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0章 夢中男子

回到辛者院的時候,天色已黑,管事沉著臉看著男奴和浣女,遣來婢子卸酒後,便訓斥道,“你們足足晚回來半個時辰。”

男奴顯然有些瑟縮,浣女瞥他一眼,對管事淡淡道,“浣女第一次前去,所以慢了些,以後熟悉了自然不會。管事,浣女想先取酒伺候嬤嬤,不然嬤嬤怪罪下來……”

聞言,管事臉色變了變,最後隻得揮手讓浣女走,浣女是嬤嬤的人,管事心下顧忌著幾分。可男奴就不一樣了,卑賤的存在,所以管事為了撒氣,抽了男奴幾鞭子。

男奴吃痛的悶哼,跪著不敢動彈,他垂下頭,眼裏有別以往害怕膽怯,出現一抹堅定。他一定要堅持到浣女離開的那一天,有了盼頭的日子不再行屍走肉,他可以多一些期待。

男奴的柔順倒讓管事慢慢失了興致,他煩躁的扔了鞭子,回屋喝酒去了。

男奴在管事走後才慢慢站起身子,木板上的酒壇子已經卸完了。他看著木板的濕漉,遲疑了一下,伸出指尖抹了抹放在口中,酒的辛辣頓時灌滿滿嘴,男奴咧嘴笑了笑。

“嬤嬤,酒買來了,”浣女拿出杯子倒好酒,放在嬤嬤麵前。

嬤嬤扔開沾著血的鞭子,坐下暢飲了一口,舒適的砸吧著嘴。浣女眼睫抬了抬,看見那根鞭子,不知是誰又被嬤嬤當出氣筒了,她眼中出現一抹嘲弄,隨即轉開視線。

“剛釀的酒就是夠味,”嬤嬤讚歎著,難得回頭問了浣女一聲,“想嚐嚐嗎?嬤嬤賞你一點。”

浣女抬起頭又低下去,“浣女不敢。”

“我讓你喝你就喝,”嬤嬤臉色沉了一下。

浣女自然

不會去做惹怒她的事,便道,“嬤嬤想讓浣女喝,浣女就喝。”說罷端起嬤嬤推過來的酒大口飲進,這輩子的她還沒喝過酒,所以頓時嗆的小臉紅紅的,辛辣的味覺致使她吐著舌頭。

嬤嬤滿意的笑了笑,覺得自己喝酒無趣了些,便招手浣女坐下,浣女不敢拒絕,隻得陪酒。

一杯杯下肚,浣女早就醉了,連那保留的三分清醒都沒了,嬤嬤也喝的開心。

便是喝醉,浣女也沒忘了本分,把嬤嬤拖到床榻上,她才昏昏沉沉的躺到榻角上。

她幹嘔了下,難受的搖了搖頭,漸漸沉入夢鄉……

“我叫聶從寒,”十四五歲的男子勾著唇角,狹長的黑眸帶著笑意望著她。

“原來你叫伊爾浣啊,”男子雙手環胸,站在飄零著桃花的桃花樹下,風華萬千。

場景一換,男子眉眼間滿是痛苦,他拉著她細嫩小手,深情凝喚,“浣兒,別嫁給他……”她眼梢冷凝睨望著他,最終甩開他的手決絕而去。

“浣兒,今日一別,你在這兒深宮處,我在那兒邊疆外,怕是再不能守護你了。”男子失意呢喃,望著遠處眾女圍繞,穿著華貴神情高傲的女子,最終化為無聲。

那日大雪紛飛,宮裏所有人為著年宴喜笑顏開之時,她卻寂寥落寞,站在瓊樓高宇處伸手接著泌涼的雪花。

“娘娘,邊疆來的信,”宮女輕喚。

她似沒聽見,久久才回首,看著那信封,心下酸澀不已。信中隻了了幾句,“浣兒,一切可還安好?”但就這一句,便讓她落了淚,疼了心。鬆了手,信飄落在雪地,她踩過離開。

又幾年,

她聽聞邊疆來報,聶從寒聶將軍隻身闖入敵營,生死不明,而她隻淺淺一笑,心裏卻似破了一個大洞。

她不爭不鬧,淡然於世,卻終究被一句死有餘辜打入地獄。她神色淒然立於火海之中,心中隻覺恨意難消。她怨,怨自己識人不清,她恨,恨那人太過無情,她悔,悔自己辜負了聶從寒。

她隻知道,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滿心念著的,竟是那桃花樹下的男子。

聶從寒,如有來生,浣兒絕不負你。

浣女夢中場景隨著女子消逝漸漸破碎,她心口痛苦的揪著,她以為這噩夢就要醒來了,可望著逐漸清晰的影子時,她知道自己還在夢中……

她看見鐵甲將服的他滿眼不敢置信的跪在驚凝宮外,看見火舌燃燒後的破敗,她看見他發狂的在廢墟中找著什麽。可是,什麽都沒有,她看見他抓著另一男子的衣領責問,那男子說了什麽,他頹然倒地。

她看見他瘋了似的仰天大笑,“浣兒,你怎麽不聽我的話,既然不聽,你就要活得好好的啊。”

“浣兒,我找不到你了,一絲痕跡都沒有,什麽都不剩,你被風吹走了嗎?”他伸手騰空抓著,卻握不住分毫,他苦笑,“我怎麽能抓得住風呢?”

浣女看著他絕望的神情,心裏很疼很疼,她無法撫慰快要窒息的心,隻能看著男子越漸癲狂的模樣。

他抓住另一男子,狠狠的道,“我把她交給你,你怎麽能,怎麽能……你承諾好好待她的。”

“是她自找的,”她聽見另一個麵容模糊的男子如此說道,她看見聶從寒狠狠推開他,她看見聶從寒一臉仇恨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