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朕更喜歡一個人看雪
用膳過後，天色已暗，大雪已緩緩地變小，萬家燈火已點起。
屏退了所有的侍衛，軒轅灝與風若歆並肩走在禦花園內，小雪輕飄，整個禦花園內，一片白茫茫，空洞冰冷，所有的植物隨著沉睡的大地一同沉睡。
風若歆停在一座小橋上，凝望著結冰的湖泊，輕聲地說，“若是能溜冰，多好？”
軒轅灝疑惑地問，“你說什麽？”
風若歆轉頭一笑，如花般美麗，“沒什麽。”
這一個笑，還是淡的，隻是淡化了那一份疏遠。
軒轅灝不多問，隻是隨著她的目光飄向遠方，靜默不言。
小雪微飄，他撐著一把油紙傘，與她並肩漫步在偌大的禦花園內，白花花的世界裏，一無所有，往日，是他孤單隻影，如今，隻是多了一人相伴。
他們不熟，但她卻不像其他人一樣，怕他畏他。
或許，隻是因為她一份真誠與膽識。
“皇上，你帶我遊禦花園的目的是？”風若歆突然問。
軒轅灝抬頭看了看天上，小雪紛紛揚揚，如絨般地緩緩而下。
突然，他伸出強健的臂彎，一把摟住她的腰。
她還沒得及反應，腳尖便已經離地，她抬眸凝望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眸裏幾分疑惑，心裏幾分跳動。
下一秒，軒轅灝與風若歆站在了禦花園涼亭上的亭頂。
風若歆抬眸，凝望著遠方，她眸間原本的幾分尷尬與不適消失殆盡，兩眼放亮，嘴角一抹甜甜的笑意，“原來站在最高的地方看遍整個燕京竟是這樣的。”
小雪紛飛，那一頭，萬家燈火齊亮，站著一眼看去，那點點燈光如銀河內的繁星點點，周遭飄著小雪，蒙上了幾分虛幻的朦朧美。
遠遠看去，感覺自己置身於宇宙中，凝望著銀河內閃爍的繁星。
涼亭頂上，那女子青絲未束，隨意飛揚，她的眸光極亮，亮若星辰。
那白袍男子，目光深邃泛著微微柔光，默默地在她身側，為她撐起一把油紙傘。
忽然，軒轅灝運起內力，掌風一起，把涼亭頂上的積雪打飛，留出
了一片幹淨的地方。
風若歆隨意地往幹淨地麵一坐，雙腳向前折疊，雙手環住抱住雙腿，抬頭，絢爛的笑顏乍現，對軒轅灝說，“坐。”
軒轅灝看了一眼她美麗的笑臉，睫毛下垂，褪去了眸光中原有的冰冷，緩緩地坐在她的身側。
風若歆側頭，凝望著另一個方向，眼前是小雪飛揚，卻絲毫不減她的興致，她伸出如青蔥般的手指，指著目光的那個方向，燈光最閃耀的地方，“那個最亮最亮的燈光一定是將軍府。”
軒轅灝側頭，凝望著她笑盈盈的側臉問，“為什麽？”
皇宮的燈也可以很亮。
“我怕黑，所以大哥會在將軍點上最亮的燈。”
“你看，那一個特別耀眼的地方一定是相國府。”風若歆指著另一個方向。
軒轅灝順著她指尖的方向望去，問，“為什麽？”
“因為隻有相國府，才會與將軍府錙銖必較。”風若歆輕快地回答，語氣中帶有幾分孩子氣。
拋開他的皇帝身份，忘卻他的冷酷無情。
軒轅灝輕輕地搖了搖頭，有點忍俊不禁。
她淡然冷靜的外表下，亦存在著一份天真。隻是，她不願展現罷了。
其實，她也可以很孩子氣。
風若歆聽聞軒轅灝的一笑，側頭，尷尬地笑了笑，“讓皇上見笑。”
軒轅灝搖了搖頭，“很愛看風景？”
“我要踏遍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領略大自然的每一個風光。”風若歆抬起頭，仰望星空，雙眸散射出無限的渴望。
“為什麽？”軒轅灝問。
風若歆轉頭，對上軒轅灝的目光，她停頓了幾秒，緩緩地說，“我記得，曾經許下諾言說，要和一個人踏遍世間上的每一個角落，但我一覺醒來，卻記不清那個人的模樣了。”
幾分落寞，幾分惆悵。
“我所記得的事情不多，”風若歆語氣一凝，“至少我現在還記得，我還有機會履行當時的承諾。”
軒轅灝看著她微微仰望的側臉，語氣是淡淡的，卻最能觸動人心。
“風若歆，若是
想要踏遍世間的每一個角落，便從皇宮開始吧。”軒轅灝看著遠方，緩緩地說。
風若歆忽然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皇上的意思是？”
“你已經完成朕的一個條件了，朕必須履行承諾，放你自由。”軒轅灝沒有看她，隻是凝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眸光微冷。
風若歆狐疑地凝望著身側的軒轅灝，“可是，皇上並未提出任何條件。”
“朕的條件是，有一個人願意在冬天坐在屋頂上陪朕看雪。”軒轅灝淡淡地說，“現在，你完成朕的條件了。”
風若歆目不轉睛看著軒轅灝，微微地訝異。
他離她極近極近，卻不可觸摸，遙不可及。像是他的外表裹著一層厚厚的冰霜，永遠看不透觸碰不到他的內心，宛如已被大雪冰封，若是春來，亦無法消融。
“風若歆，你的婚事，自理。”軒轅灝突然轉頭，對上她明亮的眸光，堅定地說，“從此你不用戴著將軍府二小姐的負擔，你是自由的。”
風若歆很淡然很平靜，沒有預想中的狂喜，她柔柔地說，“皇上，你一定會找到陪你看雪的人。”
軒轅灝站起來，風若歆隨即跟著站起來。
他一把摟住她，輕輕一躍，便雙雙立在地上。
軒轅灝放開她，退出了一步，拉起她的手，握住那把油紙傘，“夜已深，早些歇息吧。”
他轉身，一步一步地走，任由雪花打在他白色的衣袍上。
“其實，朕更喜歡一個人看雪。”軒轅灝微冷的聲音夾著小雪紛飛，淡化在風中。
其實，朕更喜歡一個人看雪……
小雪飛揚，風若歆撐著油紙傘，看著他融入夜色落寞的身影。
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風若歆緩緩地轉身，移步，默默地向前走，心有幾分淩亂，有幾分悵意，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所有的思緒伴隨著紛揚的小雪，一同飄向地麵。
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過去，或歡脫或陰暗，但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訴說，她向來不是個管閑事之人。
如今，依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