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_69從未愛過,何來負過

墓地空空如也,陳三小姐的墓地也不過比其他人的墓碑更加大一些,位置更加好一些,看上去更加宏偉一些,其餘的,也不外如是了。

沫晨風放下手中的鮮花,瞧著墓碑上的照片,她將頭發如數挽起,佩戴著美麗的珠寶,竟然如此高貴而有氣質的,他點燃了煙,就坐在陳清的墓碑前,瞧著前方被墓碑覆蓋的場地。

今天是沫晨風跟陳清結婚的紀念日,自然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這個日子,當然不是因為他在那一天結婚了,而是因為痛得那麽的徹底,當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被人輕而易舉地毀滅之時,人的無助是難以形容的。

他腦海裏閃過陳清美麗而優雅的樣子,她笑起來的確很好看,曾經,他認為找妻子都要找這樣的,溫柔、美麗、體貼,還要唯他是尊,能夠照顧他,早上給他挑好要穿的衣服,做好早點,晚上會等著他回家吃晚飯。

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夢想實現了,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這終究是個夢而已,從小薇出現的那一刹那,他的人生就已經改變了。

他跟小薇之間是斬不斷的,煙一根連著一根的抽,其實已經完全沒有滋味,抽的也許不是煙,而是一種惆悵,或者一種寂寞,她來了,她走了,她回來了,她又離開了,她就這樣在他的世界裏來來回回,每當他想走另外一條路的時候,總會在岔路時與她相遇。

既然相遇了,那就該跟她在一起,遺棄他就等於遺棄了自己,誰也不能理解在那年少無知的懵懂歲月,有個女人陪著你一起探索那奧秘世界的滋味,她是藍天裏的潔白雲朵,是盛開在春天的鮮花,是風中起舞的白鴿,是唯美而浪漫的雪花。

從唯唯諾諾楚楚可憐的流浪兒,變成自信成熟、美麗性感的珠寶設計師,十年時光如手中沙,頃刻便流失完畢。

“為什麽不辭而別?”他問過千百遍。

“因為我走了,所以你結婚了,是這樣的因果關係嗎?”她的堅決他不是沒有見識過,而且不是一次也不兩次。

但是,這樣的女人,他放棄不了,他無數次地告訴自己,我允許你走進我的世界,我也允許你走出我的世界,但是我不允許你在我的世界裏走來走去,來來回回。

你傷了我……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無論被她傷了多少回,還是想跟她在一起,想要保護她,想要讓她寂寞的心靈溫暖,因為他知道,無論她如何堅強,在這世界上,除了他,她一無所有。

她說:“在別人的眼中我比鋼鐵還要堅強,是因為我把所有的軟弱都給了你;在別的眼中我永遠都不會哭泣,是因為我的眼淚隻會在你的麵前流,因為我隻想你幫我擦眼淚……”。

不管心裏多麽的怨恨她,隻要看見她的淚水總是心軟得如棉花一樣。

“清兒,懷孕了……她想要生下這個孩子,你、你走吧,我們以後都不要聯係了。”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跟薇安說分手,他以為他這輩子都說不出口的。

“清兒?昨天還叫陳清呢?今天就變得這麽親密?”她冷酷的姿態比起她流淚的模樣要美麗的多,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特征,也許“冷酷”就是她的特質。

“孩子是無辜的,我不想讓孩子生活在不健全的家庭裏,我自己犯下的錯,也不能讓一個無辜的孩子來承擔,我、我們斷了吧?”

他掏出了支票道:“這是三百萬的支票,夠你衣食無憂的,如果有困難,你也找我,我會盡我所能地幫助你,我以為我很堅強,可是突然有那麽一天,我覺得自己疲倦了,我想有個家,一個像樣的家,我希望家裏有個人等著我,而不是每當自己睜開眼睛,或者我轉身,身邊的人就不見了,我不知道你去了哪裏,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不知道你過得好或者不好?你從來都不會想到當我知道你不見了的那一刻,我有多麽的擔心跟著急,我總是安慰自己,你不會有事兒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想到壞的地方

,很想去找你,可是卻不知道從哪裏找,拿你一點法子都沒有,隻能在原地傻等著……我受夠了,如果我們之間注定隻能是一場夢,那麽現在我想醒了……”。

都說女人追求安定,殊不知男人也在追求歸宿,如此的長篇大論,她都靜靜地聽著,從容而自然地接過支票,不言語,不哭鬧,幾乎沒得喜怒哀樂,隻在他臨走時,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輕輕地一句:“別走,離開你,是因為我知道,你會等我的,如果我知道你不等你,我會把你死死地綁在身上。”

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抵不過她柔情似水的一句話,更敵不過她千般風情萬般嫵媚。

在那裏,他就是一個俘虜,隻要她勾勾手指頭,他就會跟著走,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曾經以為會是最後一個。

“我們本來就是一對,是她分開了我們,她並不無辜,利用她有什麽不對,等著你的孩子繼承了珍珠港,我的夢想、你的夢想都會被實現。”

她就是他的毒藥,明知道是有害的,卻怎麽也戒不掉?

沫晨風低頭瞧著手腕上的腕表,它如此珍貴,可是時間已經定格在陳清辭世的那一刻。

他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天,她滿懷欣喜地送給他禮物,也許那天晚上,她等著他回家,而他卻跟別的女人重溫舊夢?

因為婚姻而走在一起的男女,怎麽會有因為愛情而在一起的男女感情深厚呢?他們都在試,看看能不能做真正的夫妻?

然而這就好比一個漩渦,一腳踏入就再也出不來了,他的心好似在拔河,一邊是沉迷十年的毒藥,一邊是美滿幸福的家庭?他想要選擇後者,但是當毒癮犯了,卻什麽理智都丟失了。

他不會忘記那一天,他氣急敗壞的離開別墅,是她將他最後的一點憧憬給毀滅了,他以為她不一樣,原來“同根生”的人,怎麽會不一樣?陳玉為了爭奪產業不惜搶走她的男朋友,她為了維護產業,也不惜假懷孕,她赤裸裸的欺騙,砍掉了他所有的幻想,理想裏的妻子是溫柔嫻淑的,她會跟個玉人一樣毫無瑕疵。

“我再也不想跟她有半點關係了,他們陳家的人,都一樣的肮髒。我要跟她離婚……”

“離婚?為什麽要離婚?這個時候,你應該幫她一把,不然她在陳家將會一無所有,她一無所有,你也就一無所有了,難道你所承受的屈辱就這樣算了嗎?不是說好要一報還一報嗎?”

薇安是這樣勸他的,他喝道:“你怎麽能夠這樣?你竟然要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不、不,她不是女人,她就是一個跳板,晨風,你比我懂的,婚姻本就是跳板,你可以踩在她的肩膀上,再上一層樓的,不然你永遠隻能停在這個位置,你的合作夥伴隻能是那些中上流的人,你的客戶隻能是那些民苦大眾,可是陳家的姑爺,就不一樣了,就算要離婚,也該讓你得到了想要的才能離婚是不是?”

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自然她的話一直都很有道理,機會不是時刻都有的,而機會來了也不是次次都能夠抓住的?

“不、不行,我不能再跟她在一起?跟她每在一起的時刻,我都會痛不欲生……我現在什麽都不想想,我隻想離她遠遠的。”

“你是怕自己愛上她吧……”薇安大喝一聲,冷笑一聲道:“不是想離她遠遠的嗎?把手機給我……從今天起,她的事兒,永遠與你無關。”

沫晨風回頭瞧了眼墓碑,照片上的陳清笑得那麽的甜蜜,愛上她?他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因為他一直都覺得,結婚不一定需要愛情的,他所有的愛情都給了那個不能跟自己結婚的女人。

如果他有預測能力,如果他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那樣,那麽他絕不會讓爸媽收養她?不會想著讓她當自己的妹妹。

“也不知道是你毀了我,還是我毀了你?”他自言自語道,從未想到人生裏會有這樣一段插曲,而且似乎要成為他人生的主

題曲?

“沫晨風,你給我聽著,憑著陳家的勢力,打壓你,一點力氣都不費,我隨隨便便把施為百貨的散股一收,就可以讓你這個董事長下台,與其惦記著那個中小型的百貨公司,不如把全部的精力放在陳氏,這樣對我、對你都更加有好處,別忘了,就算清兒沒有了,你也得叫我一聲媽,我現在就陳宇一個兒子了,可是他的翅膀還不硬,我隻能帶著他暫時去美國避避風頭,而你就好好地給我盯著陳氏,我夏飛揚不會虧待你的。”

從來沒見過哪一個母親,在女兒屍骨未寒的時候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麽多人羨慕的人生原來是如此痛苦不堪?每個人都隻看見了別人光鮮亮麗的表麵,誰也看不到這光鮮亮麗裏包裹著怎樣苦澀酸楚的心。

他羞辱過她、強迫過她,折磨過她,甚至動手打過她。

與陳清相處的畫麵,好像都是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他說:“人人都說我負了你,可是‘從未愛過,何來負過’?”

感謝老天爺送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來到我的身邊,讓我更加清楚地看清你,把我曾經沒來得及告訴你的事情講述給她聽,就好像講給你聽一樣,這是我欠你的解釋。

不管怎樣,至少,我們有過夫妻之名,也有過夫妻之實。

雖然你騙了我,但是還是覺得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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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陳玉跟林致逸正在開PARTY慶祝結婚一周年,陳玉邀請了她所有的朋友,她的朋友要比陳清多得多,首先她是陳家的千金,其次她性格比較開朗,她一直都留在這裏,從未離開過,她的圈子就是各個企業的繼承人,她們一起讀書,一起攀比。

林致逸的英俊外表與溫婉如玉的性格是公認的,而且作為一個珠寶設計師,他有著獨特的氣質,在外留學多年,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紳士,陳玉挽著他的手,與各種人打交道,他們在別人的麵前恩愛無比,甜蜜無限。

“哼!嘚瑟什麽?這是在刺激我們這些沒有嫁出去的嗎?”

“不過是找了個稍微有點成就的孤兒入贅而已,值得這樣炫耀嗎?可憐她姐姐去歲跟她一起舉行婚禮,此時卻是變成了一座孤墳,她倒是好,能夠在這裏慶祝結婚周年?”

“陳二夫人一家算是在陳家失勢了,現在是陳董事長的小兒子當總裁,她自然也跟著受益唄。”衛生間內兩個穿著晚禮服的女人討論著,她們都算是與陳玉從小就認識的,一個是龍頭酒店董事長的千金赫敏,一個融華影視首席執行官家的千金路婷。

“總是喜歡炫耀,可惜到現在都沒有懷孕,珍珠港的繼承權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這就開始得意上了。”赫敏憤憤不平地說道。

路婷說:“跟她置氣什麽?她跟我們是不一樣的,誰都知道陳家的產業不傳給女兒,即便招贅入家,誰知道到時候能夠繼承多少?那像你是獨生女,那麽多的五星級酒店等著你繼承,喜歡你的男人裏,總會有一個比林致逸好的。”

不過路婷說著又感歎道:“不過這林致逸的確不錯,剛剛跟我說話的時候,感覺聽著他的聲音,全身都軟了,也難怪陳玉要炫耀。”

“哎,你家裏不操心你的婚事嗎?”赫敏問道,翻開了剛剛不愉快的那一篇,路婷搖頭道:“別提了,我爸爸一心想要跟陳家聯姻,說是過些日子就把我送到美國去,說讓我跟陳家的五少爺好好培養感情,他也快到訂婚的年紀了。”

“宇少啊?你可是比他大了幾歲?再說陳二夫人這個婆婆,你承受得住嗎?”赫敏取笑道,“聽說陳家未來的大少奶奶現在殘疾了,能不能站起來都不知道,而她爸爸李軍長剛好退休了,這陳家會不會悔婚也是個未知數,當陳玉的弟媳婦多不爽,要當就當她的大嫂,氣死她……”。

兩人說著說著便高興地笑了起來,路婷道:“好主意,陳家大少爺可是出了名的好性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