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貳拾肆回 千言萬語難言語
這樣的情況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終於，還是瀟倉朔打破了這一種僵持。
“羌雪，有事嗎？”瀟倉朔不動聲色地開口道。
瀟倉朔的表現，就仿佛剛剛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
楊羌雪和段冰榭自然知道瀟倉朔的用意，也就適時地配合。
“是啊！羌雪來著倉朔，一定有事要說吧！”段冰榭接道。
終於，楊羌雪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我……”楊羌雪支吾道。
“不急，喝杯茶再慢慢說吧。”瀟倉朔怕楊羌雪一時間找不到話說，氣氛又陷入了尷尬，趕快遞了杯茶過去，並對楊羌雪說道。
一旁的段冰榭在心裏著實很佩服瀟倉朔。
作為當事人，竟然可以如此快速地恢複過來，而且淡定地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默然。
最後，主持局麵的，終究還是瀟倉朔。
能做到白衣掌門，果然，在各方麵都更勝一籌啊。
比段冰榭更加佩服瀟倉朔的，就是楊羌雪了。
瀟倉朔給楊羌雪的感覺又增了一分。
但是，也讓楊羌雪覺得自己離瀟倉朔更遠了。
有時候，感覺這種東西，就是這樣來來回回地折磨人。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讓楊羌雪適時地放鬆下來了。
“其實，是教主讓我來找掌門的。”楊羌雪看著瀟倉朔說道。
“教主？”瀟倉朔疑惑道。
顯然，平日極其聰明的瀟倉朔，此刻卻沒能明白琴莫霜的用意。
瀟倉朔既不缺智慧又不缺心細，少的隻是女子在某些問題上的敏銳。
但是，敏感的段冰榭卻能猜出楊羌雪欲言又止的原因。
“羌雪如果有什麽不方便說的，我先回避一下。”段冰榭說道。
“冰榭哥哥，我……”楊羌雪支吾道。
“沒事的，我都理解的。”段冰榭一邊衝楊羌雪咋了咋眼睛，一邊說道。
“那，倉朔，我先走了……”段冰榭對瀟倉朔說道。
“嗯。”瀟倉朔應道。
段冰榭推開門離開了房間。
房裏，隻剩下了瀟倉朔和楊羌雪兩人。
“教主有說什麽嗎？”瀟倉朔問道。
“沒，教主隻是讓我來找你……”楊羌雪搖了搖頭說道。
“沒事就好，我真怕又發生什麽事，讓你承受太多了。”瀟倉朔說道。
“沒事，我可以的。”楊羌雪無所謂地接道。
“我知道我們的羌雪是最堅強的，我自然不會但擔心，隻是，我實在不想讓你太辛苦。”瀟倉朔道。
“羌雪不辛苦……”楊羌雪急著回答道。
瀟倉朔站起身一把抱住了楊羌雪，打斷道，“羌雪最近一直都好吧？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勸你走上這條路，你也就不會這樣一次又一次地接受生離死別了。”
“羌雪最近過得很好，掌門的意思是，如果掌門不帶我，我會比現在過得好嗎？”楊羌雪反問道。
瀟倉朔沒有接話，隻是更緊地抱著楊羌雪。
楊羌雪苦笑道，“怎麽可能？童年的仇恨肯定會紮根心底，如果不報仇，死都不會瞑目，又怎麽會快樂？”
瀟倉朔仍舊沒有回答楊羌雪的問題。
於是楊羌雪睜開了瀟倉朔的擁抱，轉過身，咽下險些要流出的淚水，繼續說道，“掌門是給我重生的人，還在這裏自責，而那些真正毀了我的人，卻在哪裏？那些殺盡楊家欲不留豁口的人，才是真
正的罪魁禍首，是掌門給了我除去他們的機會，我又有什麽理由埋怨掌門呢？”
楊羌雪的話，句句實在，句句中肯，瀟倉朔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
是啊，他也不過世間的一名凡人，楊羌雪的命運又豈是他能掌握的？瀟倉朔在心裏想道。
“掌門……”楊羌雪把說完了，見瀟倉朔遲遲沒有回應，忍不住有些害怕地喚道。
“羌雪說得對，從一開始，我們命運的決定權隻在天和自己手上，我如何能幹擾你的……”瀟倉朔說道。
“掌門，我不是這個意思……”楊羌雪緊張道。
“沒事，”瀟倉朔從楊羌雪背後環抱住了她，說道，“你的意思，我真的都理解……”
“是這樣嗎？”楊羌雪喃喃道。
“相信我。”瀟倉朔說道。
“好。”楊羌雪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回應道。
原來，一切感情都已成定局，隻是，太多的波折還未經曆。
瀟倉朔放開了楊羌雪，坐回了位置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掌門，茶已經涼了……”楊羌雪提醒道。
“沒事，茶再涼，也是能喝的，就像，心在涼，生活還是能繼續的。”瀟倉朔感歎道。
楊羌雪有些惶恐地看著眼前的瀟倉朔，不明白他突然說這些的意義。
“沒事，你不用太在意……”瀟倉朔說道，“如果沒什麽事要單獨和我講的話，就讓冰榭進來吧。”
“嗯。”楊羌雪行禮道。
然後，楊羌雪推開房門，走到一旁，看到在那靜靜等待的段冰榭。
“冰榭哥哥……”楊羌雪喚道。
“每次聽到這個稱呼，都覺得仿佛還是多年前在大漠的時候，沒想到，如今的羌雪已經長地這麽大了。”
“不論羌雪長多大，冰榭哥哥還是冰榭哥哥啊，這個，不會有什麽改變的，哪怕……”楊羌雪說道。
“哪怕什麽？”見楊羌雪停了下來，段冰榭追問道。
“哪怕突然有一天，我們成為了敵人，我還是會稱一聲‘冰榭哥哥’的。”楊羌雪道。
“我們怎麽會成為敵人呢？”段冰榭反問道。
“真的，我之前就害怕的就是有一天，至親的人成為了仇人，我該怎麽辦？現在想來，是我多慮了哇。”楊羌雪說道。
“你這樣想也是可以理解的，確實，很多時候，傷你最深的往往是你最親的人，隻是，如果你怕我，那就真的沒必要了，我段冰榭這一生，斷然不會做傷害羌雪的事情。”段冰榭說道。
楊羌雪感激地看了段冰榭一眼，輕笑道，“謝謝，冰榭哥哥總讓我很安心。”
可是，我永遠無法帶給你幸福，你的幸福不在我這裏。段冰榭在心裏想道。
雪花輕輕飄落，落在衣裳上，化作雪水。
“下雪了，我們進去吧！”段冰榭說道。
“嗯，”楊羌雪應道，隨後有些自嘲地說道，“我就是來叫冰榭哥哥進去的，說著說著都忘了……”
“沒事，我們現在進去就行了。”段冰榭說道。
“好。”楊羌雪應道。
“江湖兒女豪情壯誌，愁情別緒莫放心頭……”段冰榭爽朗地唱道。
隻是，江湖兒女也是人，所謂俠骨柔情，怎能強逼自己藏住所有的情感呢？楊羌雪聽到段冰榭的歌聲後，隻剩下苦笑了。
段冰榭和楊羌雪重新回到了瀟倉朔的房間。
覺得楊羌雪去得太久了，瀟倉朔有些不愉快，但是，他依舊沒有表現出來。
“坐吧，我們再好好來聊聊教中的事情……”瀟倉朔道。
教中的事……瀟倉朔再強調什麽，段冰榭和楊羌雪都聽了出來。
按照規矩和級別，瀟倉朔坐到了瀟倉朔旁邊的椅子上，楊羌雪則盤腿坐在兩人的麵前。
“冰榭，你不遠萬裏來中原究竟為了什麽？”瀟倉朔問道。
“真的沒有原因，就找找你和羌雪。”段冰榭說道。
“胡鬧！”瀟倉朔提高了音量，但表情仍舊沒有變化。
“不是胡鬧。”段冰榭回答道。
如果你清楚羌雪對我的意義，就不會說我胡鬧了。段冰榭在心裏想道。
也許是發覺自己說話的不妥當，瀟倉朔改口道，“算了，有時候沒什麽大事反倒是好事，既然來了，就多住一段時間吧。”
“嗯。”段冰榭應道。
其實，段冰榭是能看出瀟倉朔對楊羌雪的感情的，因為，隻有在楊羌雪麵前，瀟倉朔才會出現情緒的大起大落。
這就是在意的表現吧。
“掌門，冰榭哥哥……”一旁的楊羌雪忍不住喚道。
也許是醒悟到楊羌雪還在一旁，瀟倉朔和段冰榭兩人都停了下來，都沒再開口。
“羌雪還要到京城去的吧。”過了許久，瀟倉朔說道。
“是啊！”楊羌雪應道，“教主給我的任務拖到現在都沒有完成，真是失敗。”
“也不是失敗了，隻能說明你比較謹慎……”瀟倉朔道。
“是啊！而且這一次去，身份都不一樣了，你要更加小心，注意自己的安全！”段冰榭道。
“謝掌門，冰榭哥哥。”楊羌雪說道。
“其實，任何時候都要小心。”瀟倉朔補充道。
“是！”楊羌雪應道。
“那……準備什麽時候走？”瀟倉朔接著問道。
“過一兩天吧！也許，我需要留在這裏調整一下，重新規劃一下。”楊羌雪道。
“嗯，這樣也是好的。”段冰榭說道。
“不知怎的，最近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可能是突發事情太多了，難免有些失措，我的經驗還是太不足了。”楊羌雪說道。
“怎麽會？羌雪已經做得很棒了！”段冰榭接道。
“不要想太多，更不要質疑自己的能力……”瀟倉朔說道。
“隻是……”楊羌雪猶豫道。
“不用隻是什麽，”瀟倉朔打斷道，“我們生活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有這樣動蕩的一個時代背景，以及處理不完的很多事情，這些事情，從來都不省心，遭遇多了不好的事情，人難免悲觀，有一些不祥的預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我們千萬不能因此認為我們都做不好，你要知道，在這樣的條件下，我們還能安然地活著，並且做有意義的事情，就說明我們的能力，難道你認為我們是苟活於世而不是再為同樣的目的而拚搏著嗎？”
段冰榭聽到這段話後，慚愧地低下了頭。平日，段冰榭的話比較多，經曆了這麽多，很多的道理他自然也懂，隻是，他卻無法說出來，即便說出來，也遠不及瀟倉朔有說服力。
而楊羌雪，則是帶著複雜的情緒低下了頭。
很少聽到瀟倉朔講這麽長的一段話，盡管這段話是為了教育自己，但是，楊羌雪還是滿心歡喜的。
隻是，瀟倉朔也確實句句戳中了傷痛，無論是說，當下他們所處的環境，還是，楊羌雪所表現出來的不自信，都恰到重點。自然，楊羌雪深感無力。
瀟倉朔沒再開口，房間裏，再度陷入安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