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無語凝咽

醉霓裳大廳內，人人麵色泛白，噤若寒蟬，驚惶的望著廢墟之上持刀而立的那道淡影 。

葉櫻落神色微訝，側眸望了望東南角處麵容平靜垂首品酒的鬆月夏，隨即賠笑道：“各位，時辰已不早了，櫻落就不挽留諸位了，若還有哪位不盡興的，大可留下！”

葉櫻落話音還未消，便見大廳裏來客紛紛起身，作揖，匆匆離去，不稍片刻，廳裏已散去了大半人影。

“紅顏小姐！”辰一伸手拉了拉一臉擔憂的望著言子玉的紅顏，壓低嗓子提醒道：“該走了！”拉了半晌，卻不見紅顏動一下，辰一暗暗叫苦，想想那位丟下一句‘保護好紅顏’就匆匆跑得無影無蹤少主子心中頓是苦不堪言，沉思片刻這才清清嗓子道：“老管家你怎麽來了？”

啪，一記拳頭重重落在辰一頭上，紅顏起身，衝著辰一陣怒吼：“下次再胡說，小心姑奶奶將你賤價賣到邑國花街去！”

辰一一聽，忙捂住嘴巴，警惕的瞅了瞅自他身邊走過的紅顏。心裏頗為不滿的嘀咕道：原來紅顏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叫她啊！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這些女人心裏在想些什麽了。

“還不快走，不是要去找那個添亂瞎跑的小祖宗嗎？”紅顏氣不打一處來，衝著辰一亂發了一通火後，深吸一口氣，平緩了下情緒後，匆匆跑了出去。

等紅顏二人離去後，大廳裏就隻剩下醉霓裳的人與言子玉一行人，此時，梗陌已領著錦瑟自二樓走下。

洛錦瑟自踏進廳內，就覺周遭氣氛沉重的有些異常，忍不住抬眸顧看四周，卻見蓮池孔雀台已毀， 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撲通一聲，跪伏於地，渾身輕顫，蓮池孔雀台對於那位大人有多重要她不 是不知，當她在廂房聽聞那人竟在孔雀台上起舞時，已大呼不妙，卻不想竟嚴重到摧池毀台的地步。

“公子饒命！”洛錦瑟

大氣不敢出，喉間顫抖的厲害。

廢墟之上，言子玉緊握長刀的手指動了動，沉默轉身，自蓮池上緩緩走來，他每走一步，刀尖便緩緩滑過大理石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錦瑟額頂地麵，白皙的額角已滲出細密的汗珠，自己會死嗎？主人會救自己嗎？真不甘心啊？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錦瑟越發顫抖得厲害。

“蘭她……蘭少有對你說些什麽嗎？”溫潤的嗓音裏透著不相稱的冰冷，言子玉垂眸淡漠地望著跪伏在地上的女子。

“蘭，蘭少她……”錦瑟自小在青樓裏長大，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早已深通察言觀色之術，想想那位蘭少天姿靈秀，氣雅若蘭，公子應是對她有著不同尋常的感情……想到這，洛錦瑟如實答道：“蘭少有言，她年少時，曾有一位少年告訴她‘青樓乃是人間仙府，亭台樓榭如詩似畫，住在樓 裏的夫婦都可相依到老，白首不離，其中最為傳奇的當屬大廳裏的蓮池孔雀台，傳說，未嫁的女子隻要在上舞出一支鳳求凰，便可和心中之人相守天涯，不相棄，不相離……”

此言一出，大廳裏，不少人臉上都顯現出微妙的變化，其中更是有些人憋紅了臉，不自然的清咳幾聲，暗想著那位蘭少究竟是生活在怎樣的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啊，那樣天真幼稚的說法竟也會當真！

言子玉手中一鬆，長刀落地，自錦瑟身畔慢慢走過，夜風拂亂了他額角的發絲，遮掩了那雙深邃的碧眸，也遮掩了他所有的情緒……沒有責罰，沒有多言，廳內除了鬆月夏與錦瑟無不驚訝的望著走出大廳的言子玉，久久不曾緩過神來。

醉霓裳五裏開外的靜心亭裏，蘭少斜倚於亭欄，靜靜的凝視著波光粼粼的湖麵。不遠處，君蘭隱右手提著一壇清酒，踏著月色，自幽暗中緩步走來。

君蘭隱伸手遞過酒壇，蘭少一言不發抬手接過

，拔開酒塞，一股濃鬱醇厚的酒香自壇中溢出，一聞便知是深埋在地裏好些年頭的陳年好酒。

蘭少眸光閃動，眼角處殘留著的淡淡淚痕依稀可辨，遲疑片刻，仰首猛飲，清冽溫純 的酒香滑過喉間隻留下熱辣辣的灼熱感。

“咳咳……”劇烈的咳嗽聲不時得自亭中響起……

半個時辰後，蘭少已汩汩一壇下肚，臉頰潮紅，顯然已有了幾分醉意。

“臭狐狸！“蘭少醉酒後頭暈得厲害，但立於身側的人她還是瞧得清楚：“其實，其實你 早就知……道子玉，他在醉霓裳……對不對？你也知我會……會出現在那個有他在的大 廳對不對？”

君蘭隱薄唇微揚，麵上的笑容清雅俊秀：“對！”

“今夜琴曲也是出自你手！？”蘭少眯起眸子，抬手揉了揉疼痛的鬢角：“是何曲子？”

“鳳求凰”

“鳳求凰！”蘭少輕聲呢喃，少頃，抬起沉重的腦袋，望著一臉雅笑的君蘭隱，輕聲詢問：“可不可以再彈一次？”

“蘭少！”欣喜異常的嗓音自亭外傳來，初明睿抬高手臂衝著蘭少揚揚手，太好了，終於 找到你了。

“恩？”蘭少循聲望去，亭外男子一襲青衫展顏而立，恰如湖中碧荷，令人心生柔軟： “小娘子！？”

小娘子？熟悉而又令他無奈的稱呼再次在耳邊響起，此刻留給初明睿的隻剩下滿得快溢 出的喜悅！ 蘭少水眸流轉，望著笑得一臉溫暖的男子，心中暖意頓生，當下起身，不曾想，雙腿 因醉酒而使不上力，頭又暈得厲害，未曾站穩，身子一滑，向亭欄下跌去，眼看著身體就要落入湖中了，蘭少忙伸足蹬上亭柱，身形借力在空中回旋數圈，就在她可有驚無險的落於亭 欄上，怎料一股勁風自身側襲來，蘭少準確無誤的掉進了湖水裏，濺起了丈高的水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