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孤魂螢火

黑暗會掩蓋一切的罪惡——

星辰攬月,參天大樹遮蓋住了所有的光輝,隻有黑衣人手中的火把燃起一點星星之火。深秋的樹林中夾雜著一股冷風,刮得慕連斯和寧之博臉頰生疼。隨風舞蹈的草木如同鬼魅般,眾人的身影被拉的老長。

慕連斯驚恐的咽了咽口水打量著四周的黑衣人,領頭的是個身材臃腫的中等個子男子,一雙芝麻眼冷冷的盯著墮入他們陷阱中的慕連斯和寧之博,手上拿著一把單環大刀。

寧之博如被抽去主心骨的木偶一般癱坐著,眼中湧現的絕望感染了慕連斯。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攥緊拳頭目光凶狠的瞪著黑衣人,雙腿卻有些發軟。

“老規矩,殺了之後扔到穀底喂狗。”

領頭的輕巧的對著自己的手下說了句,之後一夥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寧之博癡癡的笑著,心裏暗自悲壯,等下自己竟會莫名死在這種地方。

“老大,他就是那個番邦的戰俘吧,看樣貌還真與我們不同。”

一個瘦竹竿用刀指著慕連斯小覷的笑著,領頭的一巴掌揮了過去,打得他七葷八素的,差點跌倒在地上。單環大刀指著他,眼神帶著威懾和警告。

“蠢貨,讓你們殺兩個手無寸鐵的話還那麽多。”

慕連斯懂了,他們肯定是官府中人,而且極有可能是曲濟派來的。

瘦竹竿捂著生疼的臉連連哈腰道歉,然後執著鋼刀向他們走來。慕連斯靈機一動,急忙喝住了瘦竹竿,傻兮兮的一笑。

“你們認錯人了吧,我似乎沒仇家恨我恨到半夜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攔截殺我。”

領頭的嗬嗬一笑,眼中的殺戮在火把中更加明顯。

“還想和我打哈哈,本大爺要殺的就是你們倆。”

慕連斯淡定的一笑,手心卻已汗水泛濫:“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大爺為什麽要殺我們呢。”

“上頭的指令,你倆今晚非死不可——”

“上頭?大爺你們肯定是認錯人了,我們可不認識什麽上頭下頭的。我們就是兩個急著回家奔喪的小老百姓,不然哪個傻瓜會在夜間趕路。大爺們就行行好放我們過去吧,老頭生前我們兄弟倆花天酒地從不理那死老頭,他現在死了我們還不趕去見見那老頭的屍體,我怕頭七老頭會來索命呀。”

慕連斯的話逗樂了他們,趁著他們哈哈大笑的時候慕連斯用力甩了下韁繩,馬兒突然奔跑了起來,衝散了攔在前麵的黑衣人。寧之博向後一仰差點直接吼後窗中跌出去,死命的抓住座位完全癱倒在了上麵。

見自己上當了,在領頭的一聲命令下,黑衣人全速追擊。

“慕——慕兄,駕駛的穩妥點——”

寧之博隻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快被顛出來了,狼狽的抱著座位衝慕連斯大叫。

慕連斯哪裏駕過馬車,隻知道拚命的抓住韁繩不讓自己摔下去。馬車慌不擇路的進入了一片墳場,車輪陷入了一個坑中怎麽也出不來了。慕連斯焦急的用力揮打著馬兒,馬兒也發了脾氣,用力一蹬腿,直接把他甩到了地上。來不及去揉身上的疼痛,轉頭一看火把迅速在朝這裏靠近,慕連斯急忙起身拽下還在整理自己衣冠的寧之博,逃命般尋著一個方向跑去。

這裏是城外的亂葬崗,被處斬的

死囚以及一些無依無靠死去的人統統被潦草的掩埋在這裏,一到夜晚這裏就陰風陣陣鬼嚎懾人。兩個人像無頭蒼蠅一般向前跑著,壓根看不清前方的路。突然哎呀一聲,他們跌進了一個大坑當中。

寧之博揉著手腕費力的站起身來,突然抓到了一個東西,莫名的熟悉感傳來。透著隱隱月光,他看清了自己手上拿著的是一個人的骷髏頭。尿道一緊,他差點驚叫出來,幸虧慕連斯及時捂住了他的嘴巴。

黑衣人們已經追到了這裏,手中的火把卻因奔跑過快而熄滅了。一幫人瞪大眼睛四下搜索,領頭的氣惱的用力揮了揮自己手中的單環大刀,心想一旦抓住他們倆定要將他們扒皮拆骨,以泄心頭隻恨。

“老大,據說這裏鬧鬼,我們還是先走吧……”

瘦竹竿還沒說完,領頭的就一巴掌揮了過去,這次他直接摔到了地上,捂著自己的臉呻吟著。

審視著不敢去搜查的手下,領頭的用力吼了幾聲,嚇得寧之博狠狠咬住了慕連斯的手指。慕連斯痛得差點一嗓子吼出來,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心的聽著自己上方他們的對話。

“想你們都是在沙場上爬滾過的人,竟會荒唐的相信有鬼。”

“這是真的,這裏之前可是亂葬崗……”

“閉嘴!給我繼續找。事情辦砸了的話,這裏也會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中人們硬著頭皮隻好敷衍的散去搜尋著,這讓躲在骷髏堆上的慕連斯有了主意。一再對寧之博做著噓聲的姿勢,他才敢放開對方。寧之博隻感覺喉嚨口發幹的厲害,急忙咽了咽口水。白皙的臉上爬滿了汗水,身上的衣裳也已經被濕透了。

慕連斯借著月光在骷髏堆裏尋找著,口中念念有詞有怪莫怪。終於找到了合自己心意的,他欣然一笑,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使出吃奶的力氣將骨頭掰斷,他調皮的笑著,用力把它們都甩出了坑中。骨頭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度,瑩色的光芒像刺目的鬼魂般觸動了黑衣人們的神經。

接連不斷的往上麵拋著骨頭,越來越多的熒光嚇壞了在搜索的黑衣人們。突然他們的目光被一處的樹蔭所吸引。心髒停止了幾秒鍾跳動之後,不等領頭的說話,他們一窩蜂的急躥而去,完全把自己的老大扔在了這個讓人頭皮發麻的亂葬崗。隻見領頭的傻愣愣的看著越來越多的鬼火,雙腿一軟怎麽也動不了了。

“該死的,快回來扶著我走。”

聽著領頭的的哭腔,慕連斯得逞的一笑:讓你追殺我。

見沒人搭理自己,他挪動自己僵硬的雙腿連滾帶爬的離開了這裏。聽著上麵沒響聲了,慕連斯賊頭賊腦的探出腦袋環顧了一圈,對著寧之博做了個搞定的手勢,兩個全身是汗的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待他們從大坑中爬出準備離開這個陰森的地方時,卻看見不遠處的樹蔭中一個人影直愣愣的看著他們。寧之博頭皮一麻,死活都不肯過去看個究竟,也拽住慕連斯的衣裳不讓他過去,因為在這個地方這個時間出現的,不可能會是人。

“幸虧火折子還在懷裏。”

慕連斯從懷裏掏出火折子,撿起地上的火把點起了火。照亮四周一切的時候,寧之博眼睛發白直接暈了過去。慕連斯不解的看著樹蔭中的那個人影,眼前一黑也直接癱倒了,倒地時嘴裏念叨

著:鬼呀……

皇宮之中的禦書房中,曲濟的假意辭官歸隱讓原本經過他手的奏章直接送到了傾爵的手中,堆積如山的繁瑣國家大事惹得她困意連連。疲憊的托著額頭閉上了眼睛,四處點燃的燭火被竄進來的風兒吹得斷斷續續。

感覺口幹舌燥,下意識的叫了聲桑,卻無人應答。此時她才想起桑者失蹤了兩天,沒留給自己任何的訊息。禦書房中隻剩自己一個,窗外影子綽綽,她不由膽寒的倒吸了口涼氣,酸乏的肢體一時站不起身來。

“來人,關窗。”

像是對著一個山穀,聲音一直回蕩在禦書房中。傾爵一陣頭皮發麻,外麵還是沒有一點動靜。不安的預感不經意拂過心頭,她的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看著案幾上安靜躺著的爍,折射出了慕連斯或淘氣或調皮的神情,心稍微平穩了下來。他和博離開已經一天有餘,不知境況如何。

這時,宮門悄然開啟,一個身影緩緩向她靠近。傾爵感覺到了來人的靠近,猛地抬起頭,看見是他後嚴謹了臉色,專注的看著爍,儼然把他當成了透明人。

將手中的參茶放到了案幾上,曲亦討好的笑著想為她按摩肩頭,卻攝於她的冰冷目光隻能站在了一邊。傾爵心中一萬個不爽,恨不得馬上叫他滾蛋。

“王,夜已深了,亦扶您回寢宮休息吧。”

傾爵冷笑一聲,冷不丁盯上了曲亦的臉:“未得孤的許可,你擅自進入禦書房已是重罪,現在還不快離去。”

曲亦哪會那麽容易離開,厚著臉皮癡情的一笑,望著自己魂牽夢繞的那張臉:“王,亦願做你的重罪之臣,圈禁在您的後宮中,生生世世陪著您。”

傾爵本對他並無厭惡感,隻是最近和曲濟的關係鬧得太僵,看著他就感覺是曲濟在對自己挑釁,氣就不打一處來。

“退下,孤還有政事要忙。”

從始至終傾爵都未正眼看過自己,冷淡的語氣刺激到了他的心。回想起自己十幾年來默默的愛慕,心裏再也容不下其她的女子,而她卻總對自己冷言冷語。這似乎就像一個漩渦,狠狠把曲亦卷入了痛苦悲憤的深淵。他太想得到傾爵了,有時候做夢都會笑醒。

“王,亦今晚願服侍您……”

“曲亦,曲濟沒告訴過你,侍寢的人選是孤決定的嗎。”

傾爵的話語再明白不過,但是曲亦還不死心,向她靠近了一步,迷亂的眼神嚇到了傾爵。她眉頭擰緊,抬頭直視著他,眼中射出駭人的威嚴。

“放肆!你的眼中還有孤嗎。”

曲亦猛然從魔障中回過神,看見傾爵一臉的怒氣急忙作揖道歉。傾爵已經怒不可遏,伸手就讓他滾出去。曲亦還想為自己辯解些什麽,可她已經一刻都不想讓他再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

此時桑者剛好端著花茶進來,看見這一不妙的情況,再看看傾爵的眉頭已經糾結到了極點,趕緊推搡著曲亦讓他出去。曲亦無奈的作揖跪安了,退下之前戀戀不舍的望著傾爵的臉,暗自痛恨自己怎麽會這麽失態。

“嗬嗬。”傾爵幹笑了幾聲癱坐在椅子上,撫摸著手中的爍看著桑者,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桑是否有話對孤說?”

桑者警惕的環顧了圈四周,俯身到傾爵的耳邊,輕聲說道:“這兩日桑去調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