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章 蓋新房子



古雲清想了想風濯那少言寡語的樣子,眸中微動,語氣鬆動的說:“我跟他商量一下,不然讓他在堂屋裏睡,我去鐵生叔家湊合一晚。”

劉芸娘歎了口氣,知道委屈了自己的女兒,但是現在又別無他法,隻能這樣。

古雲清不由安慰道:“明個咱們就蓋新房子,以後慢慢會好起來的,這兩天娘多陪外公外婆說說話,兩位老人心裏麵肯定不好受。”

劉芸娘隻覺得女兒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心裏麵又暖又欣慰,女兒這麽懂事又孝順,真是不知道她上輩子積了多大的德,這輩子攤上個這麽好的閨女!

一番折騰,兩個老人身體都乏累了,劉芸娘伺候兩位老人上了床休息,古雲清打水稍稍洗漱之後,看著在院子裏麵站的挺拔的身影,古雲清將臉擦幹淨走了過去。

“喂,看什麽呢?”她用胳膊碰了碰風濯的後背,見風濯在黑暗中一直望著山上,不由問道。

風濯被她一碰,回過神來,轉過身,看了看她的腳下,眉頭輕輕蹙了一下,黑眸中也閃過一絲暗光,蹲下身子就伸手摸向古雲清的腳上。

古雲清本想躲開,還未躲開,就聽見劉芸娘的聲音:“怎麽了?”

劉芸娘剛給兩位老人洗了腳,正要倒洗腳水,就看見了這一幕,才覺得奇怪,風濯一個男子怎麽去摸清兒的腳?忍不住出聲問了起來。

古雲清忙伸手在風濯身子上掐了一下,扭過頭笑著說:“娘,剛才我有一枚銅錢掉在地上了,風濯幫我找找。”

劉芸娘聽完之後,恍然大悟,又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風濯,對古雲清道:“別找了,大晚上黑漆馬糊的,明個再找吧。”

說完,她端著新打好的洗腳水又進了屋子,給萍兒洗腳去了。

古雲清看著劉芸娘的身影消失,才緩了一口氣,伸手點了點風濯的腦袋,歎氣道:“你啊!差點就讓娘知道了,我腳受傷這事可不能跟我娘說啊!”

風濯的黑眸在昏暗的夜色中看不出神色,見他輕輕點了點頭,古雲清才放下心來,伸手抓了抓他的衣袖往上提了提:“還不快點站起來?今天晚上就委屈你去鐵生叔家睡一晚,你要是不想去也行,就睡堂屋裏,不過那個床有些小,怕是睡不下你這個身板!”

夜色又濃鬱了幾分,村子裏麵靜悄悄的,整個小山村都陷入了寂靜之中。

風濯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搖頭,古雲清捏了捏他硬邦邦的手臂,再一次問道:“你給個回應啊?”

風濯低下頭,看著古雲清在黑夜中微亮的眸子,幹啞的道:“我跟你睡。”

“你說什麽?”古雲清吃驚的道,她怎麽也沒想到風濯會這樣說,這個回答顯然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風濯抿了抿唇不再說話,本就瘦削的身子在黑暗中愈發顯得單薄沉寂,由內而外散發出孤寂之感,好像這世間隻有他一人。

古雲清看得心中一抽,蹙了蹙眉又道:“風濯,咱們家裏住不下,也就是必須得有一個人去鐵生叔家借宿,你知道嗎?”

這話說完,古雲清感覺風濯身上的氣息又冷了幾分,整個人好像都要被周身的黑暗吞噬了,消融在這黑夜之中,連隨風擺動的衣角都帶上了清寒之氣。

幹啞的聲音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我去。”

古雲清心中一顫,忍不住出聲:“風濯……”

風濯卻沒有再說話,隻是在黑暗中站立了一會,就起身往院門外走了出去,不大一會,古雲清聽見了隔壁鐵生叔家響起了敲門聲,還有鐵生大叔說話的聲音,她抬眸看去隔壁的院子,看見一間屋子裏麵有了微弱的亮光。

剛才風濯給她的感覺好像要隨時消失一般,連身影都比平時僵硬了幾分,就好像他被她拋棄了一樣,讓她心中竟然多了一絲愧疚感,還有深深的不忍,恨不得出聲將風濯叫回來。

這個少年,起初她拿他當危險的存在,後來拿他當利劍,來嚇唬李大狗保護自己的家,現在,卻忍不住想要這個少年更快樂一些!

她不知道風濯經曆過什麽,以致於使他成了現在活死人一般沒有情緒沒有感情沒有表情,從第一次見麵她就覺得這個少年十分危險,這份危險感直到現在也沒有消失,因為她知道一個人若是壓抑了太長時間,那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忙,這個是必然的,所以風濯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未知數,她隻希望這平平淡淡的小山村生活能夠撫平他所受的一切創傷。

在屋子裏麵的劉芸娘聽見院子裏的動靜端著洗腳水出來了,對站在院子裏發呆的古雲清道:“清兒,風濯去你鐵生叔家住了嗎?”

古雲清回過神來,看著劉芸娘露出一個疲倦的笑容:“是啊!”

劉芸娘這才放下心來,又打了一盆洗腳水,還試了試水溫,感覺水溫剛好才扭頭對古雲清說:“跑了一天了,快來洗洗睡吧!”

古雲清臉上笑意更深了些,這是她的娘親啊!會溫柔的笑著幫她打洗腳水,還會問她累不累,雖然沒有尊貴的身份,也沒有美豔的容貌,性子溫軟又愛流淚,卻讓她有家的感覺,體驗到什麽是母愛。

不像那個女人,古雲清腦海中浮現那個女人模糊的樣子,不由自嘲的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她在意的隻有身份和錢財,隻有她自己!永遠不會注意到她身後那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也永遠不會注意到那個女孩眸中對愛的渴望……

劉芸娘見她忽然發起呆來,臉上的表情隱隱帶著一抹悲傷,連忙上前摸著她的額頭,關切的問道:“怎麽了?身子哪不舒服?”

古雲清搖了搖頭,臉上多了一抹溫暖的笑意,聲音柔和道:“娘,我沒事,你快去睡覺吧,忙到現在了。”

劉芸娘見她沒事,心中的擔憂也就放了下來,笑著道:

“好好好,你快洗洗也上床睡吧!”

說完,才轉身進了東屋,不大一會東屋微弱的燈光就滅了,整個屋子陷入了黑暗。

古雲清看著堂屋被穿堂風吹得有些搖曳的燈光,眸中多了些溫暖,螢火之光也是光啊!低下頭輕輕的褪了鞋子,被層層白布包裹著的右腳掌,白布上麵赫然多了一抹紅色,在李家村從驢車上跳下去的時候,雖然被風濯接了一下緩了衝擊力,卻還是讓腳底的傷口流了血。

揭開被血粘在腳掌上的白布的時候,古雲清狠狠的皺了皺眉頭,咬住了嘴唇,拿出懷中的傷藥小心的灑在腳底的劃痕上,傷口一沾上藥便更疼了,古雲清忍著才沒叫出聲來,包紮完之後,背上都多了些汗意。

用盆子裏的水清洗了另一隻沒有受傷的腳,這才躺在了小床上麵,拉著破舊的被褥蓋在身上,古雲清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將滿身的疲憊都吐了出來,一口氣將床頭的油燈吹滅,在黑暗中閉上了眼睛。

當一切都陷入沉寂之後,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古雲清的床前,靜靜的看了她許久,才伸出手在她的身上點了一下,這一下,讓古雲清睡得更沉了。

風濯點了古雲清的睡穴,才在黑暗中掀開了她的被子,看向她受傷的右腳,在黑暗中精準的摸到她右腳上包紮的白布,解開之後,又上了一邊傷藥才將白布重新包紮上,將被子四角都細心的掖了掖,身影才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一早,古雲清醒來的時候,劉芸娘已經做好了飯,風濯在院子裏麵劈柴,連兩位老人也都坐在院子裏,她暗惱自己睡過了頭,卻不知道她睡得沉是因為被人點了睡穴。

劉芸娘見她醒了過來,就開了鍋,將飯菜都盛了出來,準備吃飯了。

古雲清下床的時候覺得腳上的傷口沒有那麽疼了,心情不由好了幾分。走到院子裏用柳條沾了鹽漱了漱口,見風濯還在劈柴,故意走近了幾步,調侃道:“原來是用刀劈的啊,我還以為你拿手砍呢!”

語氣之中含著笑意。

風濯驀然抬起黑眸看向她,一雙狹長的眸子輕輕挑了挑,深不見底的眸子流光溢彩起來,就像本是死水的古井突然活了起來。

變化雖然細微,卻沒有逃過古雲清的眼睛,古雲清心中稱奇,臉上多了些笑意,用手肘碰了碰他,笑著道:“這樣挺好的。”

這話的意思古雲清相信風濯能聽懂,她希望他更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活著!

風濯聽完之後,黑眸斂了斂,薄唇微微抿起,轉過了頭。

這人是不好意思了?古雲清心中覺得好笑,卻沒有在說話逗他,她知道過猶不及,看到他這一丁點的變化,她已經很開心了。

吃過飯之後,劉芸娘去了鐵生叔家裏,跟王鐵生打聲招呼,找幾個人幫家裏蓋兩間房子,王鐵生常在村子裏走動,也認識幾個好手,應了下來,隻說今天就去找找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