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六十二章 曲聲悠揚(小**，求收藏、推薦)

當蕭離離開帳篷時，天再一次的黑了，隻是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柔和的月光拍打在臉上，讓人覺得如美女細紗般光滑。當蕭離再次路過難民營時，蕭離的眼中充滿了柔情。盡管難民們都各自回到帳篷休息去了，整個難民營都空空如也，但是蕭離還是仿佛看見了一個美麗的身影正迎著月光翩翩起舞，像極了一個絕世而舞的美人。此時蕭離腦海中全部都占據著她的身影，一首古詩正合情合景的浮現出來：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蕭離在走過那座帳篷時，看見了裏麵依舊燭火搖曳，蕭離甚至在想此刻她正在幹什麽，是否還記得自己，記得因自己的承諾換來的等待。有一個瞬間蕭離差點就調轉步伐像帳篷走去。但是戰爭的壓力還是讓蕭離繼續向城頭前行。蕭離甚至覺得戰爭就像一雙大手，死死的卡住了他的脖子，讓他感覺到呼吸都越來越困難，連動彈都不受自己控製。

蕭離帶著煒輝、張雲和王哲回到了他這段城牆上。此時城頭上每隔十幾步就是一堆篝火，照的周圍一片通明。玄水營值班的將士們就麵對篝火背靠牆垛取暖打盹，牆垛上玄水營的幾麵大旗在風中偶爾起伏。巡邏的小部隊則小心的穿插在一個一個篝火間，盡量不要打擾到休息的人。

蕭離來到牆垛處，身體向前靠著牆垛，俯身眺望遠處，雙手搭在了上麵。風依舊時大時小，吹打在蕭離臉上，身上，像是撫慰的輕手，緩緩地，柔柔的撫摸著蕭離每一寸**的肌膚。蕭離難得清靜，自從聽見納蘭雪死了後，蕭離的心一直堵得慌，現在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蕭離讓煒輝他們休息去了，自己獨自來到這裏，想看看夜空，看看安靜下來的畢止城。或許隻有安靜的心此刻才能得到撫慰，夜得深邃才能將蕭離的煩躁深埋。

就這樣一人，一牆，一城，在月空的照耀下，和諧得如畫卷般，任由月光的靜靜流逝。

時間一秒一秒的走過，當蕭離的心不在煩惱時，遠處淳國大軍的駐地上十幾支火把走出了駐地，向著畢止城而來。城頭上巡邏的玄水營將士已經發現了十幾匹淳國騎兵，轉向望著蕭離，等待蕭離的下一步命令。至始至終蕭離都沒轉過頭來看巡邏隊一眼，隻是淡淡的說道：“不用驚動其他人，他們不是來攻城的。”

遠處，一個縹緲的白色影子領帶著十幾支火把極快的接近著畢止城。那是一匹優雅的白馬，奔跑時馬鬃和馬尾散開，如同野馬奔跑在荒原上，像極了一團白色的雷電，一閃而過。。馬背上的人一襲白衣長袍，衣袂飛揚。在白衣身後整齊的十幾個淳國騎兵，像是被一刀斬斷似的，分裂白衣人身後。白馬飄然而過，很快，它就逼近到距離畢止城城牆不過兩百步的地方。馬上白衣人抖衣下馬，不持槍也不佩劍，隱隱約約腰間橫著一管長笛。

此時白衣人放馬在一邊吃草，然後抽出

了腰間的長笛撫摸著，獨自一人踱步，步子輕緩。白衣人停下腳步，抬頭向著城頭上的蕭離問道：“上麵那位可是玄水營的蕭離，蕭將軍？”

蕭離正好和白衣人的眼神相對，蕭離感覺到白衣人的眼神深邃，像是無窮無盡般。白衣人的眼眸幹淨，仿佛不染一絲塵埃。看著這樣清澈透明的眼神，蕭離甚至覺得此人是人世間最高貴的眼神，哪怕天使下凡，也要差他一些。蕭離揉了揉喉嚨，悠遠渾厚的聲音從他的喉間飄了出來：“在下蕭離，敢問先生何人？”

“蔣超！”隻有淡淡的兩個字，但是傳到蕭離耳朵後，還是感到不住的震驚。蕭離完全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就和淳國的最高統帥見麵了，而且他想不到對方的統帥這麽幹淨，像一抹白色的雲彩，高貴，華麗，不帶一片塵埃。

蕭離穩了穩悸動的心，強壓住好奇和躁動，冷冷得問道：“蔣統領，深夜來到畢止城下，有何貴幹？”

蔣超笑了，雖然隻是淺淺的一笑，但是仿佛整個天地都被他忽略，像是無視萬物一樣，世間隻此一人。“我是來吹笛的，給蕭將軍吹奏，給畢止城的五營，給天地吹奏的。”說著蔣超盤膝而坐，笛聲慢慢而起，仿佛水波溢了出來，從極低的地方緩緩升起，一直升到了畢止城城牆這麽高。深秋的畢止城寒冷異常，再加上海風一吹，讓人覺得仿佛到了極北之地，可是蔣超的笛聲一起，周圍的溫度像是又忽然的降了許多。

“既然蔣統領這麽有雅興，那蕭某就陪蔣統領合奏一曲。”蕭離說著走向不遠處城頭平台，在平台上一麵大鼓立在那裏。“蔣統領見笑了，蕭某粗人一個，不會那麽文藝的東西，隻會敲鼓，請問蔣統領可否讓蕭離以鼓聲與你合奏。”

蔣超停下聲音，微微一笑：“請便！”

笛聲再起，聲音悠揚。鼓聲響起，洪亮曠遠。兩種聲音截然不同，一個像深閨裏的纖纖弱弱的女子，一個如女武士般的剛烈。

兩人的聲音交匯，搏鬥，融合像是帶領著進入了另一個境界。

鼓聲像一個身穿大紅袍軟鎧的女子，纖長的腰肢用軟金腰帶勒住，雖然緩步前行，但步態盡透妖嬈之氣。持劍女子像是站在聲音的中央，仰頭看著盤踞在空中的金色古龍，良久，拔劍。

殺氣颯然浮空，直衝天際。

在蕭離和蔣超周圍的人此時感覺到‘氣’從四麵八方威壓而來，如針刺肌膚。

持劍女子握劍當胸，劍鋒指天。

笛聲如纖弱女子，靜靜的等待著時機。終於纖弱女子在靜如枯木，沉思良久後，十指乍動。

鐵騎再來，千軍萬馬。

風聲鶴唳，殺喊震天。

誰也沒有想到這樣的演奏，一根長笛，一麵大鼓，卻如同聽見了千萬匹戰馬在夜空下嘶吼，千萬個男兒齊聲拔刀。琴中，一場金戈的暴風雨炸開了來！四周的其他人驚得捂住

了耳朵，似乎要躲避琴聲中凜冽的鋒芒。

持劍女子緩緩旋轉，起舞，衝鋒陷陣。

這首合曲就像一盤棋，分為布局、中盤、收官三段，布局輕盈婉約，中盤變化多端，收官才是**，就像是爬山，疊疊而上。曲子到了收官的時候，如同萬手齊擊萬弩齊發萬馬奔騰，震人心魄。

持劍女子在劍光中轉折，火紅的裙角烈烈飛起，長劍拋下大片寒泓。劍鋒所指寒氣高漲。持劍女子輕盈得像一片紅葉，飄在空中。劇烈的揮舞，讓女子胸脯起伏如山巒，讓原本就曼妙的身形更加曲美動人。

纖纖女子十指頻動，琴聲越來越高漲，已經沒有人能夠看清她手上的動作，琴弦上飛動的與其說是一雙素手的影子，倒不如說是千百雙手。纖纖女子大汗淋漓，冰雪般的臉色脹得通紅，鬢發都黏在了臉上。

極悲、極烈、極恨，那是英雄在醉中對著火宅般悲愴的世界長鳴。

琴弦轟鳴而起。纖纖女子雙臂舒展，七根弦齊鳴，自高而低，像是從稚嫩的少女到耄耋老人同聲呼喊。

天下齊哀。

琴聲把劍速催到了極致，持劍女子籠罩在怒濤般的劍影中，銀色的劍刃被血光染成了火紅色。劍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尖銳刺耳。持劍女子緊緊地咬著嘴唇，運劍如狂風。她的發髻散了，長發飛舞，一時間恍如仙女下凡，美得讓世界都為之安靜。

笛聲、琴聲終有結束的那一刻，曲終人散，回聲蕩盡天下萬物。

蕭離長長的吐了口氣，全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軟綿綿的，雙腳開始搖擺。蕭離趕緊轉過身扶著牆垛，讓表麵上看不出有什麽情況。

遠處蔣超單手拿笛，撫了下額頭，雙腳站了起來。風從他身邊經過，吹起他的長袍，讓人看不出有什麽倦意。“想不到蕭將軍也精通音律，在下佩服！”

蕭離汗顏，自己哪會什麽音律，剛才隻是完全憑著感覺亂敲一通，想不到竟然糊弄了蔣超。蕭離調整呼吸，然後用不揚不抑的聲音，並隨著微風漸漸在畢止城外擴散：“蔣統領客氣了，在下隻是略懂，比不上蔣統領的精通。今日有幸聽得蔣統領演奏，蕭某受教了。”

觸到城下白衣蔣超目光的瞬間，蕭離覺得一根冰冷的芒刺從背脊上紮了進去，仿佛一道利箭，已經將他洞穿。

“蔣某並非隻得笛聲吹得好，”蔣超頓了頓，“明日之內，必引兵破城！”

城頭上所有伸出腦袋的玄水營將士都在發愣，此時蔣超已經翻身上馬，馳向了淳國大軍駐地，而他的聲音還留在空氣中回蕩，城頭上眾人麵麵相覷。

不愧是淳國的統帥，連一句話都這麽攝人心魄，蕭離看著遠去的白色身影，暗暗想到。

天空再次萬籟寂靜，剛才還聲響震天，現在一絲痕跡都無處可尋。蕭離回頭揚首，漆黑的夜空中一盤滿月淒冷地懸著，猶如神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