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玄月哀世_第044章 夢魘，悔恨與思念
雪夕眨眨眼，突然感覺到背後抵住心口的匕首，那刃，正是自己要刺殺他的那把刃。
兩人藏在暗處，遠遠地看見一批人從城中追了出來，這個時候夜深人靜，又是一批黑衣蒙麵之人，按理說月城中的守城士兵不會不盤查的，可是這批人卻像是出入無人之境。
雪夕望向絕曜，隻見他神情鎮定，嘴角泛笑，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些人是誰。她眸光忽然變得雪亮，暗思：厲霖皚！她忽然想起幽軒的話：守城之將冰晟、甫邑都是由白駿一手提拔，難怪啊。厲霖皚心思狡詐，誠服極深，料誰也想不到在絕曜來月城的第一日他便要殺了他吧！殺了絕曜是永絕後患，厲鏵是為了玄月，而厲霖皚則是為了日後江山穩固。
黑衣人出了城門便停了下來，領頭的人吩咐下分頭尋找，便沒入了黑暗之中。
雪夕鬆了口氣，忽覺搭在肩上的手越來越燙，絕曜眸光閃爍，眼中跳出血紅的光。她衣衫尚未拉緊，皮膚半裸在外，冰冷的草葉觸及肩膀，和他的手中溫度形成一個鮮明的感覺。
絕曜轉過頭來，猛然把雪夕壓在草葉之上，腹間之火越竄越猛，他一扯一拉便把雪夕的衣服脫下，堵住了她的口，探舌在她口中卷起一片纏綿。
雪夕穴道未解，睜大了眼緊盯著絕曜的臉眼，他冰涼的麵具觸及臉頰，磨得生疼，嘴裏任他席卷，隻能發出嚶嚶的聲音。
口中又是一片血澀，絕曜探起身子，發現雪夕緊蹙著眉，兩隻手慢慢地捏緊，猛地一顫，出手解了她的穴道，斥責出聲：“你不要命了。”
雪夕艱難地扯出一個明媚的笑，雙手乘勢勾上絕曜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唇，同時拉開絕曜的衣衫，冰涼的手撫上他的胸膛來回遊離。
絕曜止住那雙手，暗笑，明明就顫抖不已，卻還要這麽做，真的以為他中了媚 藥，殘存 的意識都沒有了嗎？他一把推開了她，連連地退後三步，站定之後轉過身去，道：“要殺我，三日之後這裏再會。”
望著那抹漸行漸遠的背影，雪夕頹然倒地，口中鮮血吐出，雙手環住了身體茫然地望向虛空：父皇，我做不到，做不到啊！絕曜那般聰明，早已料到酒中有毒，不然也不會帶著她離開月城，大使驛館之中肯定是血海一片，厲鏵怎麽可能放過絕曜？
她茫然地望著虛空，兩行清淚掠過，寒風如刃刀刀地割著皮膚，似要把她的臉徹底毀去才甘心。
“雪夕！”
蒼茫之中，一個熟悉的聲音破空而來，緊緊地把地上女子擁住，抱入懷中。
雪夕睜開了眼，望向眼前之人，喃喃地吐出兩個字：“幽軒。”
悠閑點點頭，看見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又探上了她的手腕，臉色忽變，問道：“你中了毒？”
雪夕氣息微弱，暗暗地運氣於全身之中，微微點了點頭：“九蠱噬心丸，如果我今日殺不了絕曜，便會慢慢地被此毒折磨至死。”
幽軒一掌揮向旁邊樹樁，眉宇之間悔痛、自責
久久的不能散去，她擁緊女子，一字一句地道：“我一定去求皇上拿解藥。”
“你已經知道了？”雪夕強撐著一絲力量問道。
幽軒點點頭，“從你一定要回去錦安宮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可惜我不能攔住你，對不起。”
雪夕伸出手，撫上幽軒的臉，微微搖頭：“是我自不量力，絕曜如此厲害，我又怎麽能憑借一己之力暗殺了他。”瓊羽台中出手之時，他便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她本早該死，可為何他還要帶著她出宮，不殺了她？
三日之後，決戰！
公平正大地一戰，不似這般偷偷摸摸，那才是她想要的。她一定要活到那個時候，一定要啊！
幽軒抱起雪夕，施展輕功往城西而去。
兩人離開之後，一個黑影走了出來，正是絕曜，絕曜緊皺著眉，手緊緊地抓住胸口，跳入了河水之中，劈天蓋地的寒冷刺入骨髓，他體中的燥熱才慢慢褪去。半晌之後，一個人影慢慢地靠近，絕曜目光微擰，完全沒入水麵之下。
“主子！”來者單腿跪下。
聽到熟悉的聲音，絕曜慢慢地浮了出來，“菱雨？說吧！”
菱雨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眼底笑意點點，纖細如玉的食指輕觸上肩膀的白衫，慢慢地褪下，頭低垂而下靠近了絕曜，氣息吞吐之間，來意已經表明：“墨漣說主子中了媚藥，讓我來為公子解毒。”
絕曜幽深的瞳孔一縮，冷笑道：“墨漣倒是熟知我的心意，又與你連成一線了。”
菱雨眨了眨眼，細長的睫毛上下起伏，嗔怒道：“主子又不是不知道菱雨的心意。”說著已經將殷紅的唇貼上了絕曜的唇，舌尖探出慢慢地品嚐。
絕曜閉上了眼，腦海中雪夕清澈的眸一閃而過，他一把推開了菱雨，從河裏走了出來。
菱雨不甚在意，拉緊了自己衣衫，站起身來。
“驛館什麽動向？”絕曜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情欲早已淡了。
“墨漣回到驛館半柱香後，突然有大火燃燒了起來，整個驛館被大火吞噬，我們的人，估計沒有一個可以幸存。”
嘴唇扯出一個陰鷙的笑，似在意料之中，絕曜微微地搖頭，一字一句地吐出：“不，不是我們的人馬，而是思燁的兵馬。”
菱雨微微一愣，明媚的眸露出驚疑的光，隨即又明白過來，頷首道：“主子說得對，死的不過是一批侍從罷了。”
絕曜長身而立，淡淡的月光透射在他身上在地麵形成一個長長的影子，他頓了頓，再度開口已將形勢分辨得清楚：“雪夕不過是個幌子，隻不過不知道厲鏵是否已經知道了雪夕的真實身份，倘若知道，那他真的夠狠。”
“雪夕是誰？”菱雨驚訝。
“墨漣沒給你說我出宮時還帶走了一個舞姬嗎？”
“原來就是她呀，主子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菱雨突然跪下，主子側目刺來的厲光讓她立刻察覺到
是自己多嘴了。
“厲鏵定然不希望我走出玄月國，可他怎麽都沒料到我沒有回驛館去。這都靠厲霖皚的跟蹤，如果不是他，我還真的回到驛館被大火燒死了。厲霖皚比厲鏵更忍不住，所以我一出宮他就派人跟隨上來。”
“而厲鏵卻以為我中了媚藥，肯定會抑製不住情欲而和雪夕在一起，再一把大火讓我們都死在驛館，最後向天下表明，驛館意外失火，絕曜將軍未能逃得出去，如此名正言順。可我絕曜天生就是不死的命，菱雨，你馬上回去，去丞相府將幽清芸劫出，吩咐墨漣按照我的計劃行事。”絕曜簡單地分析了今晚形勢，立刻下了命令。
菱雨頷首領命：“是，這一計正是反擊，隻怕誰也不會料到。”
“去吧！”絕曜點點頭，任一身濕水順著衣衫留下。
菱雨領命，飛快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絕曜朝幽軒和雪夕消失的方向迅速地趕去。
月城郊外西處，一座清幽安靜的小宅隱藏在樹叢之中。幽軒抱著雪夕進入了小宅，將她細心地安置在榻上，又替她蓋上了棉被，“九蠱噬心丸”仍然在腦中徘徊，那種毒藥來自於苗疆，被下毒之人隻有半月的命運，半月一過雪夕便會被蠱毒吸盡了血而死。
皇上竟然這般狠毒，他一定是查了雪夕的身份，不然不會不告訴他刺殺絕曜一事。雪夕曾在丞相府住過一段時間，皇上定然料到他與雪夕關係匪淺，也不知道皇上有無查到雪夕的真實身份，若是如此，那厲鏵也真的是太狠了。要拿到九蠱噬心丸的解藥也非常不易，皇上會對雪夕下這種毒藥，就料到她很有可能殺不了絕曜，可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一試。
幽軒想了想，起身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張紙條，迅速地朝月城內趕去。
幽軒離開之後，絕曜忽然出現在了小宅之中。月光穿過窗子透射進來，正好落在桌麵的紙條之上，他坐在榻邊，望了紙條一眼，便將此信捏成了碎片，飄散風中。
——除了我，誰也不能碰雪夕一分。
雪夕躺在榻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噩夢連連，她又夢到了百海國皇宮的那一幕，父皇被萬箭穿心、雪夕葬身火海，戰俘營中秦溟一間一間地打開了牢房，那個銀色麵具的將軍冷冷地看著她，仿佛在看著一隻待宰的小羊。
驚恐、絕望接踵而至，將她牢牢的圈住，她無法呼吸，就像一個要沉溺於 大海中的人，連一跟浮木也沒抓不到。
“陌離，陌離……不要死，對不起……”
雪夕囈語，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清澗山穀一幕在夢中重疊回訪，陌離細細的捧著她的臉，吻著她臉上的傷疤，她卻在臨危逃難之際將他一人留給了高澗峴，他被高澗峴一劍刺穿，掉入了大河。
河水激流，陌離已無返生可能。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心疼得無法忍受，柳眉緊緊地蹙在了一起，眉間愧疚後悔之色未曾淡去，雪夕不安的扭動著身軀，口中字字句句盡是與陌離有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