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禦靈術

午時將至,君蘭隱極速地移動著腳下步子,緊握於手中的雪玉蕭滑過隨風搖曳的藍鳶尾,帶起落花飄零。

“公子,公子。午膳已備好了,今日有芮姐姐親自煲的鮮魚湯哦!”立於院口挑首遠望的千葉淩,一見君蘭隱匆匆歸來,忙連蹦帶跳的跑到沉默不語的公子身旁,粉嫩的小臉上笑得宛如三月桃花。本是歡如百靈的千葉淩,當見到自家公子那雙冰寒的雙眸時,笑意頃刻間散去,正了正臉色,恭敬且小心的立於君蘭隱身後。

“淩,傾木芮若要離開鳶尾山,隨她去即可!”優雅的聲線裏是濃濃的冷漠,君蘭隱清冷轉身,風中揚起的墨發掠過千葉淩的衣袍,彌留下依稀可聞的淡淡墨香:“她於我,已無任何價值!”

“遵命!”千葉淩轉身,半跪於地,目送著烈日下那抹堪比九天之日的男子,她並不驚訝於公子對傾木芮的淡漠,就算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又如何,公子終不會為她而停下腳步,而對自己亦不可能……這些明明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明白的道理,為何她心裏還是會隱隱作痛?她隻想永遠待在他身邊遠遠看著他就足夠了,對,隻要這樣就足夠了……可是,是從何時起,那種不可能的奢望再次從心裏慢慢成長起來?

“公子!”千葉淩站起身來,衝著那漸漸遠去的白衣貴公子叫道:“可要記得早點歸來哦!”

甜美如百靈般的嗓音,隨著滿山浮動的藍鳶尾漸漸息去,那人終是未曾駐足,千葉淩雙手負於身後、轉身,邁著大步往竹樓內走去,稚氣未褪的容顏上秀眉緊鎖,隻聞她不住的喃喃自語著:“下回該替公子做何式樣的衣袍呢?墨蘭紋?清竹紋?……”

酉時三刻,君蘭隱獨立於素冠荷鼎前,那片原本是被蘭少摘去的花瓣已重新長出,在徐徐竹風中散發著誘人的清香。

修長的指尖劃過指腹,一滴血珠溢出,靜靜落於雪白嬌嫩的花瓣上,君蘭隱薄唇緊抿,墨黑的眸子冷視著花瓣上越積越多的血液。

“禦靈術?!”溫潤如玉的嗓音裏含著難掩的驚訝,於這清淨的斷魂山裏聽來顯得格外突兀。

君蘭隱聞言,眸角微側,隨即收回眸光重新落於凝血的花瓣上,淡淡啟語:“哦?你是白蘭山的人!?如此一來,蘭少與你能破三關來到此處也就不足為奇了!”

“禦靈術乃是吾白蘭山之祖之一的不破天下先生所創,這三百年傳承下來白蘭山竟無幾人習得其中之精髓,外人更是不可能知道,莫非你是?”言子玉移步至君蘭隱身側,碧色的眸子亦注視著花瓣上慢慢凝聚起來的血液,緩緩言道:“莫非你是仙靈山之人?或是神顏族的後人?”

“神顏族?”君蘭隱明顯一怔,隨後道:“你來此得目的不是想與我來談論這禦靈術吧?!”君蘭隱收回右手,甩幹指尖未幹透的血跡後,墨蘭扇拂過帶血的花瓣,霎時間

,柔光閃現,凝固住的血液仿若有了生命般漸漸匯成一隻血紅色的鳳蝶,落於花尖上,撲閃著雙翅。君蘭隱微彎腰身,探出手指,紅蝶輕輕飛落於他的指尖,翕動著雙翼。

“怎不見她?”言子玉雙拳緊握,極力壓抑住心中的躁動不安。

“她與你命息相息,素冠荷鼎的香氣會指引你尋到她,去吧!”君蘭隱立直身子,優雅啟語,隻見他指尖的血蝶撲閃著翅膀,在他指尖輕輕飛起,自空中盤了個旋後,直往北方而去。君蘭隱見鳳蝶遠去,隨即轉身,往山下走去,移步間淡道:“你如此關心她,為何不護在她身側?我雖不知你與蘭少過去有何牽絆,但她現在由我保護!”

“原來,你已知道蘭是……”言子玉轉首望向隱於竹林中的那抹白衣,碧眸裏雲霧繚繞,滲著微寒。

君蘭隱聞言駐足,沉默在二人間蔓延開來,此時,入耳的是竹葉簌簌作響,撲鼻的是素冠荷鼎特有的清香……

“隻是合約人罷了!”優雅的嗓音自竹林傳來。

言子玉移步,淺淺一笑:“是麽?!蘭就拜托你了,隻因我現在還無法去尋她!”

而此刻,遠在千裏之外的一所小鎮上,一所青磚瓦房沐浴在昏黃的夕陽下,院內很靜,靜的令人懷疑這所宅院是否還有人居住。循著內院望去,如詩如畫的庭院內,清荷含苞待放,散發著清雅的香氣,一著金蝶紫底寬袍的貴公子,靜靜的坐於石桌旁,隻手抵著下頷,凝神看著手中的書卷……

吱呀一聲輕響,一隻毛茸茸的小家夥自打開的門扉間竄出,一溜煙的跑到軒轅探的身側蹭了蹭光亮的長毛。

“一心,你這家夥終於舍得出來了?”軒轅探用腳輕輕踢了踢小雪狐:“還以為你會為美人棄了主人呢”

咻--小雪狐蹲坐起身子,兩隻毛毛的前爪緊緊攀住軒轅探的小腿,咻咻直叫,似在極力辯解什麽。

“七殿下,蘭姑娘想見你。”花影見自屋內走出來走到軒轅探身側,恭敬言道。

“哦?她已經醒了嗎?”軒轅探放下手中書卷,輕輕一笑,隨即起身往房內走去,小雪狐兩顆黑溜溜的小眼珠一轉,身子一扭,撒開四條小腿跟了上去。

一步入素雅別致的廂房內,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麵撲來,軒轅探半眯著眸子,輕嗅鼻尖,不禁讚言:“素冠荷鼎不愧為當世奇花啊!”

“軒轅探,你既然是用毒高手,這禦靈散之毒又怎會難倒你,為何不替本少解開?”檀木床上,蘭少一動不動的平躺於一襲薄被裏,滴溜溜的轉著水眸。

“本殿下可是你的恩人,蘭姑娘第一句不是應該說聲謝謝麽?”軒轅探自床畔坐下,棕色的眸子裏蓄滿濃濃的笑意,壞笑道:“還是本殿下會錯了意,你與那人情投意合,恰好被本殿下撞見,誤了你們的好事?”

“你…

…“蘭少雙眸緊緊盯著一旁高貴如王者的軒轅探,羞紅著一張臉,悶悶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女子?”

“你原本的那身衣物本殿下令人替你換了。”軒轅探身子微微前傾,纖細的指尖滑過蘭少白皙的臉頰,全然不顧蘭少一副想要殺人的衝動,繼續言道:“這所院子尋常裏都是些男子居住的,因而備的衣物中都是些男人穿的,唯一找到的就是你現在所穿的這套羅裙了,蘭少不會介意吧?”

蘭少恨恨的盯著眼前笑得溫文爾雅的男子,心中一陣咒罵:一所小鎮上會無陳衣鋪嗎?為何一定要替她換上女裝?“多謝少主美意,本少隻想穿回自己的衣物!”

“不行!”軒轅探收回手指,厲聲言道。

“有何不可?”蘭少亦不甘示弱,反唇相譏。

嗷嗷嗷,一道小白影跳上床,一屁股坐到蘭少臉上,許是姿勢不舒服,小雪狐扭了扭自己那肥胖的屁股,稍微移了下位置,一屁股坐到了蘭少鼻尖上……

鼻尖處一股窒息感夾著難忍的酥癢感鋪天蓋地而來,蘭少痛苦的瞪大雙眸與那雙賊溜溜的狐狸眼對視了片刻,忽見兩根修長的手指已揪住了小雪狐的耳朵一把將它提起,順勢丟了出去。

小雪狐嗷的一聲長叫,已落於花影見懷裏。

軒轅探收回懸空的手,重新坐回床畔,沉沉言道:“你衣服上染了一股叛徒的味道,聞著反胃!”

“恩?”蘭少大口喘了一口氣,眯上眸眼道:“原來如此,是被至親至信之人背叛了嗎?”

“蘭少,依你的語氣聽來,是與我有著相同的遭遇!”軒轅探唇角微勾,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囉嗦!”蘭少輕輕低言,側過身去,背對著軒轅探。

“咦?”蘭少半晌回過神,一下子坐起身來,一下子撞到床沿上的軒轅探,額角一陣吃痛,蘭少顧不得隱隱作痛的額角,興奮言道:“何時能動了?”眸光流轉,落於一旁輕輕揉著額角的軒轅探,忽想起方才軒轅探滑過自己麵頰的手指,心中一下清明。

“好了,毒已幫你解了,蘭少是否該結草銜環告知於本王有關素冠荷鼎之事呢?”軒轅探起身,踱步走向房間內的茶桌旁坐下。

“果然你救本少是另有所圖!”蘭少掀開錦被,起身下床,垂首望了望那身素色羅裙,大小剛好合適,仿佛是替她量身定做般,心中一愣,隨即揉了揉發痛的鬢角,走至茶桌另一側,自斟一杯茶水,潤了潤幹澀的嗓子,水眸一轉,清雅言道:“那少主可否先回答本少一個問題,你怎知本少身上的這股味兒是素冠荷鼎的香氣?”

咻,小雪狐在花影見懷裏不安份的扭了扭身子,試圖掙開壓製在自己身上的那隻手……

屋外暮風若羽,輕盈的拂過,殘陽如血的天幕下一隻翩翩起舞的血蝶劃破長空,振翅高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