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5章 覬覦
春琴也就回了落雪軒。
待進了屋裏，她發現柳墨染並不在，春琴就問：“姐姐，姐夫去哪裏了？”
秋漪就道：“他的身子還在恢複之中，到底是臥床十來年的人。這會子，他正在荼蘼園子裏散著步呢！”
春琴聽了，口裏就‘哦’了一聲。眼睛就不禁往外麵的荼蘼園看去。
秋漪哪裏知她的心事。便對她道：“你熬的湯好，我竟是喝了大半。”春琴就心不在焉地道：“你喜歡喝，便就喝光好了。”
秋漪就笑：“以後，你不必再熬了。到底，從家裏到這裏，路途也遠。你又是個姑娘家，拋頭露麵的，也是多有不便。你的心意，我領了就是。”
“雖如此說，可你到底是我的姐姐。我若不來看你，也是顯得涼薄。”
秋漪聽了，就默了一默。窗外，飛過一隻雪白的鷗鷺，秋漪眼兒一瞥，便看住了。春琴果然是改了待她的心了麽？對此，她的心裏還隻不能肯定。
春琴看出秋漪神色昏昏，就笑：“你還是歇著，躺一會子好了。我就在屋子附近四處走走。對了，過會子，姨奶奶說要帶著我去見老太太呢！”想到此，春琴的心裏，還是有幾分得意。
秋漪聽了這話，並不覺得有多意外。老太太是府裏的‘定海神針’，是掌舵的人。這春琴既來，老太太若避著不見，也是失禮。
春琴見秋漪神情淡淡，便又加了一句：“姐姐，方才洪姨娘已經認了我做幹女兒了！”
“什麽？洪氏收了你做幹女兒了？”這點，秋漪卻是意外。
“不錯。我也不知道我有何德何能，竟是入了她的眼！”春琴補了一句，就看著秋漪。
秋漪就道：“好。她既然喜歡你，這自然好。”秋漪困乏，不想將事情往裏深想。她閉了眼睛，對春琴淡淡道：“春琴，我真的困乏了。不能陪你說話了。你若願意，隻管四處走走去。”
“好。那我就聽姐姐的。”春琴說著，果然將衣衫整了一整，就出了屋子，往荼蘼園子裏走。
今兒個，春琴進了柳府，是著意打扮了一番的。她頭戴新打製的碧玉簪子，雲鬢間又插了一隻玳瑁的步搖，身上穿了一件石榴紅的衫子，走起路來，可謂娉娉婷婷，搖曳生姿。
春琴便以為自己美得很。過了甬路，越過幾簇高大的芭蕉叢，果然就到了荼蘼園裏。荼蘼花開得熱熱鬧鬧蓊蓊鬱鬱的，一路走來，一路的花香。春琴心裏，更是喜歡柳府了。
待走過前方一塊假山石，春琴果然看見柳墨染穿著素色的薄衫，站立在花叢中，渺淡如畫裏的隱者。春琴按捺住激動，上前笑道：“姐夫，你也在這裏？”
柳墨染聽了這聲音，便一瞥了眼睛，見是春琴。他便淡淡道：“你姐姐喝完了湯了？”
春琴就點頭道：“是的。姐姐說我熬的湯很好喝。既姐姐喜歡，那我便隔三岔五地常過來給
她送好吃的。”
柳墨染聽了，就朝她走了幾步，正色道：“春琴姑娘，其實這也不用。秋漪要想吃什麽，我給她預備就是。”
春琴聽了，就幽幽一歎道：“我知道。府上在海陵城數一數二地有錢，要什麽沒有？但我到底是關心我姐姐。我購的食材，這烹飪的汁水，是比不得府上的大廚。但我的心，是真的。”
春琴假意說得懇切，柳墨染便歎道：“你關心你姐姐，這也是人之常情。但姑娘的心，我領了就是。還望春琴姑娘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姐夫，我真的想過府上多看望姐姐！”
“春琴姑娘，以後你逢年過節地來探望就行了！日日殷勤，卻也乏累。”柳墨染還是保持著距離。
“姐夫！你們府上就是這樣欺負人的麽？我心裏有姐姐，但也希望能多和姐夫說些話！”春琴見四下無人，膽子更是大了，她扶著荼蘼花牆，大聲道：“姐夫！你能懂春琴的心麽？自打春琴第一眼見了你，這心裏就有了姐夫了！還望姐夫能多體恤體恤春琴！”
柳墨染聽了，身軀紋絲不動。他的雙眉緊蹙，冷冷道：“春琴姑娘，此話不能亂說！”
“姐夫，我沒有！這些，都是我的心裏話！”春琴急了。
柳墨染又道：“你的心裏，若有半點想著你姐姐，你都不該說這些。好了，我隻當你癡人說夢，你好自為之吧！”柳墨染說完了，就大步離開了花叢。
春琴看著柳墨染疾走的背影，大著聲兒道：“我並非癡人說夢！我一定會得到我想要的！”話音剛落，就見假山石旁閃出一個高大的人影，那人一手握著劍，一手就朝春琴走來。
這來的人，是柳青城。柳青城剛從外頭回府，因掛記秋漪的病，打算抄小徑越過荼蘼園子走，不想卻在這裏見到大哥和一個姑娘在說著話。
初使，青城還以為是哪個丫頭，心裏也不以為意。園子花木繁深，他離得遠，一時也聽不清他們說什麽。但見大哥疾步出了園子，青城頭一抬，方看清和大哥說話的人，竟是大嫂娘家的繼妹春琴。
那一日青城頂替大哥來白家迎親，看不慣她的囂張，卻是和她頂了幾句嘴。青城心裏，對她是半點好感也無。聽她口裏說什麽‘癡人說夢’，青城就大步上前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春琴姑娘！怎麽，你不是不待見你姐姐的麽？這會子卻來府裏看望起她來？”
“要你管。”春琴見是他，自然也沒好氣。
“我怎麽不能管了？我也是這柳府的人！依我說，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麽好心吧？”柳青城譏諷地問道。
“我關不關心她，也不要你管！”秋漪素來看不慣這個放浪不羈的柳府二少爺，聽了他的話，隻想大步離開園子。
見她要走，柳青城便在她身後幽幽道：“白春琴，若給我看出你藏著的不軌心思來，我可不會饒你。”
春琴聽了這話，便不能不回頭了。“我倒是好奇了，柳二少爺，你倒是說說，我都有什麽不軌的心思？”
柳青城聽了，口裏就哼了一聲，說道：“白春琴，你都當別人是傻子麽？你既來看望你的姐姐，卻又為何在這園裏勾引我大哥？”
白春琴一聽，臉上不由緋紅。到底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柳青城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卻是叫她一時之間不知該怎樣回。
“怎麽？不說話了？可是被我說中了？”柳青城不禁又冷笑。
白春琴便道：“真是好笑。我和我姐夫在園子裏遇著了，和他說上幾句話，那又怎麽了？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柳青城就道：“你若沒有這樣的心思，那更是好。可就算有，諒我大哥也不會瞧上你！”
柳青城是個不羈之人，他說話慣常不暇思索，並不太注意別人的感受。白春琴聽了，心裏可是受不住了。“柳青城，我和你無怨無仇的，你何苦要這樣諷我？”
柳青城就道：“我不是諷你。說實話，你長得確實不如我大嫂。”說完了這話，柳青城就提著劍大步走了。這可將白春琴氣了個不輕，她咬著牙道：“我還真不信我哪點兒不如秋漪！”
她剛一說完，就聽園子外頭，洪氏的小丫頭小禾兒在喚：“春琴姑娘，春琴姑娘——”
白春琴便平靜了下神色，慢慢從荼蘼花園裏出了來。小禾兒見了她，就笑：“姑娘原來在這裏！可叫我一頓好找！跟我走吧，姨奶奶在屋裏可等了你一會了！”
春琴便跟著小禾兒去了洪氏屋裏。洪氏已又重新打扮了，見了她，拉過她的手就笑：“好了，和我過去吧！老太太已經知道你來了，這會子正在靜心苑裏等你呢！真正，老太太也好奇，她也想瞧瞧大少奶奶的這個妹子長得什麽模樣？”
春琴一聽，心裏倒忐忑了。“幹娘，你說萬一老太太見了我，心裏不喜歡我怎麽辦？”
洪氏就笑：“哪能呢？老太太最喜愛的，就是你們這樣的年輕姑娘。”
春琴心裏還是擔心。“但府上老太太可是個人精，我真怕我不入她老人家的眼。”
洪氏就又笑：“真不用擔心。老太太上了年紀了，就是喜歡打扮俏麗的活潑些的姑娘。昨兒個，老太太還對我說，說還嫌棄秋漪性子太悶，說她的衣裳兒都太過素淨了，不大像新娘子的款！你這樣的，方才是趁了她的心！”
洪氏說得，其實也沒錯兒。老太太越上了年紀，越發喜歡活潑一些的姑娘。但老太太心裏也清楚，乖孫墨染這樣深沉內斂的人，隻怕更是喜歡素淡安靜秀外慧中些的姑娘，因此，秋漪入了他的眼，也在情理之中。
洪氏拉著春琴的手，幾乎腳不沾地地就到了靜心苑。到了屋內，洪氏倒像獻寶一樣，對著屋內就笑：“老太太，親家姑娘來了！”
老太太午睡了醒來，剛起了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