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看得見的傷，疼痛終有限（1）
“吃飽了？”低沉磁感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喻白雪扭頭，這才發現皇甫軒也在。
“皇甫少爺還沒有走？”
“我在等你。”
“等我？還想繼續遊戲？”
“等你跟我走。”
“跟你走？這也是遊戲的一部分？還是新的遊戲又開始了？”
“跟我走，呆在這兒有什麽好？他們對你究竟怎麽樣你看不到嗎？”
“拜你所賜，我看得很清楚。”
“走吧，什麽都不用收拾。”
“皇甫少爺，您一直都這麽自信嗎？”
“？？”
“我不會跟你走的。不管你喊不喊停，這場遊戲，我都沒有興趣再陪你玩下去！”
“你不走，還妄想他們能對你好？還是你想留下來嫁給那傻子？”皇甫軒火大，口不擇言。從來都隻有他拒絕別人的份兒。
“……不許那樣說我哥。”
“你哥？那是你未來的老公！難道你真喜歡那傻子？”
“……”喻白雪氣結。如果此時她的手裏有個炸藥包，一定選擇跟他同歸於盡。
“我知道，你不會喜歡傻子，你喜歡的是那個紅毛小子。”
紅毛小子？不就是葉楓嗎？福叔、福嬸聽得心底一驚，心底算盤珠撥的嘩啦響。若是把喻白雪給福仔做老婆，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若是給皇甫少爺，那自然是穩賺一筆大錢，瞬間暴富。可是若給葉楓那小子拐了去，豈不是落得人財兩空？
“被我說中了？”
“……”
“你以為你有機會嫁給他嗎？你的兩位老人家會讓你嫁給他嗎？要麽嫁給傻子，要麽跟我走，你不可能有第三個選擇。”
喻白雪何嚐不懂？他們像防賊一樣的防著葉楓，每次葉楓來找她，都被福嬸打得雞飛狗跳。從前她以為福嬸隻是看葉楓不順眼兒，直到今天才知道，福嬸將她看得緊緊的，是要留給福仔做老婆的。
“小雪，要不，你就跟皇甫少爺去吧。我們家福仔傻，配不上你的。”福叔小心翼翼的打圓場。
喻白雪從心底冒出一絲冷笑。他們竟也知道他們的兒子傻，知道福仔配不上她。可是，為什麽他們不能給她第三個選擇？若不是有人開出天價，他們會放手嗎？
“我不會跟皇甫少爺走，也不會跟福仔結婚。”喻白雪淡淡的語氣裏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這是她最後的，唯一的堅持。
“這可由不得你！”福叔聲音嚴厲，已經顧不得有外人在場。
“機會已經給過你了。”皇甫軒華麗轉身。
“別呀，皇甫少爺，我們再勸勸她。”福叔、福嬸急忙俯身央求道。
“你們就那麽急著把我賣出去嗎？”
這是第一次，喻白雪用這樣冷冽嘲諷的語氣跟福叔、福嬸說話。
“如果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你們會這樣對我嗎？”
“……”福叔、福嬸啞口無言。
“請問你們這是賣女兒呢？還是賣兒媳婦？”
“……”饒是再不知廉恥的兩人，也是訕訕的，老臉微紅。
“喻白癡，救你於水火你不識好歹，非要往火坑裏跳，等著後悔去吧。”皇甫軒心底的那半點憐惜、半點愧疚都消磨殆盡。
“皇甫少爺，不勞您費心，回家洗洗睡吧。”
“難不成你真想嫁給那傻子？”皇甫軒憤然盯著喻白雪，像是要把她的腦袋盯出一個洞來，看看裏麵究竟裝了些什麽。
“未嚐不可。”一語石破天驚。
“你寧願嫁給個傻子也不肯跟我走？”皇甫軒咆哮著，一臉的不可置信。在她心目中，他竟不如一個傻子！？
“即便嫁給一個傻子，也比淪為你的玩~~~物強。”
“……”
“皇甫少爺，遊戲結束了。你不就是想用錢買走我的愛情嗎？我把它打碎了！”
“……”
“你沒有買走它，但是親手葬送了它，滿意了？”
“……”
“你的法拉利，你的蘭博基尼，我沒有錢，我用我的一生的幸福來賠，夠了嗎？”
“你想好了？”皇甫軒聲線冷冽，藏在袖口下的拳頭緊握，青筋暴跳。
“想好了，隻要你不再來找我的麻煩，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
“好，既然如此，我來給你們籌備婚禮！”皇甫軒說完，頭也不回，大步邁了出去。
“哎，皇甫少爺，您別走啊……”福叔、福嬸忙屁顛屁顛的追了上去。
喻白雪強撐著一口氣，等皇甫軒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再也堅持不住，一下子就癱了下去，淚如雨下。
沒有人願意嫁給一個傻子，喻白雪也不例外。盡管福仔對她很好，但在她眼裏，他僅僅隻是她的哥哥。她不愛他，在今後也不可能會愛上他，親情和愛情，畢竟有著本質的區別。
“皇甫少爺，您再坐會兒。”
“皇甫少爺，你別急，我再勸勸小雪……”
福叔、福嬸躬身跟在後麵，不死心的哀求著。
羅伯特一揮手，保鏢將他們拎到了一邊。
皇甫軒頭也不回的鑽進蘭博基尼，浩浩蕩蕩的車隊一溜煙消失無蹤。
福叔、福嬸再急的跳腳，也隻好垂頭喪氣的回屋。一見喻白雪蔫蔫的癱在床~~~上，氣便不打一處來。
“唉，多好的機會啊，就這麽沒了。”福叔懊喪得捶胸頓足。
“你這丫頭咋就那麽傻呢？”福嬸也哭喪著臉，憤憤不平。
“你們不許罵小雪，我討厭你們、討厭你們！”福仔大叫著，張牙舞爪的將福叔、福嬸趕出房間。
喻白雪蒙著頭蜷縮在被窩裏，像隻獨自舔著傷口的貓咪，睜眼到夜深。
第二天，小村傳來改造暫停的通知，剛剛經曆過大喜大悲的人們已經不那麽熱衷那個虛幻的發財夢，失望的哀歎之餘，仍然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裏該幹啥幹啥。隻有福叔、福嬸耿耿於懷，長籲短歎。仿佛自己中了兩千萬的彩票，一陣風過，沒了。
一連幾天風平浪靜，仿佛那天的事情，隻是幻夢一場。
隻是，冷淡也好，怒罵也罷，喻白雪躺了幾天，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吃飯囉——”福嬸的大嗓門，鬧醒了一條街。
喻白雪終於走下小樓，盡管腳上還隱隱作痛，心底，卻早已麻木。
餐桌上，涇渭分明。一邊是稀飯饅頭，清粥小菜，一邊是煎蛋牛奶，小籠包子配皮蛋瘦肉粥。
喻白雪非常
自覺的在清粥小菜的一邊坐下，端起碗。
福仔抱著他的大笨熊睡眼惺忪的下來，緊挨著喻白雪旁邊坐下。五歲那年，福仔生了一場大病，病愈之後，他的心智就一直停留在五歲那年。
“福仔，你的位置在那邊。”
“不嘛，我要挨著小雪坐。”
福嬸無奈，忙把煎蛋牛奶肉粥等推過來，放在福仔麵前。
“小雪的怎麽不一樣？我要吃小雪那種。”
“福仔乖，這些才更有營養，吃了身體倍兒棒！”
“我不！”福仔忽然發了火，“我不吃這些了，人家都說我長得像大熊貓，你看小雪多瘦，她才該吃有營養的，我要跟她換。”
福嬸冷冷的看了喻白雪一眼，把碗重重一頓。
“有吃山珍海味的機會都不要，我看哪，她就最喜歡吃清淡的白米粥了。”
“真的？小雪，那我吃囉！”
福仔開心的坐下來，喝了一口瘦肉粥，夾起那塊煎蛋，伸到嘴邊，想了想，又拐個彎兒，放到喻白雪的餐盤裏。
“小雪，你吃。”福仔擺出一副討好的笑容。
喻白雪依舊自顧自地喝粥。她雖然沒有抬頭，卻分明感受到了兩道清冷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背脊之上。
“小雪，吃嘛。你聞聞看，很香的喲。”福仔再次夾起煎蛋，遞到她的唇邊。
喻白雪冷冷別開臉，眼底有了微微的怒意。自從知道自己是給福仔準備的媳婦起，她便再也接受不了他的好。
福仔舉著蛋，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福嬸撇撇嘴，一筷子擋了回去。
“福仔，這個太油膩，你妹妹不吃這個的，女孩子嘛，都要保持身材，是吧，小雪？”
最後一句，福嬸說得特別重。
喻白雪依舊埋頭喝粥。
“這樣啊。”福仔有些失望的看看手裏的煎蛋，開始自己吃起來。
福嬸這才鬆了口氣，將她那犀利的目光從喻白雪身上收了回去。
“小雪，你那麽瘦，怎麽還要減肥呢？像我這樣，白白胖胖的多好。”福仔含著雞蛋，含糊不清的問。
“……”
“對了，喝牛奶，牛奶喝了不會胖，還美容的。”福仔忽然把牛奶推到喻白雪麵前，開心的笑著，一臉的希冀。
“喝嘛，小雪……”
“小雪，喝嘛……”
“我不喝！”喻白雪忽然不耐煩的開口，毫不猶豫的將牛奶推了回去，牛奶晃了幾下，灑了一餐桌。
“小雪，你生氣了？”福仔抱著他的大笨熊，委屈的咧嘴，“你都好幾天不理我了，為什麽呀？為什麽呀？”
福嬸狠狠的瞪了喻白雪一眼，重新倒上一杯奶，轉身溫柔的哄她的兒子：“福仔乖，她不喝咱喝！”
“不喝不喝，小雪不喝，我也不吃飯了。”福仔一摔筷子，把頭扭向一邊，哇哇大叫，不堪重負的椅子被他肥碩的身軀碾壓得咯吱作響。
“小雪，又惹你哥生氣？”坐在對麵的福伯冷冷的開了口。“我們養你十八年，是指望你照顧他的。”
喻白雪沒有辯白，隻默默的低頭喝粥，粥碗裏霧氣升上來，將她的眼底蒸騰出一片氤氳的水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