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遇襲

鳶尾山,漫山的藍鳶尾在清風中搖曳生姿,幻化作點點藍光輕盈舞動,美得純潔無暇,美得堅定而勇敢,隻是不知這份易碎且易逝的美麗能否衝破宿命中的遊離和破碎的激情,得以永恒於世……許久,鳶尾山漸漸陷入沉默,山風漸漸息去,藍鳶尾慢慢停下了如鳳凰涅盤的舞姿……

“沒想到這座山的四周都被人布下了結界!”緩緩的聲線裏夾著滲入骨髓的寒意,青衣短發男子屈膝坐於古鬆上,挑首望向鳶尾山深處,想想一個時辰前,淡淡丟下一句‘這座山裏有一人,先如今還不是和他發生衝突的時候!’便轉身離開的鬆月夏,濃眉不禁皺了皺:“都說這天下奇門之術始於白蘭山,現如今主人已通過言大人掌握其中精髓,為何還解不了這結界?你有何看法?山木頭!”

周圍一片寂靜,青衣短發男子收回眸光,望了望樹下正專心擦拭著自己愛刀——靈蛇的獨眼紅發男子,頗為氣惱的伸出雙手揉了揉自己幹淨利落的發絲:“為何我非要和你這種家夥一起出任務?啊啊,早晚要被你悶死!”

砰,虹光一閃,古鬆攔腰斬斷,淩厲的刀氣穿過樹幹劃落了幾朵藍鳶尾……

“好可怕,差點就變兩截了!”轉眼間已立於山野狂身後的短發男子,一個勁得拍著胸口,麵露驚慌卻是嬉笑言道:“所以你才那麽沒女人緣!”

“柳生介,有人來了!”山野狂寒著眸子,雙手緊了緊靈蛇。柳生介聞言瞬間恢複冷漠的神態,身形一閃,那二人已消失於原地。

“真是的,不就是同姓同名嘛!”清朗的嗓音自鳶尾山上傳來,蘭少懊惱的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為何要逃避?為何這裏……”蘭少止住腳步,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眸眼,不經意間雙手已輕輕負上胸口,沐浴在清風中的唇角努力扯出的笑意竟淒美得如夜櫻零落:“為何這裏會如此疼痛?”

鳶尾山深處,自竹林歸來的二人,望了望院內忙碌著照看鳶尾花的二人,卻怎麽也尋不見那位暗自生香的如月公子。

“蘭少,還沒回來!”傾木芮柔聲言道。

“恩!”君蘭隱蹙了蹙眉,沉聲自言:“真是個麻煩的家夥!”

“公子,公子。”千葉淩抬首見到自家公子後,如林間百靈般,歡快的跑到君蘭隱身前,遞上一個小巧的白瓷瓶:“你令淩配得清心丸,淩已配好了,不過,是誰對藍鳶尾的香氣不適呢?”

“現在不需要了。”君蘭隱望了望白瓷瓶後,徑直走開。

“恩?”千葉淩忽閃著一雙大眼睛,不解得望著徑直走開的公子,而後,展顏歡笑,如此反複無常的公子,她早已習慣,要問她是從何時習慣的,是自她見到他第一眼起吧,那時的她不過四歲幼齡,父母雙亡又舉目無親,不得不四處流浪,至今還清晰的記得那一日雪一直下,一直下仿若沒有終結的那一日般,無法出去尋找食物的她躲在一座破敗的廟宇裏瑟瑟發抖,不甘的靜候著不知何時到來的死亡,不想最終自己卻等來了一位麵上無絲毫情緒,有著一雙死灰色瞳仁的老先生和一位如千年美玉

雕琢而成的優雅少年。那少年有著一雙極好看的眸子,卻蘊含著她難以讀懂的寂寞與哀傷……而後,古怪而可怕的老先生脫下了自己身披的雪狐裘,將其平攤於地上,冷冷了望了她一眼,灰白的瞳仁裏沒有絲毫波動,而她卻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不禁蜷了蜷手腳,潛意識的想離他們遠一些。少年公子拂袖坐於雪狐裘上,唇角揚起的笑意雖是邪魅萬分,卻讓她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去觸摸。

“小姑娘,人生還未開始,卻要就此凋零,很不甘心吧?”從未想過他會去打理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小女孩,心中不由一陣驚喜,手腳上的寒意漸漸地變得也不是那般刺骨。

“正相反,自出生至今,我笑過、哭過、早已嚐遍人間百態,有些人縱使長壽卻沒我這短短四年來得豐富多彩,這人生我早已嚐夠,在死之前還有你這麽一位漂亮的貴公子陪在身側,有何不甘?”稚嫩的童音裏卻是看盡世間百態的淡定。現今回想起來那時自己說完這番話時,他有露出一絲驚訝吧,一定有吧,如若不然他就不會救起自己了,也就不會有今日的毒醫千葉淩了。

“千姑娘?”傾木芮伸手搖了搖陷入回憶中的千葉淩。

“啊,一不小心就忘神了。”千葉淩撓了撓發絲,歡笑言道:“我最喜歡藍鳶尾了,所以公子當年要我種蘭花時,我卻執意種上了藍鳶尾!”千葉淩伸了伸懶腰,疏通了下筋骨,蹲下身子望著搖晃的藍鳶尾:真的和公子的性子很像呢,美麗卻暗藏危險!

“確實是很美麗的花呢!”傾木芮隨即彎身蹲下,望著千葉淩指尖的藍鳶尾。

“恩,藍鳶尾雖美,卻易碎易逝,被自己的宿命所牽絆,繼而迷失了自己!”千葉淩指間一用力,藍鳶尾就如殘破的蝶翼般飄落了下來:“所以淩雖喜歡藍鳶尾,卻不願做它!傾木小姐也不可以哦!”千葉淩拍拍手,站起身來,不顧麵露驚訝的傾木芮,往竹樓而去,興奮言道:“新做了一件長袍不知合不合公子身呢?”

另一邊,蘭少靜靜沐浴在花香間,胸口處的痛意漸漸平複下來,剛欲轉身沿原路返回到竹樓,卻見攔腰而斷的古鬆與殘敗了一地的落花,遠遠看去那古鬆的切口平滑工整,再從花葉折斷的形狀來推測,定是被高深的刀氣所傷,不禁心生狐疑,幾個飛身已落於鳶尾山旁的斷鬆旁。

“切口還是新的!”蘭少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切口,淡淡啟語,忽然間,蘭少水眸微側已淩空而起,一時間淩厲狠辣的刀氣與她擦肩而過,震斷了蘭少的幾根墨發,於半空輕輕旋落下來。

“既然能躲過靈蛇的攻擊!”山野狂咧嘴大笑,遇到強敵的那種難掩的興奮表露無疑:“接下來可別令在下失望!”

“本少從不喜好與你這種視武如命之徒打交道,還請讓開。”蘭少側身,雪玉蕭已滑落於掌心,從那不斷外溢的殺氣觀來眼前之人決非等閑之輩。

“呀,悶葫蘆原來你也能一口氣說出那麽多字的啊?”緩緩的聲線自蘭少背後傳來。

蘭少心中一驚,為何那人的氣息她一直未曾留意

到,不對,與其說留意不到倒不如說無氣息來得更為貼切。

“小美人,你怎能背對著敵人呢?”冰冷的指尖滑過蘭少臉頰,緊緊落於白玉無瑕的脖頸處,溫熱的氣息自耳畔傳來:“抓到你了!”

蘭少眸眼驟然擴大,雪玉蕭自指間滑落,她試著奮力掙紮了幾下,卻被那人緊緊箍在懷中。

“不要亂動哦,一不小心扭斷了你這細嫩的脖子我可是會很麻煩的!”柳生介擺出一副困擾的模樣,緩緩言道。

“你們是何人,為何要找上本少?”蘭少平靜詢問。

“蘭少,好膽色,淪落到如今這般田地還不慌不亂,著實令柳某心生佩服,隻是不知這男裝下的蘭小姐是否也有如此好膽色呢?”說話間盤在蘭少腰間的手臂慢慢上移……

蘭少眸眼微側,恨恨的盯著擱於她右肩上的那副笑得駭人的柳生介,手心裏暗自凝聚起真氣,欲反手向那人襲去。一絲清涼的感覺自脖頸處的皮膚滲入到四肢百骸,蘭少隻覺渾身一僵,使不上絲毫力氣來,而凝聚在她手心的真氣亦頃刻間散去:“這是?”

“終於發現了嗎?這是柳家的禦靈散,平日裏我將它凝於指尖,比起悶葫蘆的野蠻手法,我更喜歡這種溫柔的手法,特別是對付你這麽一位水一樣的女人!這藥效極強,十二個時辰之內你是無法解開的。”柳生介停下上移的手臂,落於蘭少的衣襟前。

“切,事完之後通知我一聲!”山野狂轉身,長刀插(和諧)入刀鞘中:“我還想與這個女人打一場,記得暫別傷了她!”言罷,往溪流邊走去。

“蘭小姐,現如今還不怕嗎?”柳生介指尖一動,蘭少衣襟微敞,隱隱露出勝雪得肌膚:“你可以大聲呼喚,呼喚著你心愛的言軒輊大人,或許他會來救你也不一定哦。可惜,他不在這。”言罷,埋首於蘭少脖頸間,輕嗅著素冠荷鼎特有的香氣。

蘭少死死的咬住下唇瓣,倔強的抬起腦袋。

咻,一聲狐狸聲傳來,但見一道白光斬斷空氣,淩厲的向柳生介砍去,柳生介忙伸凝聚真氣,隻手擋住那股白光,一絲甜膩香味自白光中傳來,柳生介麵露驚慌:“是他?”忙隻身向後飛去數丈。待他落地後,一隻純(和諧)色的小雪狐自一著金蝶紫底長袍的貴公子肩膀上跳下來,那人移步上前接住倒下來的蘭少,將她橫抱而起後翩然轉身離開,風中幹淨而清脆的聲線伴著未散的真氣淡淡傳來:“不要用你的手,玷汙了她,柳生介!”

聞聲而來的山野狂望著風中狼狽不堪的柳生介,淡淡言道:“你好像路邊乞丐,走了,笨蛋乞丐!”

“囉嗦,囉嗦,要你管!”柳生介揉了揉亂發,一陣大嚷,轉身離去,心裏疑道:七殿下怎會出現在此?

“那就是墨劫門少主,邑國的七皇子!好強,真想和他好好的打一場。”山野狂冷聲言道。

一個時辰後,君蘭隱獨自一人下了鳶尾山,腳下踩過斷鬆枝與散了一地的落花,在雪玉蕭前停下了腳步,緩緩蹲下身子撿起冰冷的玉蕭,眸底閃過一絲陰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