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七十三章 鼠虎

當蕭離回到縣衙大院房間的時候,葉柳已經坐在椅子上等著蕭離。

蕭離抬眼看見葉柳,一時心酸湧了上來:“我去葉先生墳墓上祭拜了。”

“嗯。”葉柳沒有多說一句話,隻是呆呆的看著蕭離。

蕭離走到另一個椅子處坐下:“我馬上要走了,去合州,追擊淳國。”蕭離不敢看葉柳,盯著前方說道。

“哦。”葉柳像是害怕什麽,低著頭,看不出表情。

“你去天啟吧,我在天啟有處房子,平時我一個人就一直空著的,現在正好拿給你住。等我追擊完淳國,我就回天啟。到時我們把婚禮辦了。”蕭離試探著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

葉柳這時抬起了頭,對上了蕭離熾熱的目光:“我暫時不到天啟。”

像一個晴天霹靂突然在蕭離頭頂炸響,蕭離感覺天打五雷轟般,全身都顫栗起來,之前自己心中已經規劃好的未來和理想,頃刻間灰飛煙滅,蕩然無存。蕭離接近聲嘶力竭的吼道:“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你不是答應了我的嗎!”

葉柳點點頭,依然平靜道:“但是,我要先回南淮,畢竟鏢局還在。鏢局是父親一生的心血,不能看著它就這樣消亡了。鏢局的事情還有很大一堆要處理,我要把父親的遺願繼承下來,讓他的鏢局一直存在於九州大陸上。”

蕭離尷尬的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你說暫時,你的意思是?”

“我想把鏢局遷到天啟去,畢竟天啟是整個九州的中心。我們現在的業務有很多涉及蠻族和羽人,如果一直在南淮,我們一趟所要的成本和風險要比在天啟多得多。在天啟,四麵八方的地方都能跑鏢。”葉柳平靜的說完,看著蕭離。

蕭離嘴角笑了笑:“這樣也好,天啟是機會與危險並存的地方,你們應該不愁沒有業務。”蕭離用小的如蚊子撲翅的聲音:“難道,一點都沒有我的原因嗎?”

葉柳這時臉紅了起來,不敢看蕭離:“有那麽一點。”

“啊,才一點!”蕭離驚得大聲叫了起來。“那不行必須的全部,不然我帶你去前線。”

“說什麽呢。好吧,算我怕你了!”

“那就是全部了喲”蕭離興奮的看著葉柳道。

“嗯。”葉柳低著頭點了點。

當戌時來臨後,整個畢止城都熱鬧了起來,兩萬多人的行動,讓畢止城如白天菜市場般吵鬧,甚至連海浪的聲音都在這一刻被掩蓋,黯淡了下來。

蕭離因為身體還有恙,所以楚蕭特別安排蕭離住進了馬車裏,連同照顧她的煒輝。

馬車動了,向著看不見邊際的黑暗奔去,蕭離掀開窗簾,葉柳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眼前。兩人沒有一個人說話,全部都默默的注視著對方,直到消失,視線全部黑暗。蕭離心裏此時卻哭成了淚人,因為前方沒有必勝路,沒有活下去的保障。當踏上征程時,結果卻是讓人無

法選擇和意料的。

畢止城向東,往鎖河山的三分之二處,便是淳國新的都城合州。這是一座建好不到百年的新城,相比於天啟,南淮這樣的千年之城,就如蜉蝣與天地間的差距樣渺小得,讓人不屑一顧。

此時的菸河平原上馬隨風動,風推馬跑,一時間風勢大作。遠遠地蕭離就感覺到傳來了陣陣呼嘯聲,如受傷的野獸發出的嘶吼。顛簸在時起時伏的馬車上,蕭離感覺到自己全身都像倒在了一個大缸裏,五髒六腑都跟著馬車的顛簸跳動起來。意識也在這時跟著活躍了,過往的一幕幕,連同戰爭、死亡、爾虞我詐都浮現在蕭離的腦海中。蕭離像是已然站在馬車之巔,靜靜地看著前後的行軍,如一個造物主般,以君臨天下的心態,俯視著還在連夜趕路的芸芸眾生。

隨著體內五髒六腑的跳動,蕭離感覺全身像點著了火樣,渾身都燃燒了起來。眼皮卻越來越沉,漸漸地支撐不下去了。在意識模糊間,煒輝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國傳來般,讓什麽東西阻隔了。“將軍。將軍,你怎麽了?”再後來蕭離完全記不起以後的事情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時分,溫潤的**滑進蕭離的食管和胃部後,熱氣才將蕭離從昏迷中擊醒。此刻煒輝左手枕住蕭離的頭部,右手端著碗,緩緩地將碗中的藥送入蕭離的口中。直到藥見底,蕭離才咳嗽了兩聲,勉強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衛輝那張快要貼近自己鼻尖的大臉。

蕭離費盡全身的力氣,嘶啞的說道:“衛輝。我怎麽了?”

冷不防蕭離突然冒出一句話來,衛輝嚇了跳,連手中的碗都差點掉在了地上。煒輝長長吐了口氣,輕鬆道:“將軍,你終於醒了,你發燒了,都昏迷了一天了。現在是第二天中午了,你要是再不行我就打算把你送回畢止城去了。”

“為什麽要送我回畢止城?”蕭離覺得這話像是話中有話樣。

“因為你一有美女相陪,並就好的快了。等隻剩我們這樣的大男人時候,你就發昏,而且還不知道你多久才能醒來。所以要送你會畢止城,讓那位美女來陪陪,包管你馬上就蹦蹦跳跳的。”煒輝因為看見蕭離醒了過來,頓時感覺輕鬆了許多。

“你是不是討打。咳咳!”蕭離一激動,馬上咳嗽了起來,連著扯動得他的肺部氣湧翻滾。

“嘿嘿,將軍藥已經喝完了,要吃點東西嗎?”蕭離搖著已經空了的碗,對著蕭離說道。

“暫時不用了,我想再睡會。”蕭離艱難的說出。

煒輝趕緊放下蕭離的頭,讓蕭離平躺在了臨時在車上鋪的床上。蕭離再次頭部接觸到枕頭後,深深的睡意立馬湧了上來,接著沒過幾分鍾的時間,蕭離再次沉沉的睡了過去。

此後兩天,蕭離都沒離開過那輛馬車,或許準確的說是蕭離都沒離開過那張地上的床。兩天的時間蕭離睡得昏天黑地,連食物都很少進食,連時間都是煒輝剛才告訴他

的。

蕭離嚐試著做起來,可是剛一撐手,整個手部像是快要脫落一般,鑽心的疼痛從關節傳遍了全身。蕭離咬著牙,一直保持雙手撐地的姿勢,好讓自己的身體盡快適應。在手部勉強適應後,蕭離試著撐起軀幹,哪知道剛一用力,全身像是失去知覺般,痛得連眼眶都濕了。蕭離大喝一聲,猛地用力,一瞬間整個軀幹竟然做了起來。

當蕭離坐在了煒輝麵前,蕭離才覺得這是一個好後悔的事情。此時蕭離的身體像一把久未動封的鐵劍,鏽蝕斑斑的見證著時間的洗禮。哪怕現在蕭離一個輕微的動作,也能引起全身體內每一處的疼痛。那種痛就仿佛全身的關節被下掉了般,沒動一下就像接上了一樣,哢嚓一聲,痛一下。

當蕭離在車內站起來適應後,馬車也在這時停了下來。蕭離對著煒輝問道:“煒輝,怎麽停下來了。出什麽事了嗎?”

煒輝無語的看著蕭離,指指天:“自己看,太陽都正中了。現在中午了,該吃飯休息了。”

“哦,那我出去方便一下。”說著蕭離向車外走去。

“將軍我陪你。”煒輝趕緊跟上。

蕭離攔住煒輝:“不用了,我還沒廢物到連方便都要人陪著,我沒事的了,就在車上等我,不許下來。”說著蕭離掀開門簾,跳下了馬車。

此時整個土路上全是席地而坐的五營人,連一處空地都沒有。蕭離望了望,隻看見土路兩旁是擋住了視線的灌木叢。蕭離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悠悠一步步的走向了灌木叢。扒開灌木叢蕭離還是看見了五營的人,接著蕭離又向前走了幾步才停下來。雖然隻走了一小段,蕭離變氣喘籲籲,豆大的汗水從額頭直接流了下來。蕭離雙手虛弱的顫抖著解開了褲腰帶,淅淅淋淋的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味道。

突然一絲極其虛弱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像是一根蠶絲不仔細辨認根本看不見。蕭離提上褲子不知怎麽得竟然沿著剛才那若虛若有的聲音走出了一小段,卻不見半點動靜。

難道找錯方向了?亦或是自己聽岔了?

仿佛一陣寒意來襲,蕭離感覺到全身無力。就在蕭離覺得隻是幻覺的時候,蕭離突然發現不遠處樹枝上明顯有許多被折斷過得的痕跡。蕭離更加確定了之前的聲音,心急如焚的又順著那方向跑出了十幾步。忽然,從茂密的樹葉叢中傳來了一陣野獸的吼叫聲。

這是鼠虎!

鼠虎在九州大陸上,分布的極為廣闊,或許是因為老鼠天生的繁殖力原因,鼠虎在中州、瀾州、宛洲和越州四洲中的森林裏都有分布。若是尋常獵人,至少要十人左右才能獵殺一隻鼠虎。鼠虎的肉,皮,牙,和骨骼都是大城市裏的叫賣貨。入食,入藥,入裝飾品,鼠虎的東西都堪稱是極品。也正是因為需求,獵殺鼠虎的人才多了起來,才讓繁殖力旺盛的鼠虎數量一隻穩定在一個範圍內,並沒有給九州上的人們生活帶來巨大的不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