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八章 男人女人

趙以可是閑得煩了,那群太醫們卻是忙得可以。聽到侍衛來稟報說那群病人發起了高燒,他們便不得閑了,於是又趕緊趕到破廟,為這些人降溫祛熱。沒多少人用過這以毒攻毒的法子,至於該有的症狀如何,他們也不甚清楚,隻能想辦法為他們降熱。

是生是死,都是命數了。明天就是太子殿下給的期限的最後一日,若是他們仍然不見痊愈,那就隻有一個下場了。

忙活了大半夜,太醫們幹脆在破廟內找著一些角落睡下了。

夜,靜謐得嚇人。破廟內的呻吟聲不知何時慢慢消停,隻餘寒風吹打門扉的聲音在荒野回想。

幾個時辰後,東方露出了魚肚白,西邊的月亮還淺薄地掛著,搖搖晃晃地似要掉下。

破廟裏的人漸漸蘇醒。睜開眼的那瞬間,看到的再也不是模糊的影子,臉上的瘙癢感也緩了不少。歡呼聲漸漸響起。

太醫們聽到聲音,也紛紛起身,為他們診斷。這才發現,藥效起了。病人臉上的膿包已經停止擴散,甚至有愈合的趨向。高燒退下,大家都感覺清醒了許多,人也有力氣了。

太醫們麵麵相覷,由衷地感到高興。心裏雖然難免有一些別扭,若是當初按照他們的想法,這群人恐怕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也許下次遇到同樣的事情,他們仍然會堅持自己原來的想法,但至少不會對趙以可這樣的冒險表示反對了。

天大的好消息,自然有人立刻就向趙子兮來回報了。

事實上,天還沒亮的時候,連趙以可在內的諸人就已經在前廳等待結果了。

這消息無疑是一道驚雷,將平地掀開了一層。曹淨聽聞消息,不由看向對麵的趙以可。隻見她先是愣了許久,然後慢慢笑開。

趙子兮同樣鬆了口氣,看了眼趙以可,為著她的喜悅也不由得勾起了唇。

所有人當中,恐怕隻有趙夕莫最為淡定了。在他心中,無論結果如何,絲毫不能改變任何東西,那他又怎會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浪費感情。隻是,他不會讓趙以可知道,他雖然總是笑臉迎人,卻從來沒有一顆菩薩的慈悲心。

既然災情得到處理,那麽剩下的就隻是掃尾的任務了。趙子兮這些天一刻都不曾得閑。謙城全城天天戒防,家家戶戶都必須接受時時的打擾。更甚至,連相隔的幾個縣都要適當地查訪,邊關尤甚。這些任務都並不輕鬆。

謙城遭此一災,趙子兮特地向京城上書,希望趙翊峰能免征謙城三月賦稅。

既然已經將事情處理好,剩下的由縣令處理就可以,那麽一行人就要動身回京了。

趙子兮留了幾個太醫在謙城。破廟裏的那些人現在還不能回家,必須等到他們的病完全痊愈才能離開。當然,他們離開後,那間破廟還是需要燒毀的。

隻是,大家返程時,卻對車馬的安排有了意見。

一行人中,隻有翩如一個女人,她自然是單獨一輛馬車的,太醫及幾個官員一輛,剩下便隻有兩輛馬車。

趙子兮眼神一閃,表示來時是什麽樣,去的還是什麽樣就行了。

趙夕莫卻笑著說,自己的馬車空著位子,還是讓他們兩兄弟一輛馬車,免得委屈太子殿下。

於是,下意識地,每個人都將目光投在了趙以可身上。趙以可抬頭望天,她想跟翩如一個馬車,可以嗎?

趙以可想了想,終於大步邁上了一輛車。

趙夕莫笑了,趙子兮陰沉了臉。

趙夕莫對趙子兮笑道:“太子殿下忙碌了這麽些天,好好休息吧,就不讓可可去打擾了。”

趙子兮麵無表情地回了自己的馬車,眼中是散不去的怨怒。

趙夕莫也回了自己的馬車。

曹淨在原地站了會兒,沒人理他,有些尷尬。他想起方才趙夕莫的話,確實,太子殿下這些天很忙,忙的幾乎沒怎麽休息。況且,與太子殿下單獨相處,總是覺得怪怪的。

於是,曹淨想了片刻後在趙子兮馬車旁站住,附身道:“太子殿下,草民不打擾您休息了,草民與趙以可一車吧。”

馬車內遲遲沒有發出聲音,曹淨私下想著,趙子兮這是已經在休息了吧,於是摸了摸鼻尖,悻悻地轉身離開。

而事實上,馬車內的人早已聽見他的話,不做回答便是默許了。至少,那兩個人不是單獨相處也好。

而另一側,趙夕莫止不住的笑靨在看到曹淨上車的那一霎那僵在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曹淨正對上趙夕莫的眼睛,便恭敬地說了一句:“大世子,打擾了。”

趙以可倒是無所謂。

趙夕莫於是也隻能還以笑臉:“曹公子客氣了。”

在馬車中,並沒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可以做,能夠打發時光的隻剩下睡覺和看書。趙夕莫和曹淨自然是屬於後者。而趙以可,她倒是想睡覺,隻是偏偏今日特別清醒,一點兒也不困。

百無聊賴之際,身旁遞過一本書,趙以可隨意一掃,在看到書名時輕咳一聲,貌似不甘不願地接過了書,挑眉恩賜般掀開了第一頁。

趙夕莫看著趙以可覺得好笑,搖搖頭便回到自己的書中。

殊不知,這一幕將車內另一人驚呆了。

曹淨眼見,分明看到趙夕莫遞給趙以可的書名字是《青樓傳記》。給這本書的趙夕莫,還有看這本書的趙以可,曹淨覺得自己無法平靜了。攝政王府到底是怎麽個神奇的地方啊。

並且,曹淨發現,趙以可無論前戲做得如何心不甘情不願的,看這本書的時候卻是津津有味。他看過趙以可看一本書以及記一本書的時間,比這會兒的速度可快了許多。他無語地收回目光,對於眼前的兩兄弟不知道該有什麽想法。

馬車內頓時靜下來,隻有輕微的翻閱的聲音響著,和著馬車外車輪的滾動聲,竟十分和諧,並不吵鬧。

趙夕莫雖然在看書,但是趙以可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開他的眼線。

趙以可說得對,他其實多長了一隻眼睛,兩隻用來幹自己的事情,而剩下的一隻,永遠在看著她。

趙夕莫有些奇怪地發現趙以可在一頁書上停頓了許久,遲遲不曾翻頁。趙夕莫微微抬眸,隻見趙以可捧著最後一頁看得入神。他再抬頭,卻皺起了眉。他這樣看著趙以可,趙以可不應該沒察覺啊,究竟是什麽東西,把她給迷進去了。

趙夕莫傾身,側眼看去,卻在看到趙以可看的那一頁時瞳孔一縮,猛地上前奪下那本書。

對上趙以可茫然的眼神,趙夕莫心中一陣挫敗感。他讓人私下搜集這些書,隻看到書名,雖然自己感覺實在不好,但是覺得可可會喜歡,便沒怎麽翻閱就允了,誰知道,這最後一頁居然還藏著這麽個東西。

趙以可看到的,分明一幅活春宮啊,在宜春閣裏都沒機會看到的一幕。

趙以可呆呆地看著趙夕莫,突然臉上紅雲遍布,然後迅速偏過頭,拉開車簾一角,一手給自己扇風,好像很熱似的。

曹淨不明原因,看著趙以可的動作微微咽了口口水。他沒記錯的話,現在是大冬天吧?

趙以可覺得臉瘙熱的很,心裏一陣狂跳。原來男人和女人的身體這麽不同啊。剛才其實隻有一張圖,說白了也不過是:男下女上,渾身赤條。不過,看的時候心情就不太一樣了。

她看的時候隻覺得好奇,被趙夕莫抓包後卻覺

得尷尬不已。

車內平白響起一道不重的笑聲,趙以可頓時忘記方才的羞赧,回頭狠狠瞪了眼趙夕莫。

趙夕莫於是停住笑聲,用手微遮嘴巴,隻是露在外麵的雙眸卻似打碎的夜明珠,散發著無比奪目的流光。

趙以可看得一愣,慌忙低頭,抬手胡亂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這樣下來,書是看不了了。趙夕莫手頭雖然還有幾本,但是有前車之鑒,他是不怎麽敢將書拿給趙以可了。即便能檢查出圖片,也不能確定書中的文字是否露骨,是否會教壞孩子。

趙夕莫雖然不說,卻是想著,有些東西,還是親自動手會好一些。

趙以可於是又開始無聊了。她不想跟趙夕莫說話,所以看到趙夕莫將幾本書收了回去也沒說什麽,隻能心裏恨得咬牙。

她都十六,馬上要十七的人了,若是用女子的年齡來算,已經是個可以成為人家妻子的年紀了;從男子的角度看,“他”雖然不及弱冠之年,卻也是可以娶妻的年紀了。按道理說,看這樣的東西也沒什麽吧。

想到此,趙以可覺得瘙熱感不見了,挺直腰板又瞪了眼趙夕莫,然後雙腿盤起開始東想西想。

離下次停靠驛站,還有好幾個時辰的時間需要打發呢。

趙夕莫已經對趙以可完全采取流放的措施了。他顧自讀著自己的書,沒管趙以可在幹什麽。

天色漸暗,車中的視線越發昏了。趙夕莫按著兩穴從書中抬起頭,隻見趙以可已經貼著車子睡過去了。

冬日的黃昏,最是冷厲,對於一個不動的人來說,更覺寒冷。不一會兒,趙夕莫就看到趙以可的身體輕輕哆嗦了一下。他微微皺眉,放下手中的書,將趙以可扶住,慢慢放到自己懷中,直至趙以可倒在他的手臂上。

趙以可似乎感受到熱度,又往前貼了幾分。

趙夕莫環顧了一圈,沒有發現可以蓋在身上的東西,便伸手到趙以可背後,準備用內力給她催熱。

昏暗中,突然投射下一片黑影,趙夕莫抬頭,隻見曹淨握著自己的鬥篷遞在他麵前。

趙夕莫會意,接過鬥篷,笑著對曹淨點了點頭。然後將鬥篷輕輕一點一點覆在趙以可身上。

曹淨收回手,不由得斂下了眉。雖然不曾聽人說過,但是書上曾寫,兄弟有時候會抵足而眠的,那麽眼前這副畫麵應該也是合禮的吧。況且,趙夕莫臉上沒有一點不尋常的臉色。曹淨努力說服自己,將胸口那股莫名的情緒壓住,畢竟眼前的畫麵比之在趙子兮車上發生的更有衝擊感。

曹淨太過簡單,兄弟間有這樣的動作是合禮的,但是什麽人家的兄弟會有這樣的舉動呢?車內的光線太暗,以是他沒看到趙夕莫看著沉睡中的趙以可的專注的眼神。

趙夕莫沒再看書,手中抱著趙以可,微微仰頭靠著馬車也閉上了眼睛。隻是手上卻穩當當的,沒讓趙以可有一絲不適。

兩個時辰多後,驛站到了。馬車停下的那一瞬間,趙夕莫也睜開了眼睛。低頭,懷中的人兒仍舊睡著,紋絲不動。

“大世子,可以下車用膳了。”

車外傳來趕車人的聲音,曹淨看了兩人一眼,率先下了車。

趙夕莫正欲將趙以可放下,讓她自己醒來。突然想到什麽,微變神色。

趙子兮和翩如都紛紛下了馬車,隻有趙夕莫和趙以可還沒出現。

眾人偏頭看去,過了一會兒馬車上才有動靜。兩人同時出現,隻是出現的方式給了眾人無限衝擊。

趙子兮的神色晦暗,翩如的神色驚詫,一個從睡著的趙以可看到抱著她的趙夕莫;一個從站著的趙以可看到躺在他懷中的趙以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