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疑是玉人來_第55章 無花之命
雲柯看著再次逼近的刀劍,大嗬一聲。
隻見電光火石般奔進而來的十幾把寒光,向著雲柯側麵直直而來,出手狠戾,招招奪命。
二人一心隻停留在對付被擊中的人,根本沒有想到會再次出現第二波殺手。
頓時,雲柯蛾眉微皺,目光詢問的回視一眼正在抵擋井然有序的亂劍的白祁。
白祁亦是疑惑,方才看到遺落在地上的物件,刺殺他的人是誰,他心裏幾乎有了定義。
雲柯功夫本就不高,隻是勉強以快取勝,然而,現下麵臨突然多出的黑衣人,快要虛脫的她頓時有些驚慌失措。
心裏默念,洛亦楚,你怎麽還不出現。
明明知道機會渺茫,卻還是想去詢問。
忽地,一枚暗針直擊麵門,恍惚間,一切似乎定格了,一抹黑影輕略而過,腰間溫暖,眼卻迷離。
“好不知恥的人,偷襲算什麽本事,有種出來和姑奶奶我較量較量。”
雲柯火了,正要破口開罵時,一抹白影先聲奪人,漂亮的翻身旋轉,明光晃過,地上又多了幾具死物。
庭院深深,琉王府,書房。
一身華服的男子,端坐於長椅之上,濃黑的眼裏蘊藏著算計。眉眼桀驁不馴的看著某處。
梨花木椅上坐著一位中年男人,眉目算不得開明,狹長窄小的眼睛裝滿未雨綢繆的詭異。
“王爺,你看這如何是好,難不成真要等那個來曆不明的洛什麽的從南方回來封王爺嗎?這可是在我們吳國史上不曾有的啊。”
“秦大人是在擔心什麽?”
“王爺,恕老夫直言。你雖是當今禇位指定繼承人,但是國主卻以壽辰宴之命宴請天下有誌之士,這其中的道理想必大皇子比老夫清楚。”
“秦大人多慮了,國主之位自然隻能由有誌的‘活’人擔任,我們又何必操這種閑心呢!”,死人是當不了王爺的。
“王爺的意思是…”
秦大人看到書案之後那人深邃墨石般的眼中流淌的駭人笑意,不再言語,厚重的臉頰抽搐出一個詭異的嘲笑。
客棧,走廊。
洛亦楚關好九月的房門,快步走到雲柯所在的隔壁間,他想見她,很想。
“哐哐哐…阿柯…”
沒人回應,洛亦楚心中暗想,難道是怕他責備,不肯見他?
眸光暗了暗,用力推開了門,大步走到裏間,座椅被褥,一切都是完好整齊。
這麽晚了,她會去哪裏?如是這般想,轉身匆匆出了門。走到另一間屋子外,停下腳步,開始敲門。
“哐哐哐…”許久,仍是沒人理會。洛亦楚心中鬱悶,怎麽都不在呢,難不成結伴出去了?
快步下了二樓,正要奪門而出去尋找時,洛亦楚忽然止住腳步。
你幹嘛要去?就因為她自作主張化解了你與你母親之間的誤會?還是你被她夜夜隔窗陪伴感動了?你難道對她動心了?那勉州的那個人又算什麽?你不是說你遲早要殺了她嗎?現在就舍不得了?
一個淩厲冰冷的聲音質問著他,洛亦楚溫熱
澄澈的眸子瞬間冷凝暗沉下來。
倏地,他轉身,上樓。
他幹嘛要去找她?
她不過是自作聰明想證明自己並非一無是處,她隻是誤打誤撞的看到他徹夜不眠而已。
他怎麽會因此而動心?她不過是他統一天下的籌碼,是棋子,她遲早會死在他的劍下,他怎麽可能舍不得?
天下一統是他多年來的願望,他怎麽可能因為她而改變?
躺在床上,洛亦楚不斷的重複告誡自己不能去找雲柯,不能因為任何一件事而動搖。
閉眼,卻沒有絲毫睡意。
腦袋裏出現的全是雲柯與白祁一起的畫麵,他們怎麽會同時消失,難道說…
不行,他要去找她,萬一她要被吳天麒或者其他覬覦陰嬰的人抓住,他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洛亦楚拿定主意,快速穿好鞋襪,奔出了門去。
客房。
“洛公子,雲姑娘的傷如何了?”一女子空靈般的聲音打破屋內彌漫的緊張氣氛,她一臉關切地看著床上躺著的泥土之下麵色灰白的人。
“多謝郡主關心,她的傷不礙事,隻是所種的毒,卻著實棘手!”
坐於床邊,放下雲柯如玉的纖手的洛亦楚,緩緩抬頭,濃眉緊蹙,他掀起眼簾,看著床尾麵容焦急的女子道。
“什麽?雲姑娘中毒了?好可惡的殺手,竟然這般歹毒。那可有解藥?”被喚作郡主的女子看看床上毫無生氣陷入深度昏睡的人,有種莫名的心疼。
她覺得眼前的人像極了自己的嫂子,很像,很像。可是靈湖之河中的屍體,以及雲柯的一身好武藝都全然與她嫂子楚清璃連不上一絲關係。
更何況,洛亦楚,白祁都說她隻是雲柯。
洛亦楚濃眉再蹙,無能為力的搖搖頭。無花之命,花落無命,花開生死,何來藥解?
他不曾想到,在那樣可以自保的環境中,她會再次不顧性命的救他,若是她有記憶,可以如此做,就算報答他密室的救命之恩。可如今的他對她而言不過是相識兩月的朋友,或者比朋友更親密,算戀人。
她這樣做,又算什麽?她那顆愛著那個人的心,真的就全剩下他了嗎?
奔出房屋,他才聽到兵器激鬥的聲音,快速找到他們時,她已身中數劍。其實那三枚銀針暗器他是可以躲過的,隻是為了救言兒,他隻能任由或者說準備接受那些暗器。
對於言兒,是他最愛的妹妹,就算現在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但是這麽多年的情意是在的,對她,他可以舍命去救的。
可是,為什麽她要出來,替他擋了?
這些毒在他體內,他可以通過內力以及藥物逼出來,可是她,絲毫內力都沒有的她,根本沒有辦法治療。
他曾今以為自己可以很冷血的結束她的命,可是如今真的看著她快要沒命的時候,他的心,確是那麽疼。
努力平複心裏的抽痛,清冷深邃的眸光湮沒那份痛惜的光澤,再次抬頭,去看吳紫言:“無花之命的毒,在下實在無能為力,不過聽聞郡主的四哥醫術卓絕,若有他相助,想必
可解。隻是此人行蹤不定,更是難尋的很!不知郡主可知他此時在何處?”
“四哥?”吳紫言搖了搖頭,繼而美麗的臉上疼惜更甚,滿眼自責:“要說會知道四哥行蹤的人就屬二哥了,可是…”吳紫言突然頓住,眼眶已然紅了。
“郡主方才好身手,在下靖國白祁在此謝過郡主的救命之恩。隻是不知郡主千裏迢迢趕來所謂何事?”
立於外間處理好傷口的白祁大步走了進來,凝著滿臉沉重肅然的吳紫言道。
吳紫言看了白祁一眼,像是被什麽驚醒,終於想起自己此行來的目的。恍然大悟的從袖中取出一道金黃色絹帛,神色微變。
“祁王爺真會說笑,紫言那些三腳貓功夫哪能上的了台麵,我來,是替父皇宣讀旨意的!”吳紫言說著看向床邊上的人,“洛亦楚接旨。”
正在注目凝視著床上的人的洛亦楚被這空靈的聲音擾了,轉頭,看到女子手中的絹帛。
接旨這種東西怕是許久不曾受過了,那是一種怎麽樣的行為,三月以前三月以後,心境截然不同。
起身,單膝跪地:“草民接旨。”
“奉天承運,國主詔曰。任洛亦楚為欽差大臣直達勉州解民之荒,揚善懲惡,為民作福。賜官印一枚,即日起赴任,期限六月,不得有違,欽此。”
吳紫言念完,遞給半起身的洛亦楚,再取出一塊玉製官印,好看的臉上浮出一絲祝賀,卻在目光投向床上時,僵住了。
雲柯本來蒼白的臉上,此刻逐漸開始泛紅,秀麗的額上竟然浸出豆大的汗珠,而她一直安分放在被子裏的手突然將身上的錦被揮開……
白色裏衣下麵的身體開始顫抖,而她一直平靜的臉上也慢慢出現猙獰之色,吳紫言下了一跳,向著床邊兩步跑去,“雲姐姐?”
待她握住雲柯的手,那雙手卻突然將她的手握緊,用力的握緊,緊到她不由自主皺了眉,緊到她抽泣出聲。
突然,一雙手在雲柯的身上點了兩下,床上的人才漸漸安靜下來,也鬆開了她的手。
“洛大哥,雲姐姐她?”,吳紫言低頭看著自己手上五條紅痕,心尖猛地顫抖,那樣心疼……
一個時辰前,後院。
兩對人馬分別殺近二人時,帶著吳戟聖旨的吳紫言,也就是她突然出現,救了二人一命。
之前在曆城國宴上三人見過,卻並未熟識,隻是一直呆在皇宮中憋悶的她想出來走動走動。
故而向管事太監劉蘇手裏劫了這差事,一是想真的出來走走,厲城有太多讓她歡喜與悲傷的事情了。其二,在她內心深處還有一個秘密,幾個月以來一直不敢言說的秘密。
隻是沒想到剛來就遇上他們被突襲,而且是很厲害的兩撥人。出手相救是本能,道義所為。
隻是她卻沒想到,這些人完全是拚了命的廝殺,半盞茶的功夫也沒逼退幾個。她的功夫自是不差,卻也寡不敵眾。
忽然一陣勁風掃來,三人幾乎同時飛出,跌落。
就在刀架上脖子的時候,一抹黑影騰空而下,驅動內力,一掌將十多人全部震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