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二章 暗隱情絲
月色浸染，清冷的光輝靜靜散落，睜開疲憊的雙眼，看到的卻是鹿鳴那張清逸的麵容，雙目微闔，薄如羽翼的睫毛隨著呼吸的律動輕輕的顫動。
如果哪天那個叫雲輕舟的人負了你，要記得，還有我。鹿鳴醉意微醺的聲音驀然回蕩在耳畔，雪域不禁緩緩歎了口氣，暗暗嘲笑自己，可是就連嘲笑，也理不清這一二三條。
“你醒了？”鹿鳴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一時困極了竟睡去了……”
雪域慘淡一笑，嘴唇幹裂。
“要不要喝水？”鹿鳴慌忙站起來倒水。
雪域接過水杯，聲音沙啞，“謝謝”
鹿鳴默不做聲的看著雪域，二人沉默許久。
“雪域，忘了他吧！”
雪域一愣，隨即揚起小臉兒，嗬嗬一笑道，“好啊！”掀開棉被，捋了捋散亂的頭發，穿好鞋襪。
望了望四周道，“鹿先生，這是哪？”
鹿鳴微微一笑，寵溺的揉了揉雪域的頭道，“這是我的另一處宅院。”
“好啊！原來你還有一處宅院！”雪域故作生氣道，“如若那日你帶我來這裏也不會有這麽多事情了！都怪你！”
鹿鳴微微一愣，笑道，“是我不對！我錯了！”
他微微作揖道，“赫連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吧！”
雪域被逗得咯咯笑起來，“好吧，那……我就原諒你，不過……”
“不過？”鹿鳴微微皺眉。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雪域挑眉，促狹的看著鹿鳴道。
“說說……”
“罰你陪我去清池庵！”
“清池庵！你去那裏做什麽？”鹿鳴驚訝道。
雪域歎了一口氣道，“唉……滾滾紅塵，已無可戀，我要出家當姑子去了。”
“真的啊！？”鹿鳴震驚不已。
雪域明亮的眼睛緊緊盯著鹿鳴鄭重道，“嗯！”
“別啊！”鹿鳴扳過雪域的肩頭，狡黠一笑道，“這麽美的人兒，出家當姑子了多麽可惜啊！簡直是暴殄天物！”
然後又鄭重道，“你可以考慮嫁給我啊！”
“去！”雪域一把推開他，“快帶我去！說真的呢！”
鹿鳴表情痛苦，“不去！”
“帶我去吧，”雪域聲音忽然變得柔軟，“其實那裏是和我父親有關。”
“好啊，臭丫頭你騙我！”鹿鳴指著雪域追著她跑出屋去。
雪域在前邊一邊跑著一邊咯咯笑著，鹿鳴卻是不依不饒的追著。
“求你了，我跑不動了！別追了……”雪域苦苦求饒。
鹿鳴停下來喘著粗氣，看著雪域遠遠的站在一處，他勾了勾手指道，“過來！”
雪域抿著嘴，眼角滿是笑意，搖了搖頭。
清冷的月光撒了一地，透過稀鬆的柏樹，像摔在了地麵上的碎銀。
仲夏時節，蟋蟀在草叢中窸窣鳴叫，雪域獨自站在庭院中，形單影隻。
鹿鳴答應自己幾日後去清池庵，清風拂過，雪域緩緩閉上雙眼，張開手臂，靜靜呼吸著夏日的夜風。
就這樣吧，雲輕舟那樣的美好男子自己怎敢奢求？就把這份愛保存在心間吧，現在他過得好，就好了。見過他了，也算一個了斷了吧。既然身在這裏，既來之，則安之。把嬤嬤交代的事情做了，救出賢王和赫連承也算對得起自己頂了這麽久赫連雪域的身份了。
笛聲輕緩悠揚，雪域微微一笑，這不是還有鹿鳴這個朋友麽？
雪域回過身，看著月光下的鹿鳴，衣
袂飄飄，仿若謫仙，白玉冠束發，一頭如錦青絲輕輕飛揚。
一曲終了，二人皆坐在台階上默默不語。
“那日，你為什麽不辭而別？”雪域遲疑道。
鹿鳴看了雪域一眼，語氣戲謔的，“被拒絕了，心裏難過啊！”
“哦”雪域輕輕回應道，便不再說話。
“喂……”鹿鳴伸手在雪域麵前晃了晃，“其實不是……”
“嗯？”
“其實是妹妹大婚，父親讓我回來。”鹿鳴坦白道。
“你知道……？”雪域不知如何發問，這三年，自己對雲輕舟一無所知，問都不知道從何問起。
“妹妹說，三年前父親去洪州，遭遇危險，雲輕舟救下了他，後來父親邀他到府上，妹妹見到他便芳心自許，後來二人日久生情。”鹿鳴語氣淡淡。
“哦……”雪域輕輕應聲。
“雪域……”
“嗯？”
“忘了他，從新開始吧。”鹿鳴真誠道。
雪域望著鹿鳴皺眉故作鄙棄道，“我不會搶你妹妹的丈夫啦！放心！”
氣氛雖是輕鬆，敏銳如斯的鹿鳴卻也捕捉到了雪域那眼底的些許難過，“小丫頭！”鹿鳴強裝笑臉，就算心傷不好，表麵卻也應是快樂吧。
雪域吐吐舌頭，雙手撐著下巴，似是下定決心道，“就這樣吧，不把他忘了，我還能怎樣？”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奈。
鹿鳴輕輕撫了撫雪域的肩，雪域一把推開道，“喂！你占我便宜！”雪域強裝著完美的笑容戲謔道，掩飾著她內心的疼痛，這樣的痛就讓它深埋吧！
鹿鳴表情作痛苦狀，“你怎麽一點都不溫柔？”
“誰要溫柔啊？為什麽對你溫柔啊？”雪域揚著小臉兒得意笑道。
“女子要遵守三從四德的，其中一條就是賢良淑德。”
雪域嘿嘿一笑道，“小女子的師父隻有一個，就是鹿鳴，可是鹿先生教過我詩經禮儀、兵法史記，可偏偏就是沒有三從四德！”
“是為師的失誤！”鹿鳴哀怨道，“來，過來，現在教你！”
“我不學！”雪域眼睛裏滿是笑意，那漂亮的眸子好似那天上的星星般熠熠生輝，鹿鳴都看呆了。
“好吧，小丫頭越來越不聽為師的話了。”鹿鳴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雪域隻是嘿嘿的笑著，並不說話。
“傻丫頭，”鹿鳴歎道，“那日從雪地裏見到你，你好像在雪中沉睡一般，恬靜安和。”
雪域抿了抿唇，烏黑的眸子看著鹿鳴。
“怎麽現在一點兒都沒有當初的樣子呢，現在活像一個野丫頭。”鹿鳴忍著笑意道。
“你！”雪域故作生氣道，“早知道你接下來沒好話我就不聽了！”
鹿鳴嗬嗬一笑，“不過現在的樣子也很可愛。”
雪域撇撇嘴道，“我最初看到你還以為你是一個沉靜溫和、彬彬有禮的公子呢！現在呢……”雪域嘖嘖故作惋惜狀。
“話不投機！”鹿鳴哀歎。
“半句多！”雪域調皮的朝他吐吐舌頭，轉身便走進屋去。
鹿鳴看著她纖細的身影，嘴角勾起一絲無奈的笑意。
無論如何，他唯一的願望便是看到雪域從骨子裏透出的喜樂，而非強顏歡笑。
一路跋涉，終是到了那名為“清池庵”的地方，雪域望著那扁上的三個字喃喃，本該三年前來的。
輕輕叩門。
“施主何事？”一尼姑微微施禮。
雪域回禮道，“請問師太，這裏有靜安師太麽
？”
“施主稍後。”
許久，那尼姑從庵中走出道，“請問施主有何信物沒有？”
雪域想起那刻有烏洛蘭的紅色方玉，但那玉給了秦渡了啊。
雪域搖搖頭，“不過，麻煩師太告訴靜安師太，說賢王赫連琦的二女兒赫連雪域求見。”
許久，那尼姑又從庵中走出道，“靜安師太說請施主回吧。”門被緩緩扣上。
吃了一記閉門羹，雪域心中悶悶。
鹿鳴道，“你沒有信物麽？”
雪域微微皺眉道，“本是有的。”
“那？”
“明日再來吧。”
一日一日，靜安師太皆是閉門不見。
事情發展到僵局，雪域毫無對策。
雪域無奈的坐在清池庵的台階之上，東方天邊的彩霞破開黑暗了，早早來到這裏，等待著那靜安師太肯見自己。鹿鳴亦是靜靜陪伴在一旁。
雪域無奈的朝鹿鳴笑笑道，“你不用在這裏陪我。”
鹿鳴隻是淡淡一笑，並不作聲。
“雪域姐姐！”隻聽一女子明麗的呼喚。
雪域猛然抬頭，一著西域服裝的俏麗女子正向她走來，“雪蓮！”雪域心中一喜。
“雪域姐姐，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雪域猶豫著。
“你來找人？”雪蓮心思純潔，心直口快道，“我們一同進去吧？”
雪域尷尬道，“你能進去？”
雪蓮疑惑道，“不能進去麽？”她試探的敲了敲門。
仍舊是那師太，微微施禮，“施主有信物麽？”
雪蓮應聲，拿出一錦囊遞給那師太。
雪域心中疑惑，“那是……”
雪蓮支支吾吾。
鹿鳴上前拉住雪域示意噤聲。
雪域忽然覺出這樣的問話唐突了，連忙賠笑道，“對不起。”
雪蓮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雪蓮隨那師太進去後不久，那師太推開門，對雪域道，“請施主進來吧。”
雪域微微點頭施禮，亦是朝鹿鳴點點頭，便跟那師太走進了庵中。
三人互相施禮後，雪域微微打量著靜安師太。
“你為何不早早來？”靜安師太嚴肅道。
“遭遇了一些變故。”雪域柔聲回答，望了望雪蓮，雪蓮亦是乖順的立於一側。
“也不怪你，”靜安師太慨歎道，“造化弄人。”
雪域知道既是丁嬤嬤吩咐的她可以救赫連家族，連忙跪下道，“請靜安師太救我的父親與哥哥。”
“你的父親？”靜安師太不屑的輕笑道，“你說誰是你的父親？”
雪域心中一緊，語氣虛無道，“赫連琦。”
“呸！認賊作父！”靜安師太啐了一口道。
雪域微微皺眉，厲聲道，“師太莫要出口傷人！”
“雪域姐姐，你的父親並不是那赫連琦，而是烏洛蘭家族的戰神烏洛蘭皎將軍！而那赫連琦正是害死你父親的人！”雪蓮急切道。
雪域心中一驚，想著那些在賢王府的日子，雖是及其短暫，但也算是快樂，父王對自己悉心照料，平日裏的寵愛……
“不可能！”雪域道，“父王對我極為寵愛的！”
“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靜安師太語氣冷漠。
“姑姑，這也不能怪姐姐，畢竟她沒有在烏洛蘭家長大。”雪蓮急切道，綰著雪域的胳膊，柔聲道，“姐姐，你可願意聽我講出父輩的事情？”
雪域微微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