麵扭頭衝她冷笑。
“再厲害賠錢貨,最好也要嫁人,一嫁了人,所有的東西都是夫家的。連孩子也跟著別人姓,生下你來,是我今生最後悔的事情。”
“你隻不過爽了,外加貢獻一粒精、子而已,這種人渣,滿街都是。”
蕭函慕反唇相譏,心頭卻湧起重重的悲淒。
沒有什麽被親生父親當著麵,被硬生生否定來得更難過。
即使這個男人是自己最痛恨的人,即使他殺了自己媽媽。
即使她從懂事起就開始恨他。
可他終究是造就她的人,蕭函慕感覺自己的心裏有什麽在一片片凋零。
眼眶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媒體的鏡頭,濕濕地。
她的鼻頭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不是知道,杜博誠對她們母女倆的厭。
卻不想到,竟然已經厭恨到這般地步,
每一個孩子被生下來,都寄托了父母無邊的希望。
可是,她卻注定連路邊的流浪狗都不如,
她不被期待,她甚至因為如今這樣的身體,而被全盤否定一生,
兒子?
兒子就那麽重要嗎?
“原來今天這場拍賣這麽重要。”
在蕭函慕沉思著的時候,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
手立即就被掰開了,被那隻溫熱的大掌瞬間包裹了下。
“既然是拍賣會,大家都別站著了,各自歸位。”
他說著,拉著蕭函慕在位置上坐下去。
媒體記者們個個拿著相機不甘地退了下去。
“甜心,瞞著我來拍賣會,你膽子變大了?”
蕭函慕眼眶微紅,心事還沉浸在剛才杜博誠中傷的話中。
看到覃炙頃後,眼中茫然了下。
瞬間壓下了心頭的傷悲,換了一副客氣的笑臉。
“哪裏,想去問頃少有沒有時間,不過來得時間比較,又是這種小型拍賣會,怕是會拉低了頃少的身價。”
“有你在身邊,火坑我也跳!”
覃炙頃低頭在她耳邊輕喃。
蕭函慕假意一笑,順便抽出自己的手。
“頃少不買兩樣東西回去?”
她抬頭望著此起彼伏的喊價牌。
除了一些新舊不一的古董。
便是蕭函慕看不太懂的古代青銅刀具之類的。
她不太懂那些東西,心心念念地隻想要看一眼那白玉顏色的陶壺。
那裏麵就算有什麽,也不可能保存得了。
她來這裏,隻是看看杜博誠想耍什麽花招。
拍賣台上響起一聲聲成交價碼。
她看了一眼,接下來被提上來的是一件半米多高的唐三彩花釉瓶子。
隨它一起被帶上來的,是那件通體雪白的陶壺。
蕭函慕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那件陶
壺。
瓶口處的斑駁以及顯而易見的磕痕,都帶著深遠的年代感。
蕭函慕看過去,仿佛看到當年自己調皮在上麵尿尿的情景。
物是人非,再也不過!
“甜心,想要那東西麽,不如給你拍下來。”
覃炙頃伸手朝自己的助理招招,意思再明顯不過。
“不必了。”
蕭函慕及時製止,眼睛看進覃炙頃深邃的眸中。
那裏麵的仿佛深淵一樣,她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她不知道覃炙頃現在是什麽用心,明明報紙上已經報道出了自己收購朔道的決心。
可是,本來該憤怒的她,如今看來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這隻陶壺當初被帶到咱們藏物館的時候,裏麵有一些不太幹淨的東西。”
戴著眼睛,一身利索西裝的中年男人。
把那陶壺的壺口對準了下麵的座席台,眾人跟著伸長了脖子。
想看清楚,裏麵到底有什麽,是什麽“不幹淨”了。
“諸位看下。”
那中年眼鏡男人拿著長長的鑷子,伸向裏麵。
蕭函慕隻看到黑色陶壺口的盡頭處,那鑷子的尖端夠出來一小撮黑色的頭發絲……
“真沒想到古人會有這東西裝頭發,不過,我們把這頭發拿去驗了下DNA,事實證明,這頭發是個女人的,而且並不是我們想象中的古人,而是咱們這些普通人啊!”
眼鏡男說著,隨手把那撮頭發隨手扔進了垃圾筒,緊接著又伸手拿著鑷子往陶壺口而去——
那是媽媽的頭發!
蕭函慕身子猛地站了起來,右手在覃炙頃突然一拽之下大痛。
她“啊”地一聲低叫。
聲音極輕,卻在此刻稟氣凝神的看著接下來陶壺中還會弄出來什麽東西來的看客們中央爆開,眾人的目光突然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戴眼鏡的男人在拍賣台上訝異了下,目光轉過來,尋問一聲。
“難道有人還想買下這件不名分值的陶壺?”
他的目光尋問地看向蕭函慕。
正在這時候,從後台出現一名工作人員。
他在這人的麵前耳語了一陣,眼鏡男忙點頭。
對蕭函慕突然客氣起來,把手中的鑷子一放。
“原來杜董事長打算把這東西送給蕭小姐啊,那您拿去吧。”
“無功不受祿。”
蕭函慕目光帶著冷意,掩去一片黯然,緩緩地道來。
“在座的各們,都想知道,這陶壺裏麵到底藏著什麽,不如,您就讓大家滿足一下。”
“那這東西,蕭小姐還要不?”
“你也說了,這是個破爛玩意兒,我要它,豈不是降低了身份?”
蕭函慕心中冷笑,她還沒有想到。
杜博誠想用她媽媽的頭發來交換整個朔道。
看來自己為他炒作的那場緋聞,一點兒沒給他教訓。
“又是一撮頭發,真是掃興啊。”
眼鏡男說著把那頭發隨手扔到地上。
黑烏烏的一團頭發,在光亮的地麵上,看起來很令人覺得肮髒。
可看在蕭函慕的眼中,那頭發仿佛就像媽媽的血肉一樣。
杜博誠殺了媽媽,現在卻要拿媽媽身體上惟一的東西,當成眾人的麵來侮辱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