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玄月哀世_第023章 此舞隻為他而作
玄月國
月城是玄月國的都城，清晨剛剛被第一道地平線上的太陽光給喚醒，城西的丞相府大門已經打開。從府中走出一個錦衣官服的男子，他長得極其俊秀，星眉如畫，雙眸幽深，光滑的額頭處微微擰出三條豎條，可以看出平時憂慮過重。但他膚質極白，如冬下的雪一般，甚至於白玉。
待錦衣男子走入轎簾，離開丞相府後，不遠處一個小乞丐偷偷地跟了上去。
此女正是北下的雪夕。
曾經，百海、東勝、玄月三國鼎立，百海處於遍兮大陸東南一帶，東勝居於遍兮之北，占據了最大的麵積，而玄月國處於遍兮之西南、西北，國土雖然趕不上東勝，力量卻算是三國的第二。百海亡國後，東勝合二國為一國，力量越發強大起來。
雪夕想要複國，緊靠自己力量根本辦不到，所以隻能偷偷地潛入玄月國月城。
扮作小乞丐很容易地可以在丞相府不遠處要飯，而且她臉上有刀痕，刀痕醜陋，更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她已經在這裏待了三天了，一直沒有想出辦法，隻是經常看到府中郡主時常出門。
今日與往日一樣，玄月國丞相前腳踏出大門，身後妹妹幽清芸就偷偷地出了府。這個被皇帝封為郡主的幽清芸性格異常活潑，愛玩愛鬧，還常常在外麵扮作流氓鬼混。昨日雪夕親眼看著她被一臉憤怒的幽軒給帶回府中，今日她便又偷偷地出府了。
說起性格，或許她們之間，還有幾分相似，隻是，寵她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目光慢慢地黯淡下來，雪夕起身，聲音也哽咽了幾分，急忙追上去：“小姐，小姐，給點錢吧！”
那幽清芸笑靨如花，一蹦一跳，仿佛甚為開心，聽到身後小乞丐的聲音，轉身投了一錠銀子在雪夕碗裏，並道：“本小姐今天心情不錯，就賞給你一錠銀子了。”
雪夕點點頭，急忙道謝：“謝謝小姐，多謝。”
她捧著碗，渾身還是散發著難聞的臭味，沒想到這個郡主不但沒有嫌棄，還好心地替她整理了衣服，然後離去。雪夕感激，心中驚疑，難道幽清芸性子真的這樣好？
帶著滿腹的疑問，雪夕悄悄地朝幽清芸跟了上去。
幽清芸在一家樓前停下，左右看了看。
就在雪夕不解時，樓中突然跳出了一個小廝，一個勁地衝幽清芸笑，並悄悄地道：“稟告郡主，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郡主來了。”
幽清芸聽了，笑嗬嗬地誇讚了那小廝一聲：“還是你小子辦事聰明。”接著 便走了進去。
雪夕本想跟著進去看看，卻被攔在了門口，守門的男子怒道：“你一個窮乞丐，還想逛青樓？”
青樓？雪夕抬頭一看，才明白過來，這個任性的郡主，進的是青樓的門啊！正細想間，突然聽到一個頗不耐煩的聲音傳來，隻聽那男子道：“臭乞丐，站在這裏幹什麽，難道你還有錢進得了這門嗎？”
雪夕低垂下頭，匆忙避過身子，畢恭畢敬地讓開大路，就在她轉過身去時，聽到那男對屬
下吩咐：“馬上去城西買桂花糕點過來，憶姑娘喜歡吃。”
“是！”那侍從答道，轉身朝城西走去。
雪夕眸光一閃，計上心頭。
片刻之後，一個錦衣男子慢慢地到了花滿樓。
夜色漸晚，來花滿樓的客人越來越多，花滿樓的兩個守門人看著來往的客人，眼略有些花了，其中一人眼尖，發現了去而複返的易靖離的侍從，恭敬地打了招呼：“華總管，桂花糕買來了？”
雪夕低垂下頭，微微點了下頭，從兩人麵前走過。
守門的人看著側身而進去的華容，眼中露出詫異之色，但隨即淡了下去：來往的客人這麽多，見他臉上有些不同可能隻是眼花了而已。
雪夕暗道好險，一進門便把買來的黑色鬥篷戴在頭上，身上穿的是剛剛那個侍從的衣服，但是別人一見到她的臉就會被發現，所以打暈了那侍從之後立刻買了鬥篷。
直接接觸玄月國丞相幽軒幾乎沒有可能，她隻能來碰碰運氣，說不定可以讓這位任性的郡主幫忙。
花滿樓是月城最大的青樓，甚為繁華，人來人往，每張桌子旁都坐滿了人。
雪夕在一張靠角的地方坐下，目光四處尋找，但巡視完整個大廳，竟然連幽清芸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她，到底去了哪裏？
正想著，一陣刺鼻的脂粉味道撲入鼻尖，雪夕驀地一驚，起身讓開三步。
“喲，這位爺，來花滿樓不找個姑娘陪陪？”
女子嬌媚的聲音傳出，雪夕又是一驚，想起這是男人才能出沒的地方，才明白過來，她咳了咳，用內力加厚嗓子聲音，道：“先上兩壺酒，等會再叫姑娘。酒勁上來了，才好辦事嘛。”
那女子聽了掩麵而笑，悻悻然地道：“大爺倒是好興致，茹娘馬上去吩咐人替爺上酒。”
“嗯，”雪夕揮揮手。
那女子一消失，她如釋重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番見人越來越多，再也找不出幽清芸的身影，隻好作罷。
正此時，眾人歡呼起來，目光均注視向大廳中央的高台。
那是……
還沒反應過來，又聽一陣悅耳的絲竹傳來，接著一群女子從台後分兩排魚貫而出，個個美貌多姿，長袖雲衣。出台之後，每個人都對著眾人一笑，盈盈一禮。
雪夕重新坐下。
“好，還是花滿樓的姑娘漂亮，個個都拿得出手啊！”
尋著聲音望去，隻見前方不遠處的一個男子拍手稱喝，目光一動不動地定在台中女子身上。雪夕目光收縮了一下，咽下口中的茶：那人，不正是自己身上衣服所屬者的主人嗎？她瞬間慶幸起自己選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否則，怕是早已被那人給發現了。
四周人聲沸騰，一陣掌聲之後，鼓聲漸起。
鼓聲？誰會在青樓中用這樣激烈而急切的節奏？
帶著心中難解的謎底，雪夕怔怔地朝台上望去，頓時傻眼。
一女子從天而降，如仙女下凡一般。
女子帶著麵紗，身著軟銀輕羅百合裙，雙手腳上佩環、珠鏈叮當作響。從樓上順直而下的彩帶環繞在她身上，她的身影如同飛舞的蝴蝶一般。而那雙迷離魅人的眼神緊緊盯在二樓某處，仿佛這場舞是特意為他而作。
雪夕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看到了一個側麵，但僅僅一眼，就有種讓人無法離開的感覺。因為那人身上的王者之氣和他清瘦的身影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可那人卻脊背挺直，指尖繞著酒杯，餘光落在舞姬身上。
與之前出現的那十二個舞姬相比，從天而降的這個女人才是璀璨的星星。
女子從繩子上攀沿而下，一腳在地，一腳纏在繩子之上，身子倒立，柔弱的身姿又惹得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雪夕看得出來，這個眾目之魁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二樓某處，即使倒著身子，也會把目光透射在那人身上。
“太美了，華容，華容，快去給我把老鴇就來，這個女人本公子要了！”前方的貴族公子異常興奮，立刻吩咐屬下。可他卻興奮得忘記了，自己的侍從被叫去買桂花糕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雪夕鄙夷的看了那男子一眼，繼續往台中女子望去。
這一次，她徹底驚住了。
台中女子，竟是幽清芸！
那眼，她真的太熟悉了，幽清芸的目隻有在看二樓某處時才是癡傻迷離的，可是一恢複原樣就清澈無比。幽清芸在台中時靜時動，隨著鼓聲慢慢地變化著身姿。
鼓起，如同烽煙點燃，萬千將士征殺戰場，鼓落月初，戰場伏屍百萬，烽煙漸滅。
最終女子的心也跟隨著那鼓聲緩緩地倒地！
絲竹之音慢慢地消失，花滿樓裏鴉雀無聲，許久之後，掌聲又起。
幽清芸起身，盈盈一禮，目光又落在二樓男子身上，一字一句地道：“此舞隻為他而作。”
眾人目瞪口呆，麵麵相覷，對女子口中的這個“他”驚詫不已。
幽清芸目的達到，藏在麵容下的嘴角緩緩地勾起一抹笑意，撤身往後台走去，可是此時卻突然被一雙用力的雙手拉住，她柳眉微蹙，閃身避開：“公子自重。”
“都到了這個地方了，還裝什麽清高？”
“易靖離？”幽清芸怔怔地道，柳眉蹙在一起。
“你認識本公子？”
幽清芸奮力掙脫開男子的手，退後站定，環抱雙手而立，譏笑道：“堂堂易獷大將軍的獨子，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無惡不作，月城有名的浪蕩不羈、風流成性，易靖離誰人不知？”
此話一出，花滿樓內笑聲不斷。
雪夕輕抿一口酒，眼角餘光掃向台中男子，原來這身衣服的主人是堂堂玄月國大將軍的獨子啊！
易獷的名字傳遍遍兮大陸，隻是沒有想到，他的兒子竟然這般窩囊！
“你……”易靖離胸中怒火不斷，上前猛然拽住幽清芸，憤然道：“既然你這樣了解本公子，本公子定要好好地回報下你。”說著便硬拖著幽清芸往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