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章 不辦喪事



古氏看著風濯的背影,臉上有些疑惑,又看著自家女兒:“雲清,這孩子怎麽不說話?”

“娘,他嗓子壞了,不太愛說話,他性子也冷,您別在意。”古雲清忙解釋。

古氏歎了口氣,往灶膛裏麵添了一把火:“這孩子也是個可憐人!”

古雲清忙趁熱打鐵:“娘,他在上京也沒什麽親人了,這千裏迢迢的來了,就別讓人家走了,以後留在咱家,也是一個好勞力!咱們家的地我給要回來了,這幾天就去看看,能播種了!”

古氏心地善良,知道人家是為了來自己家送信才遇了匪,死了爹,自然不會說些什麽:“得看這孩子願不願意留下來,這段日子真是辛苦我兒了,連地都要回來了。”

古雲清笑笑,沒說什麽,見火候差不多了,舀了一勺子麵水瀝到鍋裏,用鏟子攤平。

古氏以前在家從來沒讓古雲清下過灶房,這會瞧她弄的攤餅也覺得新鮮:“你這手跟誰學的?”

古雲清用袖子抹了一把額上的汗,脆生生的笑了笑:“我前些日子經常去鎮子上,見人家這樣吃過。”

古氏瞧了她一眼,心裏麵不由一酸,眼睛裏麵又有淚落了下來:“都是娘沒本事……”

古雲清將鍋裏麵成型的餅子翻了個個,溫聲道:“娘,你說的什麽話?咱們一家子誰也別嫌棄誰,咱們都是頂好的。”

古氏看著灶膛裏的火,擦了擦眼睛,像是下了決心:“以後娘一定好好護著你們,咱們娘仨好好過日子!”

古雲清見她想通了,就一笑道:“好!”

說話間,攤餅出爐了,古雲清用筷子撕了一點,嚐了嚐,眸子一亮,覺得還不錯,又夾了一塊送進了古氏嘴裏。

古氏嚐了嚐也覺得不錯,忍不住誇了兩聲。

不大一會,半盆子麵水全攤完了,總共攤了有二十幾個餅子,古雲清心想四個人吃夠了,又挑了一盤野菜,野菜裏麵拌了一點豬油,聞起來也挺香的。

不大一會,堂屋裏麵就擺好了飯菜,古雲清又進了灶房,用碗盛了四大碗白開水端了出來。

萍兒與古氏頂過嘴就躲進了東屋裏,古氏起身進了東屋去叫萍兒吃飯,古雲清瞧見笑了笑,推開書房的門,對坐在書桌前看書的風濯喊道:“出來吃飯!”

風濯抬頭墨色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起身出來了。

走到古雲清身邊的時候,古雲清小聲道:“我讓你少說話,沒讓你不說話,以後我娘跟你說話,你別不理。”

風濯側了側頭,看了她一眼,好似在說你這人怎麽出爾反爾。

古雲清也不管他,見娘已經將萍兒哄了出來,萍兒雖然眼圈紅紅的,但是看上去情緒已經好了很多,四個人坐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吃了個團圓飯。

飯後,古氏就笑著對風濯說:“我聽清兒說你家裏也沒有什麽人了,你要是願意,以後就把這裏當自己的家吧!”

風濯聽到‘家’這個字的時候,黑眸中閃過一抹痛意,轉瞬即逝,對古氏點了點頭。

古氏見他應下了,心裏高興極了,這樣一來家裏好歹還有個男的,

若是以後他跟清兒能夠看上眼,這樣一來更能讓她放心。

古氏溫婉的笑著道:“以後你也是咱們村子裏的人了,讓萍兒帶你熟悉熟悉咱們村的環境。”

古雲清見娘親似乎有話跟她說,趕緊給了風濯一個眼神,風濯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跟萍兒出去了。

風濯跟萍兒一出了院子,古氏就拉住了古雲清的手,對她道:“之前娘在牢中便想了,這次娘回來,一定要讓你恢複女兒身,不管村子裏麵的人怎麽看我,再也不能教你受委屈了。”

古雲清沒想到古氏會說這個,心頭不由一暖,上前回握住古氏的手:“娘,你看你想哪去了?我這一身男兒裝扮,可比女兒身舒服多了,我能夠幹許多女兒家不能幹的事,別的不說,我爹不在了,如果我再是女兒身,咱們這孤兒寡母不更受人欺負嗎?”

古氏搖了搖頭,眸光堅定,伸手摸向古雲清的臉龐,愧疚的道:“當初都是娘的錯,娘那時候剛嫁給你爹,你奶奶對我十分不喜,不是打就是罵,你奶奶又重男輕女,我生怕你受她苛待,便讓你爹幫我瞞著,隻說生了個男孩,沒想到就算說你是個男孩,也不受她喜歡。”

“你大娘生了兩個光寶和光宗兩個兒子,你奶奶便隻當他們兩個是孫子,後來分了家,我便與你爹商量讓你恢複女兒身,當時你爹心思全在科考上,怕人家在背後戳他脊梁骨,說他沒有一個兒子,就不願讓你恢複女兒身,隻說等以後他考中了,再讓你恢複女兒身,這樣便沒有人敢在後麵說道些什麽,也能讓你將來好嫁人,隻是沒想這一等就等了這麽多年,你爹他也一去不回了……”

許是想起古修德客死異鄉,古氏又用袖子抹起淚來。

古雲清拍了拍古氏的後背,輕聲安撫:“娘,我現在這樣挺好的,一點也不怨你,你也莫要再自責了,我今年才十二歲,嫁人什麽還早著呢!”

古氏抹了一會淚,緩了緩情緒,又對古雲清道:“你爹去了,雖說沒有屍身,咱們還得給你爹立個墳頭,讓他在地底下安心。”

古雲清想了想出聲道:“娘親,你也知道孤兒寡母容易受人欺負,咱們若是給爹立了墳頭,村子裏麵自然都知道爹去了,以後咱們娘幾個在這村子裏日子就不好過了,看看狗娃和她娘,便知道咱們家以後的處境了,我不想娘以後變成狗娃她娘那樣來保護我們,所以,說句大不孝的話,爹這喪事咱們不能辦!”

說完,古雲清便跪在地上,清亮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古氏。

古氏沒想到女兒會說出這番話,一下子愣住了,哪有家裏男人去了連喪事也不辦,連個墳頭都不給自家男人立的?可是清兒說的又有道理,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這村子裏的人雖說都相處的不錯,可是知道她家男人死了,難不保會忌諱,再有個什麽風言風語,他們娘三在村子裏麵還真是不好過。

古雲清見古氏有些動搖,於是忙又道:“娘,過個兩三年我便去參加科考,到時候考個舉人,再給我爹立墳,村子裏的人也不好說三道四,咱們也能好過些。”

古氏一聽她存了心思要參加科考,驚了下,忙將古雲清從地上拉

起來:“娘不準,娘不準你去參加科考,什麽舉人,你是個女子,娘雖然沒讀過書,但也知道沒有女兒家參加科考的,咱們娘仨在一起好好過安穩日子就是娘最大的心願,娘隻是愧對你爹啊!在他病重的時候沒能守在身邊照顧他,眼下死了連屍身都不能埋在咱們村子裏,我連個喪事也給他辦不了,是娘沒有用啊……”

古氏聲音悲切,眼淚滾滾。

古雲清知她對古修德心中愧疚,卻又不敢說出事實,伸手一邊撫著她的後背,一邊溫聲道:“等以後咱們掙了錢,就去上京看爹,風濯他爹找了個地將爹好好的葬在了上京,也立了碑,以後咱們去上京看爹就是了,娘別哭傷了身子,過幾天咱們家就要種麥子了。”

這樣一番安慰,古氏才緩過來,她在大牢裏麵呆了許多天,一回來又哭了好幾場,身子疲憊,古雲清扶著她去了東屋炕上,讓她上床睡會。

古氏心神俱疲,跟古雲清說了幾句話,便沉沉的睡去了。

不大一會,萍兒跟風濯回來了,古雲清見萍兒繃著小臉,不禁出聲道:“怎麽了?剛出門還好好的。”

萍兒走到古雲清身邊,噘著嘴有些氣呼呼的道:“遇見大娘了,她說了些不好聽的話。”

古雲清揉了揉她的頭:“既然知道是不好聽的話,管他作甚?不相幹的人就不用在乎那麽多,你隻管左耳聽右耳朵冒就行了。”

“可是……可是大娘說話太難聽了!”萍兒還有些生氣的道。

古雲清將手從她頭上拿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是為大智也!”

萍兒想了想,臉上氣憤少了些,仰著小臉問道:“大哥是說讓我忍著大娘?”

古雲清笑了笑:“算是吧!”

轉身看向了風濯,風濯也正看著她,清亮的眸子撞進那雙墨色的黑眸中,一個眸光澄澈,一個深不見底,古雲清先側開目光,平淡的道:“你以後輕易不要露出武功,恐招惹是非。”

風濯聽出她話語中隱含的關切,清幽如墨色的眸子中蕩起波瀾,點了點頭。

古雲清知他不愛說話,接著又道:“我跟娘說,你跟你爹在上京將我父親葬了,以後我娘問起來,你別說岔了。”

風濯又點了點頭。

古雲清也沒有什麽要說,便讓萍兒自個去玩,她則進了書房,將連日畫的春宮廢稿整理了下,悄悄的拿進灶房裏一把火焚了,將那本畫好的春宮冊壓在了書籍下麵。她是怕古氏進書房不小心看到,畢竟她是個女孩子,若是叫古氏知道她畫春宮,必然難以接受。

就這樣,風濯算是留在了回龍村,成了古雲清家中的一份子,村子裏麵多了一個陌生人,大家都很好奇,古雲清一家人對外稱古修德受友人臨終前托付,照料風濯,好在萍兒年齡小,古雲清又與風濯年歲相當,才沒什麽人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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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