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_第六十四章
“二位真是好興致，這個時候還在外散步呢。”
蕭攸打量我倆一眼，一種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浮在臉上，讓我突然無措起來，轉移了話題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他勾勾嘴角，看似漫不經心地回答。
“隨便轉轉而已，既然這麽巧正好碰見，不如我請二位吃頓晚飯，如何？”
懷瑾扭頭看我，不做聲等著我的回答。蕭攸果真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也不知道喊我們吃飯，是個什麽目的。或者，他也隻是閑的無聊，才想到這麽個建議。於情於理，我都不該得罪他，最後我還是乖乖地答應了。進了方才的那間酒樓後，他似乎已經是這裏的常客了，小二立馬上前將我們帶去了樓上一間別致的廂房。入座的隻有我們三人，之前我在街上留意到的，蕭攸身邊的侍衛，則在房間各個角落站定，一副警備的狀態。
“不知道侯爺今天想吃些什麽？”
小二堆著笑臉，斟了杯碧螺春送到蕭攸麵前問。我果真是在宮裏關久了，明明是公主的身份，可既沒人認出，那小二竟然也不問問我。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喝了口茶，擺擺手道。
“還按老樣子來吧。”
小二領命，給我和懷瑾各自倒了兩杯茶就退了出去。我們三個人，要說聊的來，也隻有我和懷瑾，而和蕭攸，我基本上還處在心有餘悸的狀態中，壓根不敢再給自己找不痛快，便也一直沉默著。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終於懷瑾先打破了沉默。
“攝政王，有關江西官員貪汙的折子，您看過了嗎？”
“大致看過了。”
他斂眉，淡淡說道。可我卻始終覺得氣氛有點不對，看那侍衛，再看蕭攸，都有些不對勁。
“那您的意思是？”
“等皇上看完，做出具體批示。過些日子，我親自去江西一趟，查個清楚。他們私吞了多少，我就要讓他們一個不少的吐出來。”
我聽他們談著正事，遂百無聊賴地掂了塊雲片糕正要入嘴。包廂的門被人敲了幾下，我聽見周圍侍衛手上傳來的刀劍出鞘的聲音，餘光瞥見他們已經全都嚴陣以待。他們平時都這麽戒備的嗎？還是今晚比較特殊？
“進。”
蕭攸抬眼望過去，冷聲發話。門就開了，一個水靈靈的姑娘抱著琵琶出現在了門口。
“各位公子小姐，要聽支曲兒嗎？”
那聲音婉轉清脆，聽上去真讓人心頭躍然。蕭攸麵容不變，依舊是冰冷的樣子。我以為他會推拒，可沒想到他竟然點頭答應了。那姑娘一見，抿嘴盈盈淺笑，就走了進來。可當看到，屋子旁幾個高高大大的男人手上都握著兵器的時候，還是怯懦的退縮了幾步，似乎是被嚇到了，猶猶豫豫地不敢上前。也是，誰吃飯，還讓手下帶著家夥在邊上守著啊。
“這架勢估計是把姑娘嚇著了，不就吃頓飯嗎？不至於這樣子吧。”
我終於開口，不顧攝政王的威嚴，還是說了句公道話。蕭攸斜覷了我一眼，像是在埋怨我多嘴，卻還是沉聲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沒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侍衛們愣了一下，還是紛紛收起了手上的刀劍，挨個出去了。帶頭的侍衛臨走前，望了攝政王一眼，似是欲言又止般，可迫於蕭攸的冷麵還是咬咬牙出去了。那姑娘見帶刀侍衛們都退下了，這才桌旁的圓凳上坐下，調一調弦，對蕭攸一笑道。
“王爺想聽什麽曲子？”
他嘴唇的弧度向上勾了勾，含著淺淺笑意的眸子眯起，細細瞧著眼前那姑娘。
“隨你。”
我是沒弄懂他突然的轉變是怎麽一回事，隻得納悶地在邊上猜測著。怕不是攝政王看上這姑娘了，想要帶回去吧。正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她已經伸出纖纖玉指，輕輕一撥琴弦，不疾不徐地彈了起來。琴聲如流水，悅耳動聽。蕭攸垂下眸子，手指隨著弦音一下下扣在桌麵上，意態悠閑。我和懷瑾對視一眼，倒不像他那麽自在，畢竟和攝政王不太相熟，一時更加無措起來。過了一會，姑娘櫻唇輕啟，緩緩唱了起來，聲音沁人心脾。我不由得也放鬆了下來，和懷瑾低聲說著話。
“唱的很好聽，是不是和？”
“是啊，我以前可從來沒聽過這樣好聽的曲子。”
她一曲唱完，小二身後跟著幾個人，已經推門進來，說道。
“王爺，這飯菜都好了。”
蕭攸點頭，示意他們一一上菜。而那姑娘便抱著琵琶站了起來，抿唇朝著王爺笑著。杏眸裏風情萬種，分明是向著他拋媚眼呢。蕭攸也留意到，對跟前的姑娘回以笑意。什麽候爺，看上去也就是個色鬼。之前那樣對我，現在又當著別人的麵和那姑娘眉來眼去。菜都上齊之後，門又被關上。他終於發話，卻是對著那個琴女。
“想要賞錢是嗎？”
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遝銀票，扔在桌上。
“那就看你怎麽哄爺高興了。”
我被這人突然的紈絝模樣氣到，正想出聲指責，卻被懷瑾握住了手腕。我扭頭看他，他眉目平靜的朝我搖了搖頭，示意我別衝動。可這攝政王當我公主的麵，竟然這麽放肆，我實在忍不了。無數慷慨激昂的話，就在舌尖，快要衝口而出的時候。卻見那姑娘卻似坦然地，抱著琵琶，一個旋身就坐在了蕭攸的大腿上。一手扶著琴，另一手攀上那人的脖子。這兩人此時的調情狀態，看的我麵紅耳赤，連忙氣呼呼地低下了頭。真是不害臊的混蛋！
“那奴家，可得要好好伺候您了。”
話音剛落，我卻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訝然抬頭看過去。卻已見到那姑娘，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把匕首，直直朝蕭攸胸口刺去。而那人似乎早有準備，微微側身，匕首隻是劃過他胸口的衣帛。我和懷瑾壓根就沒想到，不過是來吃頓飯，竟然還能遇到這樣危機四伏的場
麵。看蕭攸帶著的那幾個侍衛，嚴陣以待的樣子，估計真的是有備而來。懷瑾緊張的將我拉到身後，擋在我麵前，然後退到邊上，我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倒也覺得踏實起來。不得不說，蕭攸的身手還是不錯的，沒幾下就把那姑娘給收拾了。她跪在地上，還在聲嘶力竭的怒罵著。
“狗賊！你滅我族人，將來定不得好死！如今殺了我一個算什麽，你的仇家，全天下到處都是。想要你死的人，多的是。你等著報應吧！”
一旁等候的侍衛上前來，將還在掙紮的她按在地上，她半跪著，嘴裏還在惡毒地咒罵著。蕭攸走到她麵前，微微俯下身，捏著她的下巴，冷冷吐出一句。“報應？我從來就不信這世上有什麽報應一說，否則我早就該死了。而你們這些想報仇的人，來一個，我就殺一個。如何？”“呸！”那姑娘狠狠啐了他一口，毫無畏懼的昂著頭瞪著蕭攸。“要殺要剮，痛快點！”他雲淡風輕地抹了抹臉，眸子寒光更甚，吩咐道。
“給我帶到牢裏去，然後好好問問，她還有什麽同黨。”
侍衛應聲，拖著人就出去了。蕭攸繼而又在飯桌前坐下，用筷子夾著片牛肉，送進嘴裏。
“真是對不住二位了，難得出宮一趟，竟然碰上這樣的事情。”
這不都是托你的福嗎？我暗自腹誹一句，可嘴上仍舊不吱聲。懷瑾扯了扯我的衣袖，走到了蕭攸身邊，拱手道。
“那若是沒有旁的事，微臣想和公主先告辭回宮了。天色不早，再遲些，宮門怕就要關上了。”
蕭攸聞言，麵露不悅的扔了筷子，也甩甩衣袖站了起來。
“罷了罷了，這頓飯吃得也沒什麽意思。我送二位出去吧。”
於是我們一前一後的出了門，剛出去，屋外的小二就湊到了攝政王身邊，擠著奉承的笑容地說道。
“王爺這麽快就走啊，飯菜不合胃口嗎？”
我跟在他後麵，正在下樓梯的時候，卻忽地瞥見那小二衣袖間驀地閃過寒光，心裏突然閃過恐懼。
“小心！！”
我對蕭攸大喊一聲，電光火石之間，他還是堪堪地避開了背後襲來的暗殺。小二被蕭攸一掌打倒在地上，狠狠摔在我腳邊，我驚的後退了一步。那人握著匕首，眼見著對付蕭攸是沒什麽本事了，竟然調轉了方向，向我刺去。我從未經曆過這樣的場麵，竟然嚇得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在我身後的懷瑾，眼見如此，想要衝上來擋在我麵前，卻已經來不及。而離我最近的蕭攸眸中暗光閃過，皺了皺眉，上前用手臂替我擋下了那刺來的匕首。他手臂被劃開了一個血淋淋的口子，深可見骨。蕭攸另一手立刻抓住了對方握刀的手，一聲清響，竟然生生的扼斷了那人手腕的骨頭。刺客吃痛，鬆開了匕首，蕭攸立刻一掌擊在那人頭顱上，使得對方當場氣絕。我這才回過神來，卻見蕭攸手臂上的鮮血，一時間又再次怔住。他竟然會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