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居安思危



思風苑內。

那人迎風而立，藏藍色衣袍飛揚，寒烈的風吹得梅花搖搖欲墜，他雙眸深深地盯在那顫動的梅花樹上，露出幾分沉思，幾分落寞。

夜間，小雪微下，冰封了他原本熾熱的心，緩緩生出一股塵埃落定的冰冷。

“商國太子。”

風子軒一身盔甲未脫，行走在雪地上，步履拖遝。

商君於轉眸，炯炯有神的雙眸看著迎麵走來的風子軒，說，“兩年未年，不知風將軍可好？”

“一切都好。”風子軒看了商君於一眼，“不知商國太子今日到訪，所為何事？”

“傳聞，燕國境內唯獨將軍府的梅花最別致，本宮一時興起，便湊湊熱鬧。”商君於瞬間的失落消失，又是戲謔的笑，“風將軍，你與本宮的兩年之約已過。”

“商國太子依舊不忘當年之約。”風子軒義正言辭。

商君於淡淡一笑，褪去了平日的輕佻戲謔，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落寞，朝風子軒一點頭，“或許，當年本宮走錯了一步棋，所以才會萬劫不複。”

商君於移步，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往梅林的深處走去。

風子軒看著那一抹飛揚的藏藍，不禁開口，“或許，我們都錯了。”

“本宮親手種的梅花，開得異常別致，她一定很喜歡。”商君於的聲音淡淡地，如同煙般慢慢地消散在寒風中。

風子軒微微點了點頭，“她最愛梅花。”

看著商君於遠去的背影，風子軒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有的人，可以忘卻一切，有的人，卻隻能在過去的記憶中，掙紮直至潰敗。

泫然閣內，風子軒挺立而坐，大將風範盡顯。

“今日宴會，情況如何？”風子軒緩緩地問。

將軍府管家低頭說，“回將軍，今日宴會上，小姐…………”

風子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拳握得

緊緊地，聽聞她今日的種種狀況，心如刀割。

翌日下午。

大雪紛紛揚揚，如大片大片的絨毛把世界的最後一絲色彩也掩埋了，一切的流言蜚語全都埋葬在冰雪中，待初春伴雪水流逝。

軒轅灝站在窗前，窗外大雪飛揚，他的目光融入雪中，如雪冰寒。

風若歆迎麵走進皇宮，燕京裏，最恢宏最雄偉的建築。

軒轅灝凝望著風若歆踏雪而來，血色貂裘繡牡丹祥雲大衣在風中飄逸，三千黑如墨水亮如綢緞的青絲在空中淩亂飛揚，宛如空中漂浮舞動的彩帶。

“參見皇上！”風若歆進門脫下血色大衣，一見軒轅灝，便謙卑行禮。

他依舊一身白袍，風度翩翩。

軒轅灝微微抬手示意她起來，他踱步到棋盤前，說，“聽聞風將軍說，你棋藝甚佳。陪朕下一局吧。”

風若歆淺淡一笑，眸光聚滿了狐疑，點頭，“是。”

找她來，是為了下棋？

軒轅灝瞥了一眼她如玫瑰般耀眼的微笑。

此刻，她的笑是淡，是冷的。

或許，隻有在風子軒的跟前，她的笑才是真的，是暖的。

軒轅灝一揮手，屏退了所有的侍衛。

風若歆謙卑有恭地坐在坐榻上，她很習慣性地用左手托住自己的側臉，右手纖細的玉指握著一枚白色的棋子。

軒轅灝微微出神，凝望著棋盤上的局勢。

她步步為營，進可攻，退可守，把棋盤上的局勢推動成一個困鬥勢的局麵，若是錯了一步，便會造成無可挽救的局麵。棋盤上，看似風平浪靜，毫無殺機，卻暗潮洶湧，一步錯，便出局。

風若歆眉頭微微皺起，如黑珍珠的眸子緊緊盯著棋盤。

她一攻，他便守，勢如破竹般輕易破掉她的攻勢。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每走一步棋，都是為了下一個進攻而防守而加固。棋逢對

手，若是不心如止水小心謹慎，便會一敗塗地。

一個小時後。

棋盤上，勝負難分，終究戰成了平局。

“二小姐的棋藝果然絕佳。”軒轅灝的眸光褪去了幾絲清冷，毫不猶豫地稱讚。

“皇上謬讚。”風若歆似是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凝望著棋盤上的棋子，“皇上的棋藝更勝一籌。”

棋棋險招，若是錯一步，必定功虧一簣。

軒轅灝一瞥窗外，天色已暗，大雪依舊，他轉頭對風若歆說，“大雪依舊，天色已晚，二小姐不妨在宮中留宿一宿，明日朕命人送你回將軍府。”

風若歆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已漸漸黑下來，燦然一笑，沒有回拒，“下棋過於著迷，勞妨皇上了。”

軒轅灝看了她一眼，眸光褪去了往日的冰冷，“朕以為二小姐會拒絕呢？”

風若歆莞爾，很誠實，“民女一時間，沒有想到拒絕的理由。”

軒轅灝雙唇抿了抿，“那便留下陪朕用膳吧。”

“傳膳。”軒轅灝一聲令下。

他知道，她在等他的條件。

晚膳，三菜一湯。

風若歆盯著桌上的三道家常小菜八寶鴨、清炒生菜、蔥花蛋。

軒轅灝看她遲遲未下筷子，便問，“膳食不合你胃口？”

“民女從不挑食。”風若歆笑著說，“隻是，從未想過皇上如此……”

“節儉？”軒轅灝反問。

“嗯。”風若歆微微點點頭，緩緩露出了笑容，真正的讚賞，“居安思危。”

軒轅灝看了她一眼，眸光的冷意已褪，隨即，低頭，“食不言，寢不語。”

風若歆淺淺一笑，低頭，默默地吃。

這個人，外表冰冰冷冷，拒人於千裏之外，卻又很出人意料，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猜不到，看不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