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章 蠢蠢欲動
王嬤嬤擔心不已,見她回來立刻道:“小姐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問王嬤嬤:“剛才我不在的時候可有發生什麽事?”
王嬤嬤回答:“剛才張公公帶人來查問各位大人夫人小姐,還有各家的奴仆的出入情況。”
蘇芮然微微點頭,若有所思的端起桌上的茶水飲了一口。
“他們已經知道小姐也離席了。”王嬤嬤麵露擔憂的說著。
她不動神色的捧著茶盞,看著裏麵漂浮的鮮綠色的茶葉如一葉漂浮不定的浮萍,隻是道了聲:“我知道。”
王嬤嬤張口欲言,卻突然見嚴氏走了過來,立刻低頭不語。
嚴氏望著她,微微一笑,對她道:“芮然,你剛剛去哪了?剛剛李貴妃的氈房裏可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堂堂貴妃娘娘的房中竟然發生此等命案,實在是駭人聽聞。皇上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我勸你還是老實交待會比較好。”她注視著她,一字一句道:“你若肯招,我定然會想辦法替你向皇上和皇後求情,看著你爹的份上,他們也定會饒你一命的。”
蘇芮然一笑道:“二娘在說什麽,我聽不明白了。”
嚴氏審視著她道:“你不用同我裝傻,剛才你分明就離了席。而且我這裏隨時都有人可以證明,你是朝著貴妃娘娘的住處而去了。”
心知她是在威脅自己,但蘇芮然如何肯輕易就範,她淡淡一笑,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一樣道:“剛才離席是因為我不小心把酒灑在了衣服上,所以特地回去換了件,至於二娘說的證人……”她望向她的笑中突然帶上了幾分冷漠:“二娘應該很清楚,我是跟著誰去的。若是二娘真的要將此事稟報皇上我也奈何不得,隻是我一定會如實交代,不放過任何一個漏網之魚。”
嚴氏臉色一變。
蘇芮然打量著她,含笑道:“要如何去做,二娘可要想清楚了,如若不然一步踏錯,嫣然就可惜了。”她可以強調:“她可是二娘唯一的女兒啊。”
嚴氏怒視著她,卻也奈何不得,最終忍著怒氣,低沉著臉起身離去。
嚴氏一走王嬤嬤立刻湊過來,剛才她站得遠聽得不是很真切,此刻道:“小姐你沒事吧。”
蘇芮然搖了搖頭,卻見嚴氏在位置上坐了沒一會兒,突然起身端著酒樽朝李貴妃那裏去了。嚴氏同李貴妃說了幾句,李貴妃轉頭望向自己,眉頭微蹙,露出一絲厭惡的表情。
蘇芮然裝作不見,轉過頭望向別處。
觥籌交錯,歌舞升平,宴席上一片歡騰祥和的景象,似全然忘了剛才發生的不快之事。
蘇芮然獨自一人坐在席間,吃菜飲酒,並無相熟之人暢談,倒顯得有些孤寂。
“哐當”一聲玉杯落地,驚得眾人齊齊轉頭望去,隻聽蘭溪一陣驚呼:“娘娘!娘娘!你怎麽了!”
李貴妃扶著桌子躬身嘔吐不止,麵色蒼白,頭上的步搖也劇烈顫動著,在她身下有一個小宮女拿著痰盂接著。
皇上大驚忙起身過來查看,皇後也跟了過來。
蘭溪忙拿出絹子來替她擦嘴,小宮女捧著痰盂下去,皇上快步上前扶住她:“愛妃你到底怎麽了?”
“皇上……”李貴妃倒在他懷中,氣息奄奄。
皇上見此忙對張勤道:“快去叫太醫過來!”
“是。”張勤知事態嚴重,忙小跑著去叫人了。
皇後在旁也出言寬慰:“妹妹不
用擔心,太醫很快就來了。”
很快張勤就帶著太醫過來,太醫身後跟著一個背著藥箱的小童,見到皇上皇後立刻跪地行禮:“微臣參見皇上皇後和各位主子娘娘。”
皇上麵露著急對他道:“你快來看看,貴妃究竟怎麽了?”
“是。”太醫領命起身上前,旁邊小童立刻快步跟上,打開藥箱替他拿出托手的軟墊。
李貴妃將手腕枕著軟墊放下,太醫又在她手上撘了張白色的絹子,這才隔著絹子診脈,半響之後太醫突然神色微變,忙起身跪地對皇上道:“啟稟皇上,娘娘是飲食不善導致的中毒。”
眾人聞言大吃一驚,皇上更是震怒,立刻吩咐張勤:“去把禦膳房傳膳的奴才叫來,朕倒要看看這毒是怎麽進入貴妃的飲食的?”
“是。”張勤領命立刻小跑而去。
皇上又急著問太醫:“貴妃的毒你可有法子解嗎?別告訴朕沒有,否則你這顆腦袋就別想要了。”
太醫惶恐跪地:“皇上息怒,貴妃娘娘雖然中毒但卻並不嚴重,並無性命之憂。”
皇上聞言臉色才稍微緩和一些,坐下了下來對他道:“你繼續說。”
太醫又道:“貴妃娘娘近來腸胃不適,也已經多次傳召微臣去診治,微臣也一早叮囑過娘娘不能服食性寒之物,否則傷了腸胃就會不適加重,嚴重變回引起嘔吐不止。”
皇上望向李貴妃身旁的蘭溪,蘭溪慌忙跪地道:“皇上明鑒,奴婢絕對是按照太醫囑咐安排娘娘的飲食的,而且娘娘今日來宴席之前都還是好好的。”她的目光突然落在麵前桌案上的菜上,忙道:“定是在宴席上吃了什麽傷胃的東西。”
這時,張勤帶著一個禦膳房的奴才來了。
那人麵色惶惶不安了,一見皇上立刻跪地,瑟瑟發抖。
皇上審視著他,麵色低沉:“你說,是不是你們這些奴才弄錯了東西,才會給貴妃娘娘送上性寒傷胃的東西?”
太監慌忙磕頭,呼道:“奴才冤枉啊!貴妃娘娘的飲食太醫早就囑咐過,奴才絕不敢不上心啊。”說完他目光落在李貴妃麵前桌子上的菜上,對皇上道:“可否讓奴才一一驗過貴妃娘娘的飲食,然後請皇上再做定論。”
皇上點了點頭。
那奴才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李貴妃桌前。他從袖子裏掏出一雙銀筷子一把銀勺,然後每一碟菜都夾了一口,又將湯羹又都各自喝了一口。在嘴裏反複抿了幾下,突然將銀筷銀勺收進袖子裏,重新跪到皇上麵前道:“啟稟皇上,這蕁菜羹有問題,若是奴才嚐的沒錯,這羹裏麵的不是蕁菜而是燕菜。燕菜極寒傷胃,娘娘若不小心服食了必定嘔吐不止,氣虛無力啊。”
皇上聞言震怒,將手邊的杯子“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那奴才忙道:“皇上明鑒,雖然蕁菜和燕菜外形相似,但禦膳房精於此道,是絕對不會弄錯的。”
皇上麵色低沉道:“去查,朕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誰這麽歹毒,竟然對貴妃下此毒手。”
李貴妃突然在這時開口對皇上道:“皇上息怒,隻要查清最近有誰領過燕菜,就能給臣妾一個交待,也不讓臣妾白受了這委屈。”
皇上一側目,張勤就立刻明白過來,忙帶著人去禦膳房查問。
蘇芮然瞧著事態的發展,隻覺得有些奇怪,但也說不上哪裏不對。很快張勤回來當眾回稟皇上:“回皇上,最近幾日隻有蘇丞相家
的大小姐蘇芮然房中的奴婢馨兒去禦膳房領過燕菜。”
蘇芮然聞言吃了一驚,忙起身過來跪地對皇上道:“皇上,臣女房中的奴婢馨兒的確去領過燕菜,但卻是為了用作飲食給臣女食用,絕對沒有半分要害人的意思。”
蘭溪扶著李貴妃道:“口說無憑,皇上一定要為我們娘娘做主啊,可切莫輕易聽信了她。”
皇上麵露為難,看著蘇晁一眼,隻見他麵色如常,問張勤:“你可查清楚了,真的隻有蘇丞相女兒的下人去領過?”
張勤肯定回答:“千真萬確,這種事奴才自不敢期滿皇上。”
蘭溪又道:“啟稟皇上,方才蘇小姐突然離席,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而且奴婢有人證可以證明蘇小姐剛才是去了禦膳房,而且還動過娘娘的羹。”蘭溪說完,立刻吩咐身旁一個宮女去把人證給帶上來。
那宮女很快就帶了兩個太監過來,二人一見皇上就立刻跪倒在地,齊聲道:“奴才叩見皇上。”
皇上審視著二人,道:“你們是何人?”
其中一人回答:“奴才都是在禦膳房當差的。”他瞥了蘇芮然一眼,指著她道:“剛才就是這位小姐,偷偷進了禦膳房,然後還動過貴妃娘娘的湯羹。”
蘇芮然聞言麵色如常,也不當即辯駁。
皇上又問那二人:“你們可確定看到的就是他嗎?”
二人不約而同的點頭,幾乎異口同聲:“千真萬確。”
皇上沉默不語,目光又望向蘇晁。
蘇晁亦是不語,甚至也不看旁人,低頭慢慢的飲著杯中的酒。
皇上無奈,轉頭對蘇芮然道:“你可有什麽要為自己辯駁的嗎?”
蘇芮然依舊神色如常,回答道:“皇上,可否容臣女問他們二人幾個問題。”
皇上點了點頭,蘇芮然便起身走到二人麵前。
二人俱低頭,目光閃爍不定。
蘇芮然在他們麵前來來回回走了兩遍,這才開口:“我問你們,你們既然說當時瞧見了我,可還記得我當時穿的是什麽顏色的衣服嗎?”
“紫色。”兩個太監瞥見她裙擺的顏色,想也不想就回答。
蘇芮然當即對皇上道:“皇上,臣女離開筵席時是穿著一件粉色的衣服,而離開也不過是因為酒水不小心弄汙了衣裙,為了不在禦前失儀所以才特地回去換了身衣裳。而他們二人若是真見過臣女,又怎麽會記不得臣女所穿衣服的顏色呢?”
皇上點了點頭,轉而對二人道:“你們還有什麽話好說?”
兩個太監忙驚慌解釋:“奴才剛才說錯了,是粉色是粉色。”
蘇芮然對他二人道:“剛剛還說是紫色,怎麽我一說是粉色,就又改了口呢?”
然而就在此時,突聽蘭溪道:“他們每日在禦膳房做事,心思也全都在皇上和各宮娘娘身上,偶爾記錯了顏色也是合情合理的,光憑此也不能證明蘇小姐的清白。何況蘇小姐還可以先回去換衣服然後再去禦膳房呢,那他們瞧見蘇小姐穿的是紫色也不足為奇。”
皇上聞言也點了點頭,對蘇芮然道:“不錯,你還有什麽問題要問。”
蘇芮然隻能作罷,目光又再度落在那兩個太監身上,兩人同樣低頭,卻顯得比剛才更拘謹了許多,她又問:“你們既然說看見我動了貴妃娘娘的蕁菜羹,那麽我究竟是如何動這碗羹的?又是怎麽偷梁換柱把燕菜加進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