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章 再掀風波
趙以可站在後麵,待其餘三人都拿著自己的紙船過去放了,這才鬼鬼祟祟地轉過身抄起一旁桌上的狼毫開始寫心願。
她心中太多秘密,太多渴求,又太多顧慮。想要寫給父皇母後,卻怕被人看到出什麽意外。趙以可左思右想,挑了一個簡明扼要不太會被人發現的心願寫了下去。
康樂等人已經放完回來,見趙以可剛放筆,就好奇地湊上去想要看看她寫的是什麽。窺探人家的秘密,是無論多大年紀的人都喜歡做的一件事。
趙以可趕緊將紙船塞進懷裏,一個箭步就往前走。
康樂轉轉眸子,然後動了內力攔在趙以可前麵。誰知,隻是剛觸到趙以可的衣角,那人就似一陣風似的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不見了。
康樂挫敗地轉過身,果然,那人已經在不遠處得意而挑釁又帶嘲諷地看著他。
“嗬嗬,康樂,人家的輕功可是多少年爬樹爬出來的,你哪能比啊。”
蕭逸一聲笑語,頓時讓康樂安慰了不少。算了,他隻是輸在小時候沒爬樹嘛。
而趙以可則嘴角微微抽搐,然後驕傲地一甩頭,將手中的紙船放到了禦池水麵。趙以可看著順水流去的紙船,微微有些失神。
寫在傳遞的心願,總是神靈,能看見嗎?趙以可有些自嘲,隨即轉身又與兄弟們一塊兒鬧開。
星星點點的禦池水麵,成百隻紙船楊帆前進。
趙子兮站在禦池下遊暗處,靜靜地站著。
召南和綠衣早就感覺到趙子兮並不怎麽開心了。太子殿下雖然平時也沉默寡言的,但是,這回感覺特別不開心一點。
一隻紙船撞到岸邊的聲音響起,綠衣嘟囔了一句“怎麽遊到這兒了”,她抬頭見趙子兮仍然呆看一處,沒有反應,便小心翼翼踱過身,撿起了那隻開錯了地方的紙船。
“有一天,堂堂正正?”綠衣下意識看了眼紙船底下的心願,皺起眉頭怪道,“這什麽亂七八糟的心願啊?”
說著,綠衣挑了挑眉,就要將紙船放回水中央,卻聽趙子兮突然嚷道:“等等。”
綠衣的手哆嗦了一下,手上的紙船頓時偏離,往水麵掉去,卻在就要碰上水麵的瞬間被人接住了。
綠衣反應過來,衝不遠處的召南做了做眼勢,詢問眼前是個什麽情況。召南麵無表情,隨即搖了搖頭。他確實不太清楚太子殿下這是怎麽了。
趙子兮收回紙船,微微翹起,露出紙船的船底。
“有一天,堂堂正正。”
船底的字跡是他熟悉的,也正是垂眸忽然瞥到這幾個字,他才阻止了綠衣的行為。
這分明是趙以可的字。倒不是因為他對趙以可的字跡很清楚,而是趙以可的字本身就比較好認。她的字,跟人的性子很像,總能讓人看出一絲懶散和不羈,卻在筆鋒上隱隱藏著尖銳與鋒利。
趙子兮看著那幾個字,又是一陣恍神。
那艘船,終究沒有回到水麵。
趙以可的心願還來
不及被神靈看見就被人截了去。可最後,周周轉轉,總算也是那人成全了她的心願。
等到開宴的時候,大家都紛紛就位。這次宴會是比較隆重的,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得攜重要家眷出席。一時間,場麵熱鬧不已。
君臣同飲,三杯下肚之際,隻聽得趙翊峰朗聲道:“享宴之前,朕尚有一事要說。此事既是國事,也是家事。我大盛朝一向與陳國交好,互結聯姻是慣例了。如今邊疆局勢有些緊張,陳國送來求親書函。朕以為,此舉可以。眾卿以為如何?”
大盛與陳國的聯姻確實幾乎成了慣例。趙翊峰的一個異母姐姐就是如今陳國皇帝的賢妃。而大盛國四妃之一的陳妃,就是陳國的公主。
所以,這件事,群臣自然不會反對。以丞相為首,群臣幾乎都表示同意。
趙翊峰點點頭,突然又皺眉道:“那人選。。。。。。”
趙以可眉頭一跳,抬頭環顧左右,果然看到許多人變了臉色。趙子兮看著自己的父皇,竟有些失態。他的眼中,是趙以可從來沒有見過的震驚。
“回稟皇上,如今皇室之中適齡的女子,就隻有聘婷公主了。”曹國舅與曹貴妃對視一眼,有些“無奈”地說道。
“啪”!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聘婷還維持著端酒杯的姿勢,臉上卻已然沒有了一點血色。她幾乎是驚恐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
她知道,她的父親從小待她就並不活絡。她早就看明白了,所以受了委屈不哭不鬧,更不會想著告狀。她試過討好趙翊峰,但是從來沒有得到結果,所以,後來,她再也不奢望了,安安分分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如今,那個父親,要奪去她僅剩的快樂嗎?
趙以可看著趙娉婷花容失色的樣子,眼中漸漸升起怒意。她的無助,多像十二年前看著倉皇逃竄的宮人的時候的自己啊。
雙手越握越緊,趙以可狠狠看向說話的曹國舅,連一旁隻是靜坐著的曹淨都莫名收到了一道恨意。
曹淨的雙眸微縮,被那股恨意驚到了一處,隨即臉上也漸漸有了怒意,隻是猛地將臉偏向一邊。
顫抖的手上倏地覆上另一隻冰冷的手,包住她的手,越來越緊。趙以可漸漸停止顫抖,胸口的怒意卻並未減去。
“皇上,娉婷公主畢竟是先皇後之女,是我大盛的嫡長女,身份不同於其她人。陳國雖地域廣大,終究離中原地段偏遠,怎能讓娉婷公主千裏和親呢。”趙擎蒼沉聲說道。目光在趙翊峰臉上停滯了片刻。
先皇後之女。。。。。。趙翊峰的瞳孔一縮。唯有他,能這麽簡單戳中自己的傷處。
“皇弟所言有理,那,皇室裏頭,可還有適齡的女子啊?”
“皇上,臣妾們慚愧,皇室子嗣不興,是咱們的過錯。若說除了娉婷公主,還有適齡的就隻有攝政王府的晴兒郡主了。”曹貴妃皺眉說道,臉上是愁腸百結的表情。自七皇子事情之後,這個女人的身份並沒有多少撼
動。臉色雖是憔悴了一些,卻仍舊光鮮過別的宮妃。
趙以可看明白了,曹貴妃和曹國舅他們就是想要伺機報複。
曹貴妃這話一出,又把一群人嚇蒙了。趙夕晴再頑劣,這會兒也嚇得說不得話,麵無表情了。
木婉若拉著女人的手,沉下臉,眼中微微有了淩厲。
而另一邊,康樂一聽到這話就想拍案起身,卻被自個兒的父親扣住無法動彈。他一邊與父親力抗,一邊焦急地看向趙夕晴。
“我去!”
趙娉婷沉下臉,突然從位子上站起身嚷聲說道。她緊緊凝視著趙翊峰,希望能從他眼中看到想要的情緒。
可是,沒有。趙翊峰隻是目光一閃,很快就偏過了頭。
“不用你們挑人,我去就是了。父皇,兒臣覺得不舒服,先退席了。”趙娉婷委了委身,忍著滿眼的濕意和絕望,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宴席。
趙以可甩開包住她的手,在趙娉婷離開後也站起了身。
“皇上,草民也覺得身體不適,請退。”
和趙以可交好的人都替趙以可捏了把汗。娉婷公主顯然不是因為“身體不適”的原因離席的。小世子這個“也”字用的,未免顯得諷刺。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趙翊峰竟然沒大發雷霆,仿佛突然間沒了力氣,隻對著趙以可揮了揮手,說道:“退吧。”
趙以可示意性地點了點頭,然後毫不猶豫地飛奔離開。這副樣子,哪裏能談得上身體不適啊,隻怕身體不是太好了吧。
這個話題於是停止。有些人或許會將這當成一個小插曲,無關緊要。可是,眼瞅上位坐的那群人,除了曹國舅那一派的還是興致勃勃,連皇上似乎都不怎麽有心情。於是,大夥兒都多揣一份心,盡量不讓自己出什麽岔子。
這個年,過得很壓抑。
翩如看著來自盛國的小事件,心中不是沒有感觸的。這個年代,帝王家的女人,都是這種命。想到此,她不由得抬頭看向對麵的趙夕莫。卻發現那人皺眉看向門口。
翩如的心一沉。
另一邊,趙以可追上了失了神的趙娉婷,將人轉向自己的時候,便發現她早已梨花帶雨。
趙娉婷看著趙以可,在回神的那瞬間便撲了上去,將趙以可緊緊抱住。
“以可哥哥,怎麽辦,嗚嗚。。。。。。娉婷怎麽辦,父皇怎麽可以這樣,我是他的親身女兒啊。。。。。。”
趙以可將人圈住,眉頭緊皺。良久,她才低聲而堅決地說道:“娉婷別怕,以可哥哥一定幫你,一定救你。”
她的聲音很小,處於絕望下的趙娉婷並未聽清,隻是覺得,至少有個人可以傾訴,便哭得有些肆無忌憚。
她,從來都沒有這般心碎地哭過,隻是這一刻,覺得自己好像一無所有了。
翌日,天氣驟降,雪花紛飛。乾清宮前,一抹筆挺的身體矗立。
“陳公公,你去跟父皇稟報一聲,就說本殿有事求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