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道歉

楔子 謀反

“陛下,明王、明王蕭絳他,謀反了!”渾身浴血的將士拚盡最後一口氣,爬到了朝堂上。

所有朝臣都倒吸一口涼氣。誰都知道,蕭絳手上掌管著半數以上的兵權,女帝這邊,情況很不妙啊!

這時,朝臣當中一人出列,乃是禦史中丞秦堯。隻見他輕撩衣袍,跪地沉聲道:“臣以為,當下隻有一人可解京城之危。”

“誰?”女帝急出聲問。

“國師穆昔顏。”朝堂上一下子全噤了聲。

蕭沫的心往下沉了沉。

誰都知道女帝與國師之間的過節:當年老國師辭世前,力薦一位少年英才——穆昔顏繼承國師之位,蕭沫不疑有他,在領教他的曠世之才後,更是全權相托,朝中之事必要向之請教後才會施行。

朝中重心逐漸發生偏移,終於有一天,有人一語點醒夢中人。於是在與鳶國相戰,穆昔顏被敵國國師重傷之後,女帝找準時機削去了他所有的實權,並借口讓他安心養傷。

實在是諷刺,點醒她的不是別人,正正是她最最信任的皇叔蕭絳。

但這到底也不能完全怪她,一個年僅十八歲的少年便具有如此強大的、懾人的能力,如何不叫人忌憚三分呢?

第一章 道歉

我思忖了片刻,終是決定將麵子問題擱置一邊,親自登門賠禮道歉。

為表誠意,我甚至沒有擺駕,隻帶了兩個隨從,徒步登臨國師府。

我望著頗為莊嚴的紅漆木雕大門,深吸一口氣,輕輕上前扣了扣銅質門環。

開門的小廝端的是十分霸氣,見了我不行禮也罷,還用yin陽怪氣的腔調道:“喲,今天刮的是什麽風,竟然把尊貴的聖上給刮來了!”

真真是虎主無犬仆。做皇帝做到我這個份上也算是窩囊到了極點。可我偏偏今日有求於人,有什麽氣,隻能一個字,“忍”。

“寡人要見你家主子,還不速速與寡人帶路!”我正了正色,盡力擺出些威嚴的架勢。

那小廝卻是“

豪放”地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是國師府上的家仆?”

莫非不是?我這才認真地打量了起來,一襲紅衣,腰間隨意別著一把上好的佩劍,論裝束便是極為不像了,更不用談他驕傲淩厲的風采。真真是我看走眼了,倘若單個家仆便有如此氣質,我私下裏瞥瞥兩邊不入流的隨從,那我還是趁早掩麵跳江自盡吧!

“夕玦,不得無禮。”淡淡的聲音飄來,我渾身一個激靈,是他!

抬眸望去,少年隨意披著一件白色外袍,慵懶地倚在門邊,柔和秀美的眉目浸在溫軟的陽光下,漆黑如墨的眼眸裏藏著誰也參不透的深潭,神情有超越於一切之上的從容。即便嘴上說著不得無禮,可自己也是帶著戲謔的笑意信步走來,絲毫不見他有向我行禮的意圖。

“不知陛下今日前來所為何事?”穆昔顏麵似恭敬地問道。

你丫的就給我裝吧!說誰不知道我都可以相信,唯獨你穆昔顏不行。擁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卻在寡人麵前裝無知……丫的,太坑爹了!我暗自腹誹著,麵上卻狀似不經意道:“不知這位是?”我倒要比比,誰更能裝。

“是微臣一位故友,名諱陸夕玦。”

陸夕玦?剛剛聽著便有些耳熟,此刻頓悟:“可是江南第一劍客,見血封喉的大俠陸夕玦?”

“正是。”穆昔顏引著我向府上走去,“陛下先隨臣入府上詳談,以免受了風寒有傷龍體。”

我滿懷敬意地向陸夕玦望去,他隻報以冷冷的一哼,便撇過頭去。

有個性,我喜歡。

大概是察覺到我如狼似虎的目光,穆昔顏戲謔的聲音斜斜地插過來:“夕玦是江湖中人,向來目中無人,更是受不得條條框框的束縛,陛下還是趁早打消這份念頭,否則,他的劍,一向是不長眼睛的。”

我一驚,頓覺脖間一股涼意漸漸泛上。古語果然不錯,meiren如蠍啊!

進了屋,穆昔顏隨手掩了門,將閑雜人等一律隔開,待我入座後,便也輕撩衣袍坐在了我的對麵,他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

做得行雲流水,散發出一種極為動人的氣韻,仿佛天地間地秀逸與高曠同時匯聚於他一人身上,那麽從容,那麽自然。那麽……美。

好吧,我不得不承認,他著實是比那陸夕玦還要美上幾番的,尤其是那種渾然天成的高雅氣質無人可以比擬,可謂是氣質出塵,風華絕代了。可也正因為此,他總給我一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仿佛他本來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如今一年未見,他眉間更是退去幾分稚氣,顯得更加成熟內斂了。

我正在這邊唏噓不已,穆昔顏卻是很不解fengqing地開了口:“陛下還記得當年,我離朝時的贈別禮物嗎?”

“啊?”我沒想到他會來這麽一句,忙苦心回憶道,“是……一株絳珠草。”記得後來被皇叔問及時,我告訴他為國師所贈後,他麵色一刹那變得鐵青。我恍然,穆昔顏哪裏是為了送我一株草啊,根本是為了傳達一條訊息,絳珠草,早誅絳啊!隻是當時的我全心全意地相信著皇叔,哪裏會注意到這些呢?

“對不起,”我囁嚅著,“寡人不該……”我陡然意識到一點,察覺到此的蕭絳豈會放過穆昔顏呢?想來也派人暗殺過很多次了吧?難怪,陸夕玦會在此,必然也是為保護他而來。

“陛下無須自責,”穆昔顏淺笑,“當下,亦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都有什麽辦法,你說來聽聽。”我一下子精神大振。

“其一,陛下自行讓位,即可免去生靈塗炭,亦可保陛下為一方郡主,一世平安。”

“但以陛下的性子,斷是不肯一身無為,碌碌終老。”未待我開口,他已不緊不慢,自行否決了第一條。

“其二,依據現在的形勢,奮起反擊,不過這樣的勝算,想必陛下心裏已經很清楚。”

“其三,就要看陛下有沒有這份膽量。”穆昔顏驀地抬起頭,好整以暇地望進我略顯慌亂的眸子。

我心下已經猜到幾分,卻仍是兀自鎮定道:“你知道的,寡人其他沒什麽長處,唯一的優點,也便是,敢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