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七章 是誰在埋伏?(上)



正直年關,淩國的皇城要比往日更為熱鬧,往來置辦年貨的人都滿臉喜色,人人臉上掛著微笑,懷中抱著大包小包的喜慶聯掛。

平民區家家戶戶的兩扇紅漆小門上都已經綴上了兩個大紅燈籠,宣宣喜氣。

富戶人家不但紅燈高掛,張節彩聯,就連紫漆大門的門口蹲伏的兩尊代表權利的石獅都係上了大紅花,處處都洋溢著喜慶。

左相府位於皇城腳下最繁華的凱旋古街上,氣派的燙金字門匾高高懸掛,兩丈高於的圍牆皆是上等的黑玉磚砌成,單看一眼這宏偉的建築便知其主人的不凡。

此時日落西山,天色漸晚,冷風呼嘯,夕陽餘暉照的殘雪映映生輝,晶瑩冰潔。

左相府的宴客廳窗欞上映著影影綽綽的身影,燭光似豆,忽閃不明的跳動,半掩的門內隱隱約約傳出一群男人推板換盞的酒桌嬉笑之音。

酒過三巡,眾人的臉上已蒙了一層紅暈。

左相興高采烈的舉起酒盞客氣的向主位上的紅衣男子敬道:“恭賀少主,順利收得了淩國的兵權,還將淩皇的兩大心腹通通打入監牢,隻要在逮到那躲躲藏藏的安淩王,從今往後的淩國就永無翻身之地了,在無人能阻攔少主的腳步了,真是可喜可賀啊,老臣先敬少主了。”說著極為豪爽的一仰頭,飲進了杯中酒。

“哈哈,多虧有諸位大人的幫助,若不然憑借我一人之力也是枉然。”尚亦瀾媚眼帶笑,顯然是極為高興,他緩緩的執起酒盞,倒滿一杯青白色的**,對眾人開懷道:“這一杯酒,是感謝在坐的諸位,是你們盡心竭力的幫助我複國,才會有今日的成果,大家盡可放心,功成之日必不忘記諸位的辛勞,到時候榮華富貴,權柄榮譽都會大大的賞賜給你們,來,讓我們一飲而盡。”

“好,少主的話就是聖旨。”

“少主英明!”

“斬除淩國,複興尚國天朝!!!”

眾人都借著酒勁,紛紛激動的喊著,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在向他們招手一般,眾人都在開懷暢飲,唯獨角落裏的那一身刺目白衣的男子寧靜的好似置身事外,於這一幕完全不配。

這人,自然就是任逸塵!

白袍不然纖塵,俊美的麵孔嫻雅淡然,舉止淡漠閑逸,默默的玩弄掌中的那一盞玲瓏小杯,對於他們恭維的話更是冷笑,嗤之以鼻。

尚亦瀾一早就看出他的情緒不高,此時落下酒杯,又重新斟滿,緩緩的起身,走到任逸塵的身邊,對他舉杯道:“任大人,若說功勞,想必你是最配擔得我斟的這杯青酒了!你與我同舟共濟走了這麽遠,如今就要到了收獲成果的時候了,你的大仇就要報了,應該高興不是?”尚亦瀾笑的真摯,唇角上挑,媚眼帶笑,一副平易近人的隨和模樣。

酒杯還停在半空中,任逸塵微微額首與他那張笑顏對視了幾秒,頓了頓,接過酒杯,猛的倒入口中,隨後興致缺缺的將酒杯又重新歸還尚亦瀾的手中。

“任大人好酒量!”尚亦瀾仍舊在笑,不理會他的冷淡,緩緩的走回了座位坐下。

今日這席酒宴說是慶功宴也不為過,淩國內部已經瓦解,隻要他想,隨意的

勾勾手指頭就可以讓淩國的天塌下來,一切都已在掌握之中。

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到淩寒澈的藏身之地,然後一舉將其殲滅,若是……仍舊無果。那就隻好冒著得罪嶽國的風險劫持了嶽國的公主,尚亦瀾不信他淩寒澈會仍舊無動於衷,隻要他隱藏的好,嶽皇又怎知人是他劫持的?隻怕到時候所有的罪狀一舉都推到淩寒澈的身上,他百口莫辯,隻能認命的背起懦夫的罪名,且被嶽皇通緝,一輩子都不能翻身,最終隻是死路一條而已。

當然,不論他選擇哪條路,是出現,還是躲避,尚亦瀾都有自信將他徹底除滅,這淩國掌控了這片疆土已百年,該是還給他“前尚”的時候了。

心底暗暗的想著,尚亦瀾的臉上就止不住的溢出喜色,下麵的人見此都更加賣力的奉承他,隻有任逸塵很不搭調的默默坐在那裏。

其實任逸塵本不願來吃這頓酒宴,但尚亦瀾卻堅持,他無法,素顏還在他的手中,雖然多次稱會放了她,但是任逸塵看出他這隻不過是一句空話罷了,他是想在這關鍵時刻用素顏套牢他,生怕生出什麽端爾來。

任逸塵最氣的就是背信棄義,言而不中的人,出爾反爾多次,他已經對尚亦瀾深深的厭惡了,想想最初幫他的原因,還不是為了救出天牢中被困多年的父親……

心底猛的一沉,麵色也寒冷起來。

父親,對啊!父親,我那無辜的父親……

記憶一點點的倒流了回去,他至今也無法忘記,當年他邁入天牢後,見到的那一幕……

父親那蒼老的麵孔如一張紙般毫無血色,瘦骨嶙峋的身體無力的被掛在行刑的牆麵上,透露微垂,雙眼凸瞪,七竅流血……全身青紫,早已氣絕……

那鮮紅的血水流滿地麵,刺目的猩紅,狠狠的紮在他的心口,任逸塵無法忘記,當時自己是如何咆哮,如何憤怒的殺了所有天牢中的衙役,如何血染白袍,如何變得猙獰恐怖的麵孔……

他怒不可歇,歇斯底裏,他幾乎失去了神智……

一向斯文禮遇的狀元爺那一夜間成了嗜血的魔鬼,遇人殺人,遇魔殺魔,一切沾點邊緣的人都被他手刃了,但是他仍無法解恨,他入魔了,怒極攻心,走火入魔了……

記憶中,是一個紅衣笑顏的男子救了他一命。

自那以後,就連做夢他也無法忘記,父親那死不瞑目的麵孔。

想想曾經,他費盡千辛萬苦考取了功名,終於更進一步的接近了父親,他暗中打點,麵上與人和氣,從不氣餒的堅決毅力讓他終於在這皇宮中有了一席之地,可卻沒想到,一心所惦念的,竟然成了一具屍骨……

他恨!恨淩皇,恨淩寒澈,恨這宮內的所有人!恨不得殺的一幹二淨……

但是他還沒有那個能耐,無法再數萬箭矢中行走自如,無法在千人禦林軍中殺之片甲,所以,他本來猶豫的心,在那一刻狠狠的落了下去,他決定了幫助尚亦瀾,幫助他複國,也幫助自己報那弑父之仇……

如今事過多年,心態平和下來時仔細回想回想其中的經過已發現了一絲端爾,但任逸塵卻沒有聲張,他已學會了沉穩,已學

會了內斂,既然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就已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素顏,伊素顏,除了心底的那個她以外,這世間還能讓他就全心全意惦念的人,恐怕就隻有她了……

她那奇特的性子感染了他,越來越覺得路子不正,他不知不覺中正在試圖挽回……

四國臨世280年間,臘月28,黃道吉日。

大雪紛飛的清晨,空氣中含著冰霜呼呼刮過,冷風悠悠,蕭瑟而鋒利,這是一個注定不能平靜的早晨,天剛一亮,城內城外就已人滿為患。

今日是嶽國公主與淩國王爺和親的大日子,舉國歡慶,大赦天下,淩國皇城附近的鄰省都得了消息,有喜熱鬧的都遠遠趕來等在城門口,眼目遠眺,微微激動的等待著,人人都希望能第一個看到嶽國公主的絕色美貌,風華絕代的身姿。

距離城門不遠處的一處樺樹林內,光禿禿的樹幹上掛滿了冰霜,一群一身潔白似雪,隱匿在厚雪層中的神秘人在快速而隱秘的移動著。

潛行上千裏,嶽,淩,兩國的國道之上安安靜靜的,除了雪花飄落,和冷風沙沙的聲音在別無異樣。

其中為首的一名蒙麵的白衣人潛伏在冰冷的雪層中,身上厚實的抵寒絨衣起了效果,讓他可以就這樣一動不動的隱在雪層中不被凍僵。

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目犀利而深邃,灼灼的目光緊緊盯著不遠處緩緩走來的一大隊鳳架昭儀。隻有氣派宏偉的皇家之女才會乘坐金碧輝煌的華麗鳳車,隔著許遠就能看到那金燦燦的刺目光芒,十六名身著白衣,麵帶麵紗的少女緊隨其旁,大隊身著官服,手持兵刃的冷毅侍衛麵色幽冷,戒備森嚴。

尚亦瀾對這妝扮,以及那十六名白衣少女再熟悉不過了,自是在嶽國招親大會上親眼看到過這一排場,確定是嶽國公主,唇角一挑,目光幽冷了起來,心底冷笑:

“好一個縮頭娓娓的安淩王,如今嶽國公主的嫁嬌都到了皇城門口你還在龜縮著不肯露麵,嗬,真的怕了嗎?既然你不敢露麵,那就由本少主替你接下這門親事吧,過後的責任,你就慢慢獨嚐好了。”

心底冷笑著,尚亦瀾並未耽誤時間,低聲對著身後二十幾名精挑細選的頂級高手道:“準備好,目標就要進入攻擊範圍。”

“是。”二十幾個低沉的嗓音齊齊的答道。

尚亦瀾心底開始抑製不住的大喜,隻要過了這一關,攻破了淩寒澈的陣首,淩國的天下就舉手可得了。一想到計謀高深的父親處處忌諱這個龜縮王爺,還委屈自己寄人籬下,給那人當了多年的軍師,他就覺得不甘心!

雖然那是一處好的避風港,但卻白白的浪費了那麽多年的光陰,如今,事功告成,父親不用在看人的臉色,可以回歸故土,風風光光的當他的尚皇了。

作為兒子的也可以過上平平靜靜的生活了……

到時候……若是陰錯陽差的可以娶到嶽國公主,那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越想尚亦瀾就越激動,緊握著劍柄的手不禁緊了又緊,任憑冷風吹打,身體埋在雪中,忍受著冰冷刺骨的溫度,但心底卻是熊熊的燃燒起一團熱火,在也無法撲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