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生與死的較量
莫暖看著離自己還有三米遠的蔡芙猙獰著麵孔，舉著那把瑞士軍刀捅過來，而蔡芙身後的兩名幫手嚇得已經準備逃走時，冷靜的將鬆鬆垮垮掛在她手上的繩子扯開，然後扭了扭被禁錮了些時間，血液不流通的手腕。
雖然不是最好的逃跑時機，但是隻要那兩個幫手離開這裏，對付一個蔡芙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但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嘩啦”的一陣玻璃破碎聲，離她最近的一扇窗被撞破，而撞破玻璃的人正是楚成。
他的樣子有點狼狽，但絲毫影響不了莫暖見到他的開心和驚訝的心情。
“阿成！”莫暖的聲音已經隨著楚成“撲通“的摔倒聲和刀刃刺進血肉的悶響，從開口呼喚時的驚喜變成了痛苦的驚呼。
就像那場夢，他還是以同樣的姿勢護在她跟前，他還是被一把刀就那麽刺進體內。
當同樣場景再次出現，記憶裏的場景再次重疊，噩夢。
當夢與現實的畫麵交織在一起，就有了雙份的痛苦和折磨席卷而來，而不安感的存在自始至終都是在擔心夢境的重現。這不是她想要的，但此時卻是不要也得要。
楚成腹部上還插著那把鋒利的瑞士軍刀的地方，血液如水龍頭般噴湧而出，噴在了莫暖蒼白如紙的臉上，腥甜又溫熱的**落在臉龐甚至嘴上。
“啊——”一聲尖叫衝破雲端。
都是假的，不會是真的。
“阿，阿成，阿成……”莫暖難以置信的表情，沾上了楚成的血液的臉，被牙齒咬得蒼白無色的唇瓣，握著緊緊拳頭搖晃著身體，跪著爬到楚成麵前，“阿成，求求你不要再離開我，那個夢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所以現在也不是真的……”
她還記得，夢裏他倒下的時候，夢裏除了他一切都消失的時候，夢裏隻剩無邊無際的黑暗的時候，她沒哭。她也記得，蔡芙用刀架在她脖子上，到已經劃傷她的脖子流血的時候，地上那些鋒利的碎片刺入她手臂上的時候，蔡芙一次又一次用力踹她的時候，她沒哭。
可當她麵對麵撞進楚成那雙如古潭般幽深，暗藏心疼與慶幸，安慰的黑眸時，她哭了。
她是莫暖，一直以來，她都以為她可以做到有一顆百毒不侵、刀槍不入的心。但事實上在她認識他的每一天以後，她就已經有了能夠被人傷害的突破口，而這個突破口就是他，楚成。
也許，她沒有對自己太過自信，自信她完全可以逃過蔡芙那明晃晃刺來的那一刀，那麽楚成就不必經受這場災難。
莫暖原先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這一夜的折磨下已經布上不少傷口，手掌心被劃破時順流而下的血跡也星星點點的黏在手指上。
十指連心痛嗎？痛，可又如何抵得上看到楚成就這麽躺在她眼前的痛？
正溫柔觸摸著他的臉的指尖，被他微微顫顫伸出的手握住，若水般柔和的眼光就那麽看著她。不過一夜，他就憔悴了這麽多，連胡渣子都長出來了，找到她一定很累吧？
他緊緊地牽著她的手指，輕輕的放在已經幹裂的嘴邊，落下一個溫熱的呼吸，聲音細小如絲的說道，“疼嗎？我的阿暖，對不起，都怪我沒照顧好你。”
除了淚眼婆娑的望著他，莫暖已經說不出話了。
“不哭，乖。”他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拭去了她眼角滴落的淚水，然後瞬間墮進黑暗。
一室荒涼。
“滴滴滴。”短信的聲音打破了莫暖沉寂在痛苦中的注意力。
她差點忘了，叫救護車！叫救護車！阿成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但這裏是什麽地方，她沒辦法告訴120啊，對了，莫涼！他一定有辦法知道的！
莫暖胡亂點開手機屏幕，按下莫涼的手機號碼，“嘟嘟——嘟嘟——”
“快接啊，快接啊，怎麽還不接啊！”現在哪還看得出莫暖是那個冷清淡定的莫家大小姐？
“喂，姐夫？找到了？我正
在途中，快到了。”莫涼焦急的聲音通過手機傳過來。
聽到莫涼熟悉的聲音，莫暖有所止住的眼淚又紛紛掉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莫涼，莫涼，你快來呀，阿成受傷了，他不能有事，我不能讓他有事……”
電話那頭的莫涼一聽，忙安慰她，“姐，別擔心，就到了，你快告訴我，你們現在在那個廢棄工廠的哪個地方？”
莫暖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又用手靠近楚成的鼻子，還好，有呼吸！衝出她所在的房間四處張望，東麵，對！帶著哭腔說，“莫涼，我們在這個廢棄工廠的東麵，你從大門進來，就看得到我！”
“好，馬上到。”
掛上手機後，莫暖才看到手機屏幕的桌麵上的人是她，是她閉著眼甜甜睡著的模樣，而且這張照片裏的背景是在晚溪度假村，她和小晴休息的房間裏。
又哭了，今天第幾回了？
“姐！”莫涼率先趕到莫暖麵前，緊緊抱住莫暖，說，“姐，沒事了，我們馬上送姐夫去醫院，沒事的。”
莫涼指揮著後麵跟著趕到的救護車，讓醫生護士小心的抬起楚成，送進救護車裏。接著扶起莫暖，坐上他開來的車。
莫暖任由著莫涼扶著她走，眼睛卻仍是一動不動的盯著楚成別送上救護車，喃喃道，“莫涼，他真的沒事嗎？”
莫涼歎了口氣，什麽也說不出來，莫暖把楚成看得太重，也不知是好是壞。他也不希望楚成出事，但畢竟隻是因為楚成救了他的姐姐，而他還是他姐姐愛的人，他的姐夫。可莫暖不同，她已經完全沉浸在楚成的世界裏，再也逃不開了，如果楚成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會怎麽樣？這是誰也說不準的。
現在他也必須馬上送莫暖去醫院，她的臉上都是傷痕，脖子上也有被割傷的痕跡和還若有若無溢出來鮮血，連一向最注重保護的手也是傷痕累累，手掌心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這還僅僅隻是外麵看到的，也不知道她還受了多少苦。
至於蔡芙，這個時候他沒時間去理會她，不等於他會放過她，敢這樣對他的姐姐，先別說楚成不會輕饒他，就算是他莫涼，也要她一輩子活在痛苦中，生不如死！
“姐，他會好起來的。”怕莫暖還胡思亂想，莫涼輕聲說道。
“但我被綁走的時候，做了個夢，一樣的情景，他一樣被捅了一刀，然後他再也醒不來了，就像現在，他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躺著，然後呼吸慢慢的變淺，直到呼吸消失，停止。而他身體的溫度，就從他溫熱的血液流到極限的時候，就那麽冷掉了，冷得像冰塊，永遠捂不熱。最後他就消失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她覺得好累好累，她好想睡一覺，可她更想看到楚成平安無事。
莫涼心裏眼裏都是對莫暖的心疼，他一直都錯了，莫暖這麽多年的無欲無求和清冷淡漠，都是為了留給她將會愛的那個人，現在這個人就出現了，他是楚成，帶走莫暖一切理智的楚成。
“姐，那都是假的，你都說了是夢，不會有事的。我們也一起去醫院好嗎，楚成如果醒了，一定最想見你。”莫涼像哄孩子一樣哄著莫暖。
莫暖總算看向了莫涼，帶著期盼，像是等著莫涼的肯定，“莫涼，你說真的？你不會騙我？”
莫涼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說，“姐，我什麽時候騙過你，走吧，這就帶你去，他們快走了，我們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那快點，你快開！不，我來，我開！”說著莫暖就伸過手要搶反向盤。
莫涼抓住莫暖的手，搖頭，“姐，開車沒有人比我快，相信我，不會跟丟。”
莫暖這才聽話的點頭，係上安全帶，眼睛又繼續盯著救護車上的人。
救護車上，昏迷不醒的楚成正在與死神作鬥爭。
這個廢棄工廠離最近的醫院，至少也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但莫涼派了他一個車技一流而且開車速度幾乎無人能比的，愣是隻用了
半個多小時就趕到了醫院。
“快，進急救室！”一聲和護士推著移動床上的楚成直奔急救室，莫暖也拉著莫涼跟上去，有莫涼事先安排好的人清場，一路暢通無阻。
“砰。”
急救室的門被關上，莫暖和莫涼都被關在門外。
“姐，姐夫已經進去了，還要很久，我們先去檢查檢查你身上的傷口，好嗎？”莫涼陪著莫暖坐在急救室門口的椅子上，問著正對這楚成手機默默流淚的莫暖。
莫暖沒反應，繼續看著楚成的手機。
“姐，這樣傷口會感染的，你不是最保護你的手嗎？現在呢，你看，都傷成這樣了，你
還連看都不看！”莫涼小心翼翼的想要抬起莫暖的手。
接到消息後的莫父莫母，還有楚父楚母也在這個時候趕到了這裏，還有楚晴，幾個人都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莫暖就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躲開了莫涼的觸碰，小聲說，“不要碰我，我要等阿成好好地出來。”
“姐！”莫涼終於忍不住了，拉起莫暖大聲的衝她嚷道，“如果楚成知道救了你，但你不但不愛惜自己，還這樣失魂落魄的，不處理傷口，逃避別人，他會多傷心！如果他醒來時，見到的你還是渾身傷痕累累，沒一塊好，他會有多自責！你知不知道，從我們發現你不見以後，他有多痛苦，他有多擔心。他一個人跑了一夜，一個人不顧危險獨闖樹林，一個人涉險去救你，他為的是什麽？他為的就是能夠找到你，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啊！可你現在這個鬼樣子，你怎麽對得起他，他又怎麽能夠開心啊！如果你覺得他欠你，他害你，所以你才會被綁走，他活該？如果你真的覺得是這樣，那麽我也不會再管你了，你就接著這樣坐下去，等到他醒的時候，讓他自責，讓他痛苦，讓他覺得他這輩子都對不起你！”
喊完這些話，莫涼放開了莫暖，莫暖就像斷了線的木偶，跌坐在地上。
“小涼，別再刺激小暖了。”莫母和楚母都捂臉哭起來，兩個當父親的也都扶著妻子走過來。臉色也很差。
楚晴則走上來，抱著莫暖，小聲說，“阿暖，別讓我哥哥擔心，好嗎？我帶你去看看傷口，好嗎？”
半晌，莫暖總算輕輕的點開口道，“莫涼，小晴，我不要阿成擔心，我要阿成開心。”
楚晴早已淚流滿麵，看著莫涼擔心的抱起莫暖，陪著他們去看莫暖的傷口。
“爸媽，伯父伯母，你們在這裏坐著吧，我很快帶姐姐回來。”莫涼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和楚晴帶著莫暖離開。
……
一番檢查下來，醫生摘下口罩，表情很嚴肅的說，“大小姐的情況不容樂觀，左小腿骨折，右腿韌帶拉傷，右手臂上密密麻麻插滿都是一些鋒利的細碎，可能會感染，臉部的傷口倒還好，比較輕微，上點藥處理一下以後也不會留疤。還有大小姐的手，兩隻手都需要慎重處理，我從沒見過傷的這麽嚴重的手。唉。”
醫生最後的一聲歎息，讓莫涼對蔡芙的怒火更上一層，蔡芙，你等著，如果不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不姓莫！
“醫生，那我姐姐就拜托你們了，無論如何也要讓我姐姐好起來，麻煩你們了。”莫涼為了莫暖，第一次對別人低下頭，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連說話態度也萬分恭敬有禮。
為首的醫生連忙扶起莫涼，“少爺啊，使不得使不得，這是我們的責則，一定會讓大小姐好
起來的。”
“嗯，多謝。”說完莫涼轉身去看莫暖。
病房內，楚晴坐在莫暖床邊，關心的看著莫暖即使入睡，也不安的模樣。
“阿成，阿成，你起來好不好……”
楚晴眼中掠過哀傷，如果不是她開了車門，阿暖又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那麽淡雅的一個女子，現在……唉。
還有哥哥，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希望他快點好起來，阿暖真的不能失去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