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情至荼蘼_第003章 接近，隱藏身份
陌離在客棧休息了一夜，正想繼續北趕，卻忽然聽到旁坐的兩個大漢議論著什麽，漆黑的瞳孔中流露出些意味，他再次坐了下來。
“聽說啊，東勝國已經滅了百海，接下來怕是要出兵玄月了！”其中一個黑衣大漢歎了口氣。
另一個大漢放下手裏的酒杯，微皺了下眉，“百海國主和公主好像都死了，真可憐，雖然百海眾萬子民還在反抗,但那有什麽意義呢，百海一國的血脈已經斷了！”
“是啊，你知不知道為何東勝要滅了百海，要說這東勝國已經很富裕了，百姓也很安樂，皇上無故挑起戰端，陷百姓於戰火之中，一定是有什麽原因的吧！”黑衣大漢謹慎地看了一圈周圍，低聲道。
另一個人湊近他道：“不是很久之前，就有一個流傳嗎，說是：百海當興，遍兮一統，一女駕著白馬騰來，幾如天人！”
“你指的是柒月司命的卦象？”
那男子點點頭，“柒月司命的卦象從沒失算過，這一卦應該也不會錯！”
“所以皇上才下令讓大將軍率領三十萬破天鐵騎南下，一舉踏破百海！”那男子了然地點了下頭。
兩人不知道，他們隔桌的黑衣男子把話全都聽了去，銀色麵具下的嘴角微微扯開，陌離眼底的黑深得不可見底。原來老皇帝要他滅了百海還有這個原因，他是把自己當工具使吧！還好他留了一手，隻是那枚蝴蝶戒到底去了哪裏呢？
秦溟沒有拿到那枚戒，而在找到的假的青瑜公主手上也沒發現，他也偷偷地觀察過真正的青瑜公主，都沒有，那枚蝴蝶戒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陌離右手敲著桌麵，僅露在麵具外麵的眼裏透著看不明的情緒，他突然一驚，那日在百海皇宮禦書房外不是還見到過一個白衣人嗎？那時隻看到一個白色背影，以為隻是宮中的一個侍衛，可此刻想來竟然如此怪異。那人的武功似乎很高，自己還沒來得及走近，那個身影就往外飛去了！
他怔怔地起身，臉上帶著冷笑，扔下一錠銀子大步離開了客棧。
“絕曜大將軍！”突然，那兩大漢看著起身的黑衣男子，驚詫道。
陌離並不理會他們，隻是稍稍止步，又繼續上路了。
“他來這裏幹什麽？”
“不知道，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帝都的嗎，大軍已經回到了樊城，將軍竟然不在！”黑衣大漢歎了口氣。
“來得正好，你現在馬上回去稟告給丞相，我偷偷地跟著他？”
“好，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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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風雪中走了多久，頭腦越來越沉，身子重得提不起來，她的眼好像被夢上了一層霧靄，模模糊糊連路也看不清楚。雪夕擦擦額頭的汗漬，茫然地望著蔚藍的天空，在那一望無盡頭的純淨的地方，白雲輕輕地漂浮著，很淡很淡，天的盡頭是一座融入天際的雪山，白色和白色交匯，沒有人知道藏在那雪山上的是什麽。
她拖著破破爛爛的衣服，一步一步地往茫雪山相反的地方走去。
再也沒有人可以依靠，再也沒有人可以求助！
——“你還要擔起複國的重任，秦氏一族背叛百海，你一定要讓他們生不如死。我最後的心願，是你能平安地活著，忍辱負重，為百海國的子民再燃起希望。”
父皇臨終前的話語始終在腦海中徘徊，她要複國，要為父皇報仇。那個帶著麵具的將軍，她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天地間，一長串淩亂的步伐從茫雪山腳底延伸出去，但僅僅片刻，又被天上降落下的雪覆蓋。
仿佛這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般。
雪夕踉蹌著步伐，醜陋的麵容倒映在光滑的雪地上，她猛然一陣咳嗽，傾倒在地。
手緩緩地撫摸上自己的臉，曾經有人說：青瑜公主是遍兮大陸上第一美人，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這三個詞被萬人傳唱了不知多少次，她也為自己的絕世容顏而驕傲。
然而，事與願違，昔事已經成灰，國破家亡，她自毀容貌。世間，再也不會有青瑜公主的存在……
腦袋越來越重，臉緊貼在冰淩的雪地上，嘴角鮮紅的血溢出，正好咳在手上，血是熱的，人心卻早已冰冷。她隻知道，自己的身體承受了從未有過的傷害，一部分是她自己傷自己的，另一部分，來自於那些東勝國的敵人。
徹底昏迷前，朦朧的視線艱難地抬起，好像看到了一雙熟悉的軍靴，哢嗒哢嗒的聲音。
“我……”
陌離大步走過那昏死過去的人，一對劍眉忽然皺了一下，他又返身回來，在那破爛乞丐麵前蹲下。
右手輕輕地抬起那乞丐的下頜，他的眸光閃爍，嘴角勾出一抹若隱若現的笑，不知是為她感概還是折服，喃喃地吐出了幾個字：“真堅強！”
雪夕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門被推開，一股飯香撲鼻而來。
“你是誰？”雪夕跳下床，眼帶警惕的光看向走進來的男子。
陌離無奈地搖頭，端著飯到了少女麵前，微微一笑：“昨天你昏迷在雪地中，我正好路過，救了你。”
雪夕蹙眉，打量起眼前的人來，隻見他眉目晴朗，眸光澄澈，仿佛寒冷冬天中的那雪，溫和明亮，但又在不知不覺中給人寒意。他的一頭長發自然地垂在身後，順直黑亮，腦後一根繩子綁住一束，額頭處也留有一戳鬢發，右斜而去。白衣勝雪，長袍直襟，應該不是北方人。那他是……
“姑娘好眼力，在下是北上的商人，原本是想在雪地中尋找雪蓮的，碰巧遇到了你。”陌離淡淡地一笑，仿佛已經猜到了少女心中的疑惑。
雪夕點頭，心中卻越發驚疑，這樣聰明的人真的隻是一個商人？可對方既然救過她，也不必道出事情真相，隻道告辭便要離開。
“姑娘先把粥喝下再走吧！”看著少
女這樣慌張離開，陌離心下一沉。他千辛萬苦把她背出雪地，連句感激的話也沒有嗎？他把麵具摘了，不讓她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是想跟著她看看她想做什麽，在茫雪山附近出現，要麽是師傅故人呢，要麽就是師傅仇人，他可不想，讓一個是敵是友也不知的人靠近茫雪山。然而因為青瑜公主的特殊身份，他又不能把她給殺了，畢竟留著她說不定還有用。
腳步剛一踏出，腦袋又是一沉，雪夕差點昏倒在地。她幾天沒有吃飯，肚子早已空空，如今聽他這樣說，轉身奪過他手中的碗，一口氣狼吞虎咽吃下碗裏的粥。
手中落空，陌離早已料到，看少女吃得那般急，又好心地替她順著背。
一碗吃完，雪夕抹去嘴角的飯粒，看向男子，抱拳道謝，語氣卻甚是冰冷，“多謝公子，我告辭了。”
“等等，”陌離急忙上前攔在少女麵前，一手抓過她的手，“我學過一點醫術……”
空氣中忽的一聲“啪”響，握著少女手的陌離呆在原地，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你的傷勢……”
五個紅紅的手指印落在男子臉上，待聽完他的話，雪夕立刻退後，離他三步遠，神情依舊冷漠，“我的傷不要你管。”
“姑娘，”陌離神色雖未變，心頭怒火卻早就升起，他努力壓製住心底的火，緩緩地道：“你氣息不穩，又屢次使用內力，五髒雖然未受波及，但如果還這樣下去，遲早會力竭幹枯。又加上你連日奔波，鬱結於心這些症狀，很有可能讓你性命喪失。”
雪夕聽著他的話，沉默不語，她的傷勢她清楚，在百海國皇宮和折翼山受的傷，根本就沒治過。近幾日冒著風雪趕路，她的傷勢越發厲害，疼痛幾乎讓她半死不活，雖然已經結痂，但如此下去，終究會要了她的命。
“你懂醫術？那替我抓點藥吧，我還不想死。”雪夕問道。
陌離在桌旁坐下，右手揮下示意少女也坐，雪夕點點頭，跟著坐下。
為其悲哀，陌離慘然一笑，堂堂一國公主，在宮中定然是受到千萬嗬護，不會自己治傷情有可原。但想起百海國牢獄那一刻，他又覺得不解，如此堅強倔強的女子，怎會說出這樣幼稚的話語。
“那姑娘可在這裏等上片刻？我現在就出去找些草藥。”陌離鬆了口氣。
雪夕頷首，蹙眉問道：“草藥？”
“這裏這般荒涼，沒有市鎮，隻能出去采藥了，”陌離說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了門口，轉身告誡：“小心，還是別出去的好，四周有雪豹出沒，你雖有武功在身，但三日內最好還是別用。”
“嗯，”雪夕應道，看著男子離開，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忙叫道：“你叫什麽？”
陌離頓了頓，道：“陌離。”
陌離，這個名字除了師傅再無他人知曉，連東勝國的皇帝也隻知道他的名號，——絕曜將軍。嘴角扯出一個苦笑，隻怕又要錯失見師傅的機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