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八章 三審的話
“沒有……那日我受了風寒，發了燒，還是少爺吩咐王管家幫我找的大夫。我說過了，少爺對我很好，雖然我是個奴才，但日日跟著少爺，感情也是有些的。”皺著眉頭，三審想起那日就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那麽巧地受了風寒，沒有陪著少爺，也許他就不會出事，也許……也許他就不會死，也許，就算有人真要來殺少爺，他也能擋一擋。
“你家少爺幫你找的是哪家的大夫，正巧，我們府上有個小丫頭患了咳嗽有段日子了，請了幾個人也沒治好，我想再換一個試試。”打斷唐玄默欲再問的話，白傾顏微微一笑隨口問道。
她的話不過都是幌子，她是想套出給三審治病的大夫，到去查一查。
“哎，當日受了風寒，我也沒注意，但那大夫來來去去，都在府裏走動過，也許小姐可以問問別的人。”三審搖了搖頭，似乎沒有心情與白傾顏討論這件事。對於他病剛剛好，他家少爺就被刺殺身亡的事，他實在是太難過了，這幾天都不能好好休息，更別說注意到一個大夫了。
“這樣啊。”點點頭，白傾顏這才示意唐玄默可以繼續問了。其實三審說不出來，倒是對的，若病中還能注意到大夫是誰家請的，還能關切這關切那，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生病中的人極度難受，隻想好好休息，哪還會那麽耳聰目明地把什麽事都注意到？
“那事前有聽說陳述要出門去哪嗎？或者要跟誰去玩或是什麽？”唐玄默望向三審。的確，他的臉色到現在還有些蒼白，從陳述出事到現在，時間也不過五六天，而三審的風寒剛好，臉色蒼白是很正常的，又加上陳述的事他倍受打擊，所以越發的脆弱。
“去哪……少爺出事前兩天，倒是在德韻樓聽他跟周老爺的兒子約好去踏春，不知是否去了。”三審搖了搖頭，又仔細想了想才補充道。也許應該怪那周公子，整天無所事事，把少爺都給帶壞了。
“踏春？你知道他們約好在哪裏踏春嗎？要同去的人都有誰？”瞄了眼似乎努力在翻著記憶的三審，唐玄默又拋出幾個問題。
“這倒不知道，但少爺的朋友也不多，就跟周老爺的兒子，也就是那個周吉成周公子來往得密切了些。”雙手交疊，三審的背微微躬著，一陣風吹過，似乎很怕冷一般，整個人都縮在了一起。
“知道了。”點點頭，唐玄默站起身來，輕輕一擺長袍，衝白傾顏遞了個眼神，示意得走了之後，又望向三審“你好好休息吧。”
“大人您這就走啦？少爺的事，還得勞煩您查了。”三審也站了起來，衝唐玄默行了個禮，便站在原地目送他們走。
兩人也未向陳中堂請辭便出了中堂府，畢竟陳中堂還在悲傷中，哪會在意這些個禮節。
“接下來呢？去德韻樓？還是找那個周老爺的兒子？”白傾顏拿起手遮住刺眼的陽光。不知不覺，兩
人都在中堂府呆了大半天了，從早晨的清冷，到晌午的炎熱，突如其來的陽光，讓白傾顏有些不適應。
“都不是，再過兩條街，便有一家好茶樓，去那兒坐坐。”見白傾顏臉上的汗順著額頭滑落，唐玄默微微一笑，才指著前方人來人往的街道說道。
“好啊。難得你有這樣的興致，我當然不會拒絕。”白傾顏連連點頭。本來閑來無事的她，突然間連著兩三天忙裏忙外的，不累也是難怪，又加上天氣正值悶熱的夏天，雖說在中堂府少有走動，但腦袋也在轉動嘛。
見白傾顏讚同，唐玄默便邁開腳步便往前走去。
他雖說很少出來走動遊玩，但卻對身邊的一景一物都極為熟悉，一來是因為柳迎風常常在他耳邊念叨，二來便是他對事物都格外留心。
等兩人晃到茶樓時，清雅的茶樓裏早已坐滿了避暑的人，有手執折扇的公子哥，也有大口喝茶大聲談笑的市農，四周飄著茶香，為炎炎熱日帶來一絲清爽。
原本站在店中招呼客人的小二一見唐玄默與白傾顏出現，便立馬一溜兒地小跑了出來，一甩肩上長長的白布巾，彎腰笑道“客官裏麵請，裏麵請！”
“有雅間嗎？再來一壺上好的龍井。”唐玄默跨進門坎，也不看這坐滿人的大堂，而是麵向小二問道，似乎對這茶樓的一切都很熟悉。
“有有！”小二連連點頭，衝站在櫃台裏的掌櫃高聲吆喝道“二樓雅座一間，上好龍井一壺。”
見櫃台裏的掌櫃點頭，小二才伸出手來，彎著腰走在唐玄默前頭“客官請隨我來，樓上請。”
兩人隨著店小二位樓，才走到樓梯轉台之處，便聽見一陣清雅帶著一絲感傷的琴聲，相視一眼，兩人都停了下來。
見唐玄默與白傾顏不往上走，店小二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嘿嘿一笑“二樓都是雅間，自然來的都是才子佳人，也自然有琴瑟助興，二位莫見怪啊。”
聽店小二這麽一說，白傾顏才忍不住地笑出聲來“小哥誤會了，我們是聽這琴聲如此柔美，有些好奇罷了。”
說罷，三人才快步地走上了樓梯。
“怎麽……空聞琴聲，不見其人啊？”轉頭四處張望，白傾顏的確有些好奇，這樣悲傷的琴聲，是什麽樣的人才能彈出來。
“我們是來喝茶，不是來品琴的。”見白傾顏似乎忘了來的目的，唐玄默抽了抽嘴角，黑著臉拉回白傾顏的思緒。為什麽她能對任何事情都這樣好奇呢？就連一陣琴聲，她都可以探究半天。
白傾顏這才收回還四處探看的頭，訕訕地笑。是她不對，她聽了琴聲還忘了他們本來說好是來喝茶的。
“二位客官，咱們這茶館別的比不上，有三絕，一是茶絕，二是景絕。”說罷，小二先是用手空將周邊的空氣撲騰了一番，再用力地嗅氣味，以示茶香繞人，後
又指了指茶樓裏的景物。倒也的確布置得當，顯得很雅致。這樣顯擺一番後，小二才又堆起一臉笑，語氣放得低低地道“這三絕嘛，便是我們琴絕了。你們聽，琴聲多美，琴美，人更美啊。”
“這以說來，彈琴的還是位美娘子了？”小二的話，正是白傾顏想知道的，所以兩人像是一拍即合一般，竟站在廊裏便聊了起來。
見兩人聊得歡，唐玄默幹站在邊上等了許久，才皺著眉道“小二，先帶我們去雅間吧。”
“哦、哦，瞧我……快快，跟我來。”經唐玄默一提醒，店小二才一拍腦袋表示自己忘記了，然後不好意思地一笑，連忙快步地帶唐玄默與白傾顏去了雅間。
兩人坐下，小二也退了下去，倒是一時清寂了下來，小隔間很是有風韻，布置精細，不禁讓人心情舒暢，甚至有種懶洋洋想睡上一覺的感覺。隔間的西麵有兩扇窗，窗子正對大街，而大街對麵，又是別的店家，看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穿得花紅柳綠，白傾顏的心情也變得極好。
“你猜，為何我會提議來茶館喝茶？”白傾顏望著窗外，唐玄默便望著白傾顏。這個角度的她很是漂亮，與平時活潑的她又有不同，淡淡勾起的嘴角顯得人很溫婉，被太陽曬得微紅的臉蛋襯得膚色很白，陽光下她的眼睛顯得很明亮，閃閃的，像星星一般。
“猜？什麽時候我們的唐大人也這麽風趣幽默了？”收回望著窗外的眼神，回過臉撐著腦袋望向唐玄默，白傾顏不禁打趣道。
自己來了近兩個月了，心中對他的認知一向是呆板無趣，麵癱患者的樣子。如今發現好像不是這樣的，有時候他也會有似笑非笑的表情，像……像是治療有些效果的麵癱，現在又學會開玩笑，真是不得了。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得很。”被白傾顏這麽直勾勾地盯著，唐玄默竟沒來由地覺得不好意思，將臉扭開，看向窗外，才道“看看對麵那間店叫什麽。”
隨著他的目光向外望去，白傾顏將手卷成望遠鏡樣，看了許久才露出笑容，慢慢地將店的名字念了出來“德……韻……樓。”
“正是……”唐玄默被白傾顏的模樣逗得勾起嘴角無聲地笑，隻可惜白傾顏專注地在觀察德韻樓，竟錯過了看他笑的機會。
“客官打擾了，給兩位送茶來嘍。上好的龍井！”門被推開，一個也著著粗布衣的小二哥手中端著一套精致的瓷器，而隨著他的走近，一股清香在雅間蔓延開來。
“兩位慢用。”小二哥將茶具擺好，又分別幫唐玄默和白傾顏各倒了一杯茶，才退了出去，走到門口之時，小二哥回頭過衝白傾顏笑了笑道“小姐若是要聽曲子，小的可以讓姑娘來一趟的。”
“這個……”看了看小二哥，又看了看一臉不悅的唐玄默，白傾顏隻得搖了搖頭，說道“這倒不用了，有勞小二哥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