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轉折
廳內一下子噤了聲,幾十雙眼睛都盯在了那位旁若無人,垂首品茶的蘭少身上。
啪的一聲,一把長刀重重的落在了方桌上,名為和舟之人紅著雙眸瞪著蘭少厲聲言道:“在下不知有何處冒犯了公子,若公子今日不給在下一個說法,休想出得了這落仙樓!”
“哦?”蘭少長眉一挑,微抬首,眸光落在了正憋紅臉的和舟身上:“本少正想瞧瞧新月流派的老頭子教出來的徒弟有多大能耐了,三招內你若打不贏本少,本少就告訴你為何賞你那兩巴掌可好?”
“我,我沒聽錯吧?久美,他說‘大師兄若打不贏他,他才會告之原因’?”春樹怔怔的望著眼前容貌驚人的白衣之人,輕聲言道,還未等到春樹口中的久美答話,隻聞和舟低哼一聲,反手一振,長刀叮然脫鞘,一道虹光衝天而起,快如疾風般衝著蘭少劈去。
“唉,本少怎盡遇些性急之人啊!”雪玉蕭輕抵眉心,蘭少雖是連連歎氣卻依是淺笑如風,眼看著長刀即將劃破她那細長的脖頸,旁人均是憋足了一口氣,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自雅間內傳來一聲優雅的嗓音:“櫻——逝”話音未散,便見一股厲風夾著無數櫻花化作一條巨大的靈蛇以迅猛之勢衝開紗簾直往著蘭少而去了。見狀,蘭少神色一凝,指法快如幻影般,蕭尾已抵住了刀尖,足下施力,淩空而起,在空中一個半旋,險險躲過了那條巨蛇,還未待蘭少落地,和舟一提氣,長刀脫手,然而長刀並未向著蘭少而去,而是自蘭少身側飛過,就在眾人不解之際,忽見長刀寒光閃現,那刀仿若有了生命般,雪白的刀刃頃刻間彎如鉤月自蘭少背後向著蘭少刺去,而先前蘭少險險躲過的那條靈蛇忽又出現在了樓內上方,長蛇搖頭甩尾咆哮一聲又向著蘭少襲來,眾人心裏皆一緊,暗暗為那衣袂翩飛的公子捏了一把汗。。
此時,清風微拂,蘭香四溢,樓內的打鬥聲早已引來了落仙樓的掌櫃,隻瞧他慌忙地四處張望著廳內的擺設,見完好無恙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哪知這口氣還未出口硬是被眼前的陣勢給生生嗆住了,一旁的夥計見狀,急忙上前幫著老掌櫃順氣,待老掌櫃一口氣緩過來後,氣的直發抖的指到:“胡……鬧,胡鬧……”
就在這危急關頭,蘭少收神閉眸,玉簫落於唇畔,掠過一絲笑痕,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縷蕭音,清淺如一縷微風,又如潺潺流水般清潤剔透,不稍片刻一抹乳白色的光暈迅速將蘭少緊緊包裹住,宛如銅牆鐵壁般硬生生擋住了那道蛇風,就在眾人尚未來得及晃過神來之際,隻聞砰的一聲,銀光乍現,刺得人眼眸睜不開,半盞茶後銀光消去,蛇風散去,化作無數櫻花瀟瀟灑灑,而那把長刀已碎不成形了。
蘭少悠悠睜開眸眼,雪玉蕭拂過發絲,花自眉梢而落,落於了雪白的蕭身上,蘭少一愣,隨即輕抬手,素淨的指尖輕觸蕭上落櫻,溫溫潤潤,不
似簫身的冰寒觸感,一絲訝然自水眸裏閃過,眼前的落櫻竟是真的,怎知還未待蘭少細想,一陣櫻香而過,樓內落櫻本是靜落千片而此刻已是一片也不可覓。
“奇景,奇景,真可謂是天下奇景啊。”不知是誰突然嚷起聲來,恰似在這靜若碧湖裏投下了一塊石頭。
“怪哉,我生平頭一次見到這般奇異的景象。”樓內一茶客隨後也嚷嚷起來:“沒想到蕭音不僅可隨意控製人的行動,還能抵禦那麽強的攻擊。此外,那陣蛇風化解後竟然是數不清的落櫻。”
“大師兄你沒事吧?”柔美男子與秀美男子異口同聲,忙上前緊張詢問,桌旁的春樹眸眼不禁一黯。。而和舟並未看那兩人,而是兩雙寒氣逼人的眼眸憤怒的瞪著蘭少。。
“現如今你刀已碎,敗本少兩招,這勝負已分,本少曾言若你三招內輸給了本少,便告之於你原因。”蘭少拂拂衣袖,撣去衣上的塵土,又重新落座於方桌旁,不緊不慢的拿起茶壺,清雅啟語:“你雖是中氣十足,卻麵色蒼白,眉宇間隱有黑氣嫋繞……”
“這是中毒的跡象。”一胡須花白的老人自雅間內走出,銳利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聞言怔住的和舟:“若老夫沒猜錯,這位公子應是昨夜亥時中的毒。”
“怎麽會?大師兄!”春樹麵露擔憂,忽然想起昨夜確實有人潛入屋內,本以為那人隻是個毛賊,沒想到……
“夠了,在下並無不適。”和舟冷哼一聲,見佩刀已碎,自己又打不過那執蕭怪人,欲轉身下樓離開,冷笑道:“沒想到這光天化日之下,二位竟在此妖言惑眾,果然世風日下麽!”
“你不信亦在情理之中,此毒無色無味,形為霧狀,劇毒無比,然其厲害之處並不在此,而在於中毒之人至死也未可發現自己已身中劇毒。這位公子你應感謝那位蘭少才是,若不是他,你怕是活不過今夜亥時了!”胡須花白老人正是神醫華夏子,他不僅醫術高明,更是精通音律,剛聞蘭少蕭音便知其是運氣而奏,後聽廳內嘈雜這才透過紗簾望去,心中已明白了七七八八,隨後走至和舟身後,摸摸胡須爽朗言道:“你所中的乃是名為霧毒的罕見之毒,方才你體內毒素因受蕭音所牽,引至眉心,後蘭少利用你那兩位小師弟兩掌外力,如此一來這才使得你眉心黑氣漸散,小兄弟,你現在是否覺得百會穴處生出清涼之感?”
“你不信本少也罷,但神醫華夏子之言你總該信了吧!”蘭少淺抿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喉,一派從容淡靜。
樓內之人聞言,紛紛移目敬重的望向正了正色的華夏子……
“大師兄,昨夜那賊人脫身之時自他袖口散出的煙霧莫非就是老先生口中的霧毒?”春樹想想昨夜的情形一陣後怕,當時他睡得迷迷糊糊忽聽到自隔壁屋內傳來打鬥聲,隨即下床想探個究竟,哪知剛打開門便見一團煙霧向自己
襲來,若非大師兄及時將自己推開,恐怕中毒的就是他了,想到這心裏不禁一又是歉疚又是擔憂……
“華老頭子你倒知道的不少。”蘭少喝完最後一口茶水,眸角上揚,唇角含著淡淡的笑意,淺淡的略顯得有些無力:“事實如此,你信亦或是不信,均與本少無關。本少隻是為他還你一份人情而已。”
他?春樹幾人麵麵相覷不解的搖了搖頭。
“未曾想到當年老頭子身邊亂晃的小癩頭竟生出一頭好看的長發,嘛,時間可真是個可怕的怪物。” 蘭少放下杯子,執起雪玉蕭緩緩起身,長聲感慨道。
“你……”小癩頭三字剛出口,和舟猛的轉身上前,心中的怒氣也隨之散了,不管怎麽說是人家蘭少救了自己,更何況這名字隻有一人這般叫過,心中一驚,急言詢問:“莫非你……莫非你就是當年總粘在言公子身畔的白衣少年?”
“二位美人生得如此水靈,就像那嬌豔欲滴的花似地,怎喜好穿那男人的衣服?”蘭少長臂一伸,手中的雪玉蕭已頂住了快速前來詢問的和舟,並不搭理他,而是微轉首,雙眸滴溜溜直轉,饒有興趣的上下研究著四人中另外二人:“不如隨本少回去做二娘子,三娘子,可好?”
被蘭少這麽一說柔美男子霞染雙頰,秀美男子更是像是心裏栓了個兔子似地撲通直跳,瞧那二人均是雙手緊拽,腦袋低的快貼到桌麵了。一旁的春樹偷偷瞥了眼柔美男子,心裏咯噔一涼,啟口低言:“久美……”
“蘭少,是否玩夠了?”優雅的嗓音響起,打破了樓內略顯怪異的氣氛,眾人頓覺似曾聽過,紛紛往聲源處望去,這一望這才憶起何時聽過,原來那裏正是蛇風所飛出的雅間!
和舟狐疑的望向雅間,紗簾輕輕浮動,隱約中隻瞧得兩個人影,想來那說話之人與蘭少應是朋友?但又為何要使出那擊,若非蘭少躲的及時恐怕他現在不死也重傷了,他們果真是朋友?還有這位蘭少,怎下了那白蘭山?想想自己當年隨師父曾去過白蘭山,且在那待過一個月,在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中蘭少與言公子可謂是形影不離,而那蘭少耍人的功夫他可是記憶猶新,想不到今日竟在此遇到了他。那紗簾後的另一人會不會是言公子呢?但以他當年對蘭少的寵溺,他絕不會允許有剛才那一幕的發生。
“蘭少,你瞧窗外是誰來了?”紗簾輕晃,眾人隻覺眼前一閃,一人已立於窗前,言落如春風化雨,隻見白衣人微側身,手中折扇半遮了玉顏,雖是不得見其顏,卻是綽約人如玉,氣雅若謫仙。
蘭少聞言一怔,起身,足下輕點已立於那人身側,望向窗外,那雙清若琉璃的眸中生出絲絲傷痛,隨即又恢複如常,淺笑低言:“該走了,狐狸”
“等等……”理好思緒的和舟衝口而出,怎奈那人哪會應他,早已飛窗而去,無處可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