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七章 兩敗俱傷
“怎麽回事?”趙子兮不知為何,突然眼皮一跳。語氣不自覺就帶上了些嚴肅和緊張。
“太子殿下,皇上和攝政王在圍場遭黑熊襲擊,兩人皆昏迷不醒啊——”
趙夕莫和趙以可也瞬間變了臉色,三人怔忡片刻,然後突然拉起馬韁就急急地往前奔去。
其餘人趕緊紛紛爬上馬背,隨著他們一起往回飛奔。
曹淨策馬隨人群離開,狠揮馬鞭卻發現與趙以可的速度隻增不減。想起方才的比賽,竟不知趙以可是否是讓著他了。
在一處一圈灌木空出的平地上,眾人包圍著,每人隻是一句話,就足夠讓場麵哄鬧起來,顯得越發燥人。
趙子兮率先下馬,乍一見地上斑駁的血痕時,腳步不由得頓住。
聽得太子殿下的聲音,眾大臣這才紛紛起身,給趙子兮開道。隻有守在趙擎蒼和趙翊峰身邊的太醫,仍然不為所動地繼續自己手頭的工作。
誰也沒有動現場一絲一毫,於是趙子兮等人很快就看到了地上橫陳著的弓、箭、佩刀,還有。。。。。。一頭倒下的碩大的沒了氣息的黑熊。
趙子兮跑到趙翊峰身邊的同時,趙以可已經扶住了趙擎蒼的胳膊。
“爹爹,爹爹!”心中的恐懼在看到趙擎蒼的那一瞬間放大,看著親人無聲無息地躺在自己麵前的絕望在腦中揮之不去。
一雙稍大的手覆上,壓住趙以可幾乎控製不住的顫抖。
趙夕晴也從哪個方向跑了過來,一跪下就開始掉腦袋。
趙夕莫撫慰著弟弟妹妹,一邊問向太醫:“太醫,我父王情況如何?”
“回大世子的話,攝政王多數傷屬於外傷,並不打緊,隻是這腿上的傷很是嚴重,已經見骨了,傷了根基,怕是不容易好啊。。。。。。”太醫說著拭去額上流下的冷汗。
一時間,趙夕莫三人神色都不由得黯下。
而另一邊救治趙翊峰的太醫,顯然壓力更大。
趙子兮隻森冷的兩個字“如何”就讓太醫如枷鎖上身,而診斷後趙翊峰的情況更是讓他如鯁在喉。
肋骨粉碎,肩胛裂開,內傷嚴重,胸口淤血囤積。。。。。。無論哪一個都讓人膽戰心驚。
“太,太子殿下,皇上需要趕緊回宮救治!”
趙子兮的心立刻沉到了穀底,轉頭便低吼道:“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準備!”
群臣做受驚的鳥獸狀分散開來。
“可是,太子殿下,皇上的傷勢不宜顛簸。。。。。。”
太醫又一句話,說完便感受到了來自趙子兮的冰刀一般的眼神。
“錢都尉,快馬加鞭,把宮裏的太醫都給本殿叫來,遲一步,就不用再皇宮待了!”
“是!”錢都尉領命,火速上馬往皇宮方向策馬奔去。
“我來吧。”
好似銀瓶就要裂開,局麵緊張得容不得人多喘一口氣,而此時,趙以可突兀的聲音尤顯刺耳。
趙子兮抬首看去,隻見趙以可眼中是再澄澈不過的真。
“我將皇伯父背回宮,一定比他們來的快。你信我!”
趙子兮的眼中早已血絲泛濫,聽得趙以可的話
更是酸澀不已,“我信你。”
趙以可點頭,頓時不加猶豫地彎腰準備背起趙翊峰。
太醫完成最後的包紮,偏頭看了一眼趙子兮,然後順從而小心地將趙翊峰放在趙以可背上。因為趙子兮眼中的神色已經表現了他所有的信任。
瘦小的身體負載著比之龐大的身軀,任憑誰看了都覺得奇怪,擔心趙以可是否能撐起。
然而,這樣的顧慮下一刻便被證實是多餘的。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趙以可已經背著趙翊峰躍上了後方的樹梢,再一眼,消失在了盡頭。
趙夕莫皺眉看著趙以可離開的方向,手上扶著趙擎蒼讓他來不及阻止趙以可的行為。這樣在眾人麵前脫穎出來,到底是福是禍呢?
趙以可很快到了皇宮,守宮門的侍衛本來還不欲放行,一看到趙以可背上的趙翊峰,便趕緊把宮門打開,讓人進去。
耽誤了皇上的病,誰擔得起這責任,
趙夕莫也很快帶著趙擎蒼回了攝政王府。剩下趙子兮和一幹大臣還留在圍場聽候發落。
“查,給本殿查個水落石出。圍場的禽獸居然就這樣貿然跑出來,還攻擊人。此事非同尋常。查不出究竟來,你們一個個的都提頭來見!”
眾大臣戰戰兢兢地低首,趙子兮不發怒的時候已經讓人不敢直視,如今更是連聽上一句,都膽顫不已。
趙子兮上馬之前,將目光定在倒在一邊占據了很大位置的黑熊上,堅硬說道:“將這畜生也帶上,讓太醫院好好看看。”
說罷,鐵袖晃動,催著身下的馬兒閃電般離開。
等到趙子兮趕到皇宮的時候,趙以可已經先一步離開了。太醫院的人齊聚一堂,將乾坤殿擠得滿滿的。趙子兮負手立於殿外,望著有些昏暗的天空發怔。看著天空西邊漸漸出現晚霞,紅得似火,要將人燒灼了一般,耳邊仍舊是乾坤殿裏倉促的腳步聲。
趙子兮的心一沉再沉,關於趙翊峰記憶不知為何在這個時候走馬觀燈般閃過。
他的母後去世的時候,他雖小,卻不是不知事理的年紀。他看過父皇站在琉璃殿外廳憂鬱地看著母後的樣子。他的母後,好像從來不知道怎麽笑,在他父皇麵前,尤其不會。
她笑得最舒心的一次就是最後一次預備撒手人寰的時候,仿佛她的一輩子就為著等那麽一刹那,不顧她的丈夫還有一雙兒女。
他愛他的母親,卻也不是不恨的。原本,他可以有一個幸福的家,可他的母親毀了這一切。
他知道,母後心裏有另外一個人——他的皇叔父。父皇再隱忍鎮定,卻總是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露出不一樣的眼神。像個極度想要證明自己的小孩,不斷地製造機會表示自己能贏過他。
他一直搞不明白的是父皇既然這樣愛母後,又怎能一次一次地將另一個女人娶進宮。偏偏作為皇後,還必須經手這一切。即便是愛的,在這樣之後,剩下的會是什麽呢?
可是,他也知道,他的父皇一直在為他做打算,抬舉曹貴妃還是什麽的,不過都是踏腳石,最終什麽都起不到作用。所以他苦心經營的這許多年,卻始終未將這些放在眼裏。七皇子、八皇子再如何受寵,他又豈會動一下眼皮?都是
跳梁小醜而已!
他敬重他的父皇,於情感之外。在送走了趙娉婷之後,父皇便成了他僅剩的親人。兩個人的寂寞有時候也是一種充實。
而此時此刻,他生命中最後一支長杆,要倒了嗎?
黑雲像個惡魔慢慢襲上蒼穹,一揮敞篷,將陽光遮掩,讓人間變得昏暗。這個京城最讓人想要企及的兩處地方通夜明亮,城裏城外的大夫幾乎聚到了一起。
攝政王府等候的是一家老小,宮裏頭等著的是一幹妾室和眾雙兒女,分不清真心還是假意。
早春的天氣到了晚上最是寒冷,趙以可最是怕冷,這次沒有催動內力竟就這麽幹巴巴地站在外頭,好似不知道冷似的。宮裏頭的那些,縱使冷得徹骨,也是不敢動的,被人看到就足以成為一個把柄。萬一皇上有什麽閃失,這就恐怕就要牽一發而動全身了。
東邊漸漸露出魚肚白,攝政王府主人的房間大門終於被打開。站得久了,木婉若的腳都麻了,一動竟就要軟下。趙夕莫和趙以可敏捷一些,立刻就扶住了她。
木婉若卻顧不得這許多,隻朝著大夫們問道:“大夫,王爺傷勢如何了?”
“啟稟王妃,王爺的傷勢基本已經撫定,隻是腿上的傷需要些日子調養,這段時間最好不要過多地走路。”
“好,有勞大夫了。管家,送送大夫,另外,讓廚房趕緊熬藥。”
“是,王妃。”
管家應下,然後帶著外人離開。
木婉若這才敢閉一下眼睛,睜開後又急忙往屋內走。十幾年沒來過,這裏的布局卻沒變過,木婉若因著這份不陌生心酸不已。
那些怨恨,在死亡邊緣的時候,早已經看淡看輕。若你仍舊愛著,那他的傷換來的隻有自己的痛,傷他怨他,一點兒也不劃算。
趙擎蒼仍然沒有蘇醒,進門的眾人腳步都放得很輕。趙擎蒼的胳膊、腿上的傷處都已包紮好,即便如此,也無損他的俊顏。
趙夕莫三人對視一眼,然後悄悄退出了屋。
“你們都一夜未睡,去休息一下吧。父王若是醒了,會有人來通知的。”趙子兮看著趙以可和趙夕晴兩人在侍女陪同下離開才轉身朝廚房走去。
“主子,你也累了一整晚了,不先去休息嗎?”遠山勸慰道。
趙夕莫搖了搖頭,突然停住腳步,低聲對遠山吩咐道:“去查清楚,圍場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趙夕莫說罷頓了頓,隨即又加了一句:“涼國公主府,尤其不能放過!”
遠山輕聳眉彎,應道:“是。”
趙擎蒼的傷勢比趙翊峰來的輕,一日後便蘇醒了。
隻是,對於那一日的事情,趙擎蒼卻閉口不談。趙翊峰甩開眾人,隻有趙擎蒼一人陪同下卻受了傷,而這兩人傷勢一輕一重,對於事情原委,自然有不少人猜疑。關於那日的真相,恐怕隻有趙擎蒼和趙翊峰兩人知曉,趙擎蒼不說,便惹來更多的流言蜚語。
幾日後,趙翊峰也逐漸蘇醒,可是,讓人奇怪的是,他對這次的事情居然也保持三緘其口的態度,完全不透露口風。
到底是怎樣一回事,居然讓當事的兩個人都這麽沉默。一時間,朝野上下,百般心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