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十三章 煉製蠱蟲

看著容穆那近乎猙獰的眸光,葉馥香順著牆壁站了起來,枯井般幽冷的眸子近乎釘在她身上。

“若非我爹,你爹就是一個永遠都不可能丟下鋤頭的農夫!若非我爹,你弟弟就是一個碌碌無為的貧苦書生!若非我爹,你就是一個不知姓名如何寫的粗鄙丫頭!若非我爹,你們整個容家就隻是千萬百姓中那低微的一粒!如果無權無勢就該死,就該被拋棄,就該被殘殺!那麽,六年前,你們整個容家就該被活埋!你們種下的惡果,沒人會替你們償還!即便是在地獄,我也定要你們給我爹磕頭認錯!”

葉馥香一字一頓,眸光充血,似那來自地獄的修羅,將容穆逼上幾乎窒息的邊緣。

即便是在門外的江德言聽了此話,也感到心口的位置輕顫了下。

“你!今日死的隻會是你!”

抓起桌子上的匕首,就要向葉馥香刺去,隻是還未走過去,便已經被蜂擁而入的官兵死死按住。

長佑立刻上前給葉馥香鬆綁:“姑娘,你沒事吧。”

葉馥香微斂了神色,當下道:“我沒事,江大人,你若是晚來一步,我可便要被這人給刺死了。”

容鶴的爹去世之後,江德言便兼並了上京都知府的位置。

看著眼前這個言笑晏晏的女子,驟然想到方才她的那一席話,江德言的眸底斂去幾抹深沉:“你受了驚嚇,我讓人送你回去休息,來人,將容穆打入地牢!”

長佑嘴角輕笑,他怎麽就沒看出她哪裏受到驚嚇了?

“放開,你們放開我!將軍回來了不會放過你們的!”

葉馥香淡笑,提高了聲音:“江大人,她的娘家人受私造鴆毒,卻是和她沒關係的;她的娘家人受賄被處以死刑,也是和她沒關係的。您要酌情處理才是。”

江德言眸光輕顫,這話,是要告訴他,把她判為死刑嗎?

當下隻微微頷首道:“我知道該怎麽做。”

馬車上,葉馥香撫摸著有些淤青的手臂:“等下回去,你去下將軍府,告知雲霓夫人一聲。就說,這衣服外層都沒了,裏麵一些破舊還礙眼的舊棉絮就別留著呢,膈應的慌。”

長佑頷首:“我一定一字不漏告訴她。”

知府的地牢。

容穆自從被關進來之後便一直大喊大叫:“放我出去!我是將軍夫人!你們憑什麽抓我!快放我出去!”

“姐姐,這話卻是不能亂說的。”

容穆看著眼前驟然出現的雲霓,驚怒道:“你來做什麽嗎?還有,你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

雲霓驚疑:“難道姐姐你不知道嗎?將軍已經寫了休書了啊。”

“休,休書?”容穆大驚,向後退去:“你,你說什麽!我不相信!”

“將軍也真是的,這麽大的事情也不事先告知你。喏,休書在這,你看。”

說著,從袖中摸出一張紙遞給了容穆。

容穆顫微著接過,卻如見厲鬼,當下狠厲將那休書撕了個粉碎:“你騙我!我不信!現在休書沒了,沒人會信你。”

“撕了便撕了,隻要將軍府還有紙,那又有什麽要緊的呢。”

“你,你說什麽?”

“想來將

軍也定然沒告訴你,將軍臨走之前將印章給了我,說是不管府上有何大小要事,我隨意決定便好。”

“你胡說!”容穆尖叫,她自然知道那印章代表著什麽,代表著雲霓才是將軍府的女主人,甚至是超越老夫人的存在!

“哦,對了,我來看你的時候,老夫人也知道,還讓我特意給你送了這些食物,說是送你最後一程。”

“你胡說!我不信!不相信!老夫人那麽疼我,她不會這麽做的,一定不會!”

雲霓卻是淡淡走上前去,低聲道:“要不怎麽說你傻呢,到死了都看不明白。你以為,你那個汙點眾多的娘家,配得上成為將軍府的親家嗎?”

容穆當下如墜冰窟,隻木木地看著雲霓,丟了魂魄般:“可是你也隻是個下賤的青樓女子!”

雲霓微微勾起了唇角,洋溢了一抹風華絕代的笑意:“可惜呢,你連一個下賤的青樓女子都不如。老夫人憐惜你,賞你一個全屍,若是你偏偏不知趣地想要身首異處,那就別怪到時候連個給你收拾的人都沒有。”

話落,雲霓讓丫鬟放下食盒之後,轉身向外走去,隻留下一抹妖媚的大紅身影。

地牢中,容穆一會大笑,一會大哭,最終,還是將那最後一頓佳肴,一口一口吞下。

江府。

“大哥,大哥……”

江德言放下手中的毛筆:“你什麽時候能改改你這毛躁的性子。”

“嘿嘿,大哥,聽說有人抓了蕪香,那她現在如何了?”

“她沒事,德源,這個蕪香並非一般的女子,若是不能和她交好,你也千萬別得罪她。”

“怎麽了?大哥。”

“沒什麽,爹剛讓人來我這尋你,你既然回來了,就直接去爹的書房吧。”

江德源立刻腳底抹油了般向外開溜:“啊,我忘記了還沒給娘請安呢!”

看著那瞬間逃逸的身影,江德言微怔,後又叫道:“你莫非又做了什麽惹爹生氣的事情?娘也護不了你!”

碧梧居。

葉馥香看著桌子上的山水畫,爹,你到底留下了什麽呢?又想告訴我什麽呢?

驀地,桌子上的蠟燭芯晃了下。

葉馥香淡然抬眸,看著麵前的白色身影:“師父。”

“你要離開了?”

“我隻是想知道這幅畫裏究竟有什麽。”

“可是,有一個人,你還是漏算了。”

“丹寧?”

“她不足為奇,我說的是慶王妃。”

葉馥香眸光微頓,似是才突然想到,丹寧是慶王妃的女兒。

當下卻隻是淡笑道:“我不屑與她為敵,隻是,她若是找死的話,便與我無關了。”

“馥香,慶王妃的背後,絕不像你想象的那般。”

見景煜神色嚴肅,葉馥香淡淡抬眸:“你是想說,她還是少女時喜歡的那人很厲害,是嗎?”

“你很聰明,猜的不錯。”

“哦?那人是誰?”

“藥師羅中,並且,他們是兩情相願。”

葉馥香眸光輕顫,藥師羅中,並非是因為有權有勢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他那一身十分

詭異的煉蠱本領。

“對此人,我隻是聽說過他的名字。”

景煜當下解釋道:“他曾是苗疆最有名的巫師,隻是後來苗疆被西蜀吞並之後,巫師就變成了邪魅不允許存在的一類人。之後他便以藥師自稱,然而,慶王妃嫁給慶王之後,便沒有人再見過他。可是我猜測,他就隱藏在慶王妃的身邊。”

很會煉蠱是嗎?

葉馥香神色淡淡,她雖然沒有去過苗疆,但是她的父親卻曾收留過幾位苗疆巫師,因此,耳濡目染的,她對煉蠱也有一定的了解。

她倒是想看看,傳說中的苗疆最有名的巫師究竟有多少能耐。

看著景煜有些擔憂的神色,葉馥香淡淡道:“聽說苗疆的蠱術一般都是傳女不傳男的,因為蠱是極為陰寒的邪物。男子煉蠱的話,定然會很短命。所以,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突然死亡的男人,又有什麽可畏懼的?”

景煜眸光輕顫,定定地看著葉馥香,後唇角凝了一分苦笑:“我似乎又忘記了,這世上似乎就沒有你不知道的東西。”

翌日。

長佑起床時,開門,看著不遠處的身影,卻是差點將下巴驚嚇掉。

葉馥香蹙眉:“一夜之間我就變成了鬼?”

長佑用手托著下巴:“從來沒出現過你比我早起的情況。而且,你這一頭的露水,大清早的做什麽了?”

“喏,”將手中的琉璃瓷瓶舉了起來。

長佑看著那指甲大小的小青蟲,後退一步:“你抓這惡心的東西做什麽?”

長睫輕眨,泛著狡黠:“炒菜吃啊,高營養。”

長佑立刻蹲下,幹嘔了起來。

葉馥香撇嘴,不是連死老鼠都吃過嗎?怎得這幾隻青蟲就怕成了這樣?

當下用鞋尖輕輕踢了踢長佑:“等會給我準備一碗雞血來。”

葉馥香掃了眼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食指戳了戳腦袋,後眸光亮若晶石,向外走去:“長佑,將八寶雞帶著,去醫藥閣。”

清風拂麵,夾雜著嫩芽的味道,更見清新。

舉目望去,看著周圍一片片嬌俏的嫩綠,葉馥香伸手,有光束從她指間穿過,光團凝於掌心,隨著她行走的動作似在輕輕漂浮,觸覺的弧度望去,本就白嫩的手更見柔軟。

驀地,卻是有隻七彩的黃鸝鳥落在她手心處,啄著那光團。

長佑輕笑:“姑娘的手是大米粒呢。”

葉馥香打量了長佑一眼:“那你豈不是大青蟲?”

長佑神色一僵,臉微微煞白,後板著臉:“姑娘!”

聲音太大,卻是將那黃鸝鳥都給驚飛了,撲棱棱地飛的遠了。

黃鸝鳥迎著那光,直直向前,太過繽紛的色彩雜糅在一起,倒是讓葉馥香看不真切,那光明,究竟離她有多遠。

醫藥閣。

還未走近,便聽到裏麵一道渾厚的男音響起:“康禦醫,皇上一直燒熱不退,這可如何是好。”

“其他的禦醫怎麽說?”

“隻說皇上隻是一般的風寒高熱,然而開的藥方卻毫無作用。”

康禦醫無意抬眸,卻是看到了門外的葉馥香,當下起身:“蕪香,快進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