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4章 姨娘請吃飯



一晃,就過了二十多天,老夫人見自白秋漪嫁進來後,家裏一直相安無事,心裏更是喜歡。現在,她隻是一心盼望著墨染的病,能夠一天天地好起來。

這一天,洪氏過來裝模作樣地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想起心事,就對洪氏說道:“如今秋漪也嫁進來了。你手頭的那些賬本,該移交給秋漪了。”

洪氏一聽,心裏一驚,因趕緊問老夫人:“娘,這是什麽意思?媳婦不知媳婦有哪裏做得不好?”

老夫人就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秋漪是柳府的長孫媳婦。這家按理該由她來當。你也不容易,這麽多年也幫著我出了一些力。不過,秋漪既然來了,你也可以歇息了。”

洪氏聽了,趕緊就道:“娘呀,秋漪這才剛嫁進來呀,這麽快就將家裏的賬本都交給她,恐怕不妥吧?”老夫人聽了,就道:“有什麽不妥的,都是自家人!”

洪氏聽了,將頭就搖的像一個撥浪鼓,她對老夫人道:“娘,可墨染的病到底還沒好呀!而且,秋漪還沒懷孕,這還不算是咱家的人。還是等墨染的病好了,秋漪給咱柳家生下一男半女後,我再將這些賬本交給她也不遲!”

老夫人聽了,想想也就道:“你說的也是。到底我還不知她什麽心。要是將賬本交的太早了,反而壞了事!”洪氏聽了,心裏更是得意,趕緊就奉承老夫人道:“娘。確實是這個理呀。”

洪氏出了老夫人的屋子,心想,都這麽多天兒了,自己也沒請秋漪好生吃頓飯,不如今天晚上,自己就在自己的小廚房裏炒幾個精致小菜,請秋漪過來吃飯

洪氏叫小丫鬟去大少爺屋裏請。白秋漪聽了,就對著柳墨染皺眉道:“大少爺,洪姨娘請我晚上吃飯呢。”

柳墨染一聽,就皺著眉頭道:“洪姨娘請你吃飯?”

“是呀。”秋漪隻看著他的反應。

柳墨染沉吟了一下,便道:“也罷。她既請你,你便就去。”

“大少爺,我也想借此試探試探她,到底她有沒有在你的湯藥裏動手腳!”因覺得這個大少爺是個好人,所以秋漪打心眼兒裏隻想幫幫他。

“不用,這些先不能說。”柳墨染囑咐了一句。

秋漪聽了,也就點了頭。她見天色尚早,大少爺這個病人一天到晚地悶在屋子裏,看著也不像。她便大著膽兒問:“大少爺,您瞧今天天氣也不熱,我看那園子裏的牡丹花開得也香。不如我扶著您,去屋外的園子裏走走吧。”

柳墨染養病多年,早已習慣清靜。聽了她這話,就淡淡道:“不用。我在屋子裏看書打發時間就行。”

秋漪一聽,就猛地搖頭道:“大少爺,這可不行。我爹爹說過的,這生病了的人,最忌諱的就是將自己關在屋子裏。屋裏沉悶,空氣又汙濁,還是出去便宜。”

“聽你這話,你爹爹倒是懂一些藥理?”柳墨染放下古書,悠悠問她。

“我爹雖是個七品的芝麻官,兩袖清風的,但不去衙門點卯了,就喜歡呆在書房裏研究藥理的。我跟著耳濡目染,也略知一二。”

柳墨染聽了,就微微點頭。“今日我不想出去。你若嫌悶,自己去逛逛吧。這柳府雖大,但各處精致卻也不錯。”

白秋漪心裏微微失望。她和柳墨染雖名為夫妻,實則算得上是陌生人。既然柳大少爺說不願去,她當然不敢重複問。

時辰雖過了晌午,但也並不是黃昏,離吃晚飯還有一個時辰,和柳墨染呆在一處,其實也尷尬。他不願出去,那自己就各處逛逛,排遣排遣。

“大

少爺,那我就出去瞧瞧。”

柳墨染朝她頷首,目送她出去。柳墨染屋子附近,就有一個小小的牡丹園。與花卉之中,他獨不愛牡丹,偏巧奶奶說這花兒好,富貴喜慶,偏讓花匠將這些牡丹花兒移植在這園子裏。

白秋漪越過一塊高聳的假山石,剛到園子口,就見一個花匠彎著腰,拿著剪子,不知在修剪什麽。那花匠見有人來,趕緊收了剪子,對著白秋漪鞠了個躬,口裏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麽。白秋漪方悟出,此人原是個啞巴。

正要開口,就見身旁有一人快速走來,那人揮了揮手,示意花匠離開。

白秋漪不免詫異,抬頭一看,見是這府內的二少爺柳青城。“大嫂,是來此散步嗎?”柳青城本欲出府去郊外惠山見師父,走近路繞過這園子時,就看見了低頭徘徊的白秋漪。

“是呀。天氣也不熱,就出來走一走。”在外人眼中,他們是叔嫂。所以,白秋漪對他說話,還是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柳青城注意到了。他嘴角牽動,忽然就問:“大嫂,和我大哥成親,是你自願的嗎?”這句話,之前當著祖母和母親的麵,他一直不方便問。但私下見了秋漪,他還是要問一問。

想著那個晚上,他目睹她半夜一個人在雜房織布,心裏就覺得有點堵。白家雖沒落了,但宅中到底還有傭人,她並不是個粗使丫頭。這些夥計,哪裏就輪得到她做?莫不是,她在家裏,一直受著繼母的虐待?以至於,嫁給大哥,也是她繼母給做的主?

白秋漪不想柳青城有此一問。她便苦笑道:“我不是貪圖富貴之人。”

柳青城是聰明人,聽了這含蓄之言,心裏也就明白了。他帶了同情道:“大嫂,可你現在已經是柳家的媳婦了。”

秋漪便深深一歎道:“是。”

青城聽了,心裏更不忍了:“我大哥人還是不錯的,大嫂請放心。”

秋漪如何聽不出他這話裏的意思。“二少爺,大少爺人是很好。真的一點也沒為難我。”雖然這門婚姻,全出自田氏的逼迫,但秋漪心裏,真的一點不怨柳墨染。

“大嫂,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柳青城申明。想想卻又忍不住問:“大嫂,你對我大哥,也一口一個‘大少爺’地叫嗎?”

“是呀。”秋漪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問。

“大嫂,難道我大哥他不是你的夫君麽?你怎麽不叫他的名字?”柳青城心裏既好奇又悸動。

“二少爺,實不相瞞,大少爺知道我的情況後,說等得了空,會放我走的。”在柳府,秋漪和青城見過幾回。憑直覺,她知道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二少爺不是個壞人。

柳青城聽了,就皺了皺眉。但他心裏絲毫不懷疑大哥會這樣做。這討祖母歡心是一回事,可也不要因此耽誤了人家姑娘的一輩子。大哥是個正人君子,休要說他身子羸弱,恐無法行**。就算他體格剛健,也不會強行了周公之事的。

“哦,我大哥是這樣說的。”柳青城低著頭。

“二少爺,您見了我,不要一口一個‘大嫂’的,說真的,我承受不起。”秋漪直言。

柳青城聽了,就看了看她,似笑非笑道:“你是我們柳府明媒正娶進來的,我如何不叫你一聲大嫂呢?我若不好,管呼你的名字,隻怕老太太聽見了,要將我的耳朵給揪了的。”

秋漪一聽這話,就有些想笑。青城又道:“不過,看現在的情形,你還是要在柳府盤桓一陣子的。我奶奶可是個人精。要想她老人家同意,可是比登天還難。”柳青城說完了,因想著不能延遲了去師

父那裏,遂大步走了。

可不知為何,聽她說大哥願意放她走,柳青城的心裏,還是覺得好一陣輕鬆。

秋漪遂又在牡丹園子裏,逛了一會。牡丹雖好看,隻可惜她心裏凝重,逛了也是白逛。她懨懨地回了頭,發現葉叢中有一個杏黃的閃字閃動了一下,她不禁警惕問:“誰?”

話音剛落,就見那個杏黃的扇子,慢慢出了來。秋漪一看,見是洪姨娘的小丫頭小禾兒。“小禾兒,你躲在裏麵幹什麽?”

小禾兒就躲躲閃閃地回:“大少奶奶,我們姨娘聽說大少奶奶您在這裏,就叫奴婢過來。姨娘屋裏已經備下了酒菜了,就等著大少奶奶您來了!”

秋漪就道:“我回來的,你去知會一聲吧,不要躲在這裏了。”

小禾兒一聽,腳不沾地地趕緊就去回。

秋漪歎了一歎,她覺得:一派祥和之氣下的柳府,並不是表麵看起來這樣的風平浪靜。

她回了墨染的屋子,掀開簾子,看著屋子昏暗,不禁朝榻上看了一眼,說道:“大少爺,您怎麽不叫人點燈呢?”她說著,便去了櫃子上,拿了個燈盞。

墨染就道:“以前,我一個人住著,習慣晚上不點燈的。我卻是忘了你在我身邊。”他不經意地說著,卻是眸子閃爍。

秋漪不以為意,她找了火石,點亮了燈,放在床頭,對他道:“大少爺,我要去洪姨娘那裏了。方才,她還叫一個丫頭來催了。”

柳墨染聽了,點了點頭,說道:“吃完了,就早點回來。”

一時,小穗兒過來了,秋漪對她囑咐了幾句,就趕著去洪氏的屋裏了。

洪氏預備的菜肴卻也豐富,有紅燒的獅子頭,清蒸的鰣魚,三鮮刀魚,燉得酥爛的蹄髈,並幾樣時鮮小菜。但聽小禾兒一聲抵換,聽著簾子的響動聲,洪氏就知秋漪來了。

她殷勤地站了起來,朝她笑道:“大少奶奶,不想你真的給我麵子。我這裏呀,可是府裏最冷靜的一角。”說完了,她便拉了秋漪的胳膊,將她拽住了坐下。

秋漪就笑:“姨娘,您是這府裏的正人,如何算得上是冷清呢?我看姨娘屋子裏的陳設,隻是最精致不過的。”

洪氏聽了,心裏就有點得意。“嗬嗬——你也瞧出來了?”心想,這小門小戶的女子,竟也能看出她屋子裏的好東西。

“坐吧。今兒個我是誠心邀你過來,咱們娘兒倆好生喝個痛快。”洪氏之前常跟著老太太應酬,這酒量可就練得不錯。

洪氏給秋漪滿滿斟了一杯,笑道:“來,我先敬你。”

秋漪見了,不得不道:“姨娘,我不會喝酒。要不,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吧。”洪氏聽了,就努著個嘴兒,搖頭道:“不會喝酒?這樣可不行!依著咱們老太太那句話,這進了柳家的女人呀,不會喝酒,可就上不得場麵!”洪氏執意將酒杯遞在秋漪的手中,蠱惑道:“就一杯酒,沒事的。不喝,可就是不給我麵子!”

秋漪見了,當真為難。洪氏一瞅,心裏不樂意了。她放下筷子,不悅道:“大少奶奶,您這是瞧不上我麽?是不是我嫌棄我是個姨娘?”

秋漪聽了,想了一想,隻得將杯中酒接過,大喝了一口。“咳咳——”不想這卻是男人喝的烈性酒,她皺著眉,胃裏翻江倒海,極不舒服。

洪氏見她是真不會喝酒,不禁‘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嘴裏說道:“哎呀,也怨不得你!我竟是忘了,能喝這酒的人,非得幾年的酒齡不可!是我的罪過,我的罪過!”她說著,又去櫃子裏,取了另外一壺清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