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章 再見丞相



深夜的海邊,寧靜得出奇除了徐徐椰風和兀自翻滾的海浪。

慕容夕扯來草藥搗爛,正跪在沈慶寧的身側。朦朧的月色籠罩在她的身上,像薄薄的紗衣,洗去泥沙的臉顯得靜逸出塵,專注的眉緊了又緊。

她用一把自製的骨刀,輕輕刺破傷者早已蓄膿的潰瘍。她的神情格外凝重,像蓄滿了擔憂,傷者情況極為糟糕,要命的是已經感染,外肉脫離可窺脛骨,全身高燒人事不省。

“姑娘,家父的情況似乎不妙?”沈如風望著表情越來越沉重的慕容夕擔憂道。

慕容夕無法答話,就算她現在手裏有現代的設備和抗生素藥物,也怕無力回天,一切太遲了。

風刮在他們的身上,有些生冷。氣氛詭異得有些可怕,似乎陰朝地府的大門已經洞開,湧出陣陣陰寒之氣。

“呃……”伴著沙啞聲老者一聲輕溢,冷風似乎讓他的高熱有些緩釋,沈大人清醒了過來。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女子,自己剛才好像睡了一覺。渾身疼得像被碾壓過,他覺得自己快不行了,呼吸加速,五髒六腑都在痛都在燃燒。

“姑娘,謝謝……”斷斷續續,這個曾經朝堂上口若懸河的丞相,正努力清醒自己,尋找自己流暢的話語。

“爹……別說了養養神”沈如風有些哽咽,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父親即將遠離自己,望著父親渾濁無神的眼,鼻子一酸眼淚便掉了下來。

“不……姑娘,老身謝謝你……幫了我……”聲音伴著夜風,低回斷續,像漁娘伴著海潮的歌子。

慕容夕單膝跪地,像虔誠的教眾,凝聽著老者呐呐蚊音,和絮絮叨叨的故事。翻滾的海浪像墨色的巨龍,來來去去。鹹腥味在暗夜更加刺鼻,讓慕容夕滿臉愁容,旁邊的樹葉包內,散發著濃鬱的藥味。

“該死的……”南宮睿唾了一口,一隻海蟹在他的腳邊不客氣的爬了過去。他腹黑的抬腿腳起,那個卑微的生命便被他終結了。黑色的緊身衣束縛著他完美的身材,那抹深沉的眸像從海裏撈上來一樣,深不見底。像來自某個暗殺組織,冷厲得可以讓半米內成冰。

海潮夾著水氣,不時飛濺到他身上,他隱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後,敏銳地觀察著沈慶寧那邊的動靜。

從檔案間得手後離開,他便接到鴿房送來的消息。清越國丞相被貶流放到了崖州,父王讓他夜探草廬,會會這個曾經權傾朝野的一代名相。

沈慶寧,嘉興三年中舉,進京即在院裏

種下三棵槐樹。與兵部尚書陸霖的嫡姐陸月明,育有一子名沈如風。

沈父告知其子:槐樹象征淵博的學問和崇高的地位,而槐刺則代表正直的品格,希望沈家子弟像槐樹樣做人做事。沈慶寧朝堂沉浮數載後,果然位列三公之位。

南宮睿看著遠處三個人,一個躺在地上,一個單膝跪著,另外一個夾著嗚咽聲跪在地上。

那個單膝跪地的女子身材嬌小,將身邊的膏泥樣的東西,塗抹在地上之人身上。女子極為沉默,隻是機械地重複那個動作,看樣子是個大夫。趁著月色望去,女子有些虔誠有些詭異,確切說更像一個月夜做法的巫師。

那女子似乎有些感覺,轉身回眸看向南宮睿。

月光下精致的臉上閃動著朦朧的瑩白,看樣子極美。一身黑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線,黑白相襯,瑩白的臉上像洗盡鉛華般純碎。

許是看慣了世間的斑斕,如今這臉如水月沉澱的顏色,在夜色包圍下有種致命的魅惑,讓人心旌動蕩忍不住沉澱其中。

南宮睿全身像通了電,除了淡然大氣絕美的臉,更因為眼前這張臉,從自己懂事便伴著自己,在夢裏一次次出現。陪他在夢裏嬉戲,陪他在夢裏纏綿……

這張臉那般真實,一模一樣,宛如迤邐出水的洛神,隻是此刻的回眸。真?假?南宮睿已經止不住的眨了幾次眼睛,試圖將她和夢裏的人重複分辨。

見鬼了?,他南宮睿一直以為夢裏的一切隻是荒誕的印跡。

半響,她似乎沒有察覺到什麽,慕容夕掉頭收回自己的目光。

怎麽回事,南宮睿突然迷亂起來,他看著旁邊的另外兩個人。

旁邊那個蹲著的應該是沈如風,一臉儒雅微聳著肩,不時發出哽咽的語音。地上躺著的就是沈慶寧了,南宮睿豎起耳朵凝神屏氣。

“老人家,放心,我會達成你所願的”聲音清脆柔婉,像撫慰人心的甘露,從幹裂的枯田浸潤而下,讓沈大人的眼睛有了些神氣,旋即又暗了下來微微閉合。

一番敘述,慕容夕沒想到自己身邊躺著的病人,竟然是清越國的丞相。這樣的官位放到現代去,該是總理大大的位置了,她認真接過老者手裏的東西,慎重了幾分把它放好。

眼前似乎一群烏鴉飛過,老人讓自己將東西送往西島,可是西島在哪裏?

慕容夕愁眉深鎖,看樣子這封信意義重大。

哎,自己像善良的修女在進行臨終關

懷,也算行善積德了吧,希望善良慈愛的觀音大士,能聽到自己的心聲,將可憐的自己帶回原來的世界裏。

“何人在此?”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違和的吆喝聲攪亂了一灘清寧,將沉浸悲傷的人從黑暗中驚醒。

“糟了,營兵巡邏來了!”沈如風率先站了起來,神情顯得極為緊張。

慕容夕定定蹲著並未多大反應,這些營兵的身手她上午試過。打架的事,她極有把握。她凝神注視著彌留之際的沈大人,心無旁騖。

該死的,火光突然在夜空中出現,將南宮睿從半夢半醒中拉了回來。

他看到手執火把的營兵,鬧鬧嚷嚷衝了過來。暗自叫糟,這般情形,隻怕這個沈丞相要交代於此了吧。看著姿勢依然未改的女子,暗自有些著急。該死的,這麽不小心,不知道跑嗎?恍若亙古就在的親密關係,他暗自責怪著,

劉縣丞的這點肉,不夠自己塞牙縫。南宮睿一臉冷厲,未多想很快站立起來,手中一把細小的石頭衝著那群營兵,“刷刷”便飛馳而去。

“哎喲,兄弟們,那邊有人……”被突然攻擊的營兵在黑暗中被打得生疼,指著遠處淩然站立,幻若黝黑深邃的黑暗之王。散發著令人鬼哭狼嚎的死氣,頭帶麵罩,威脅氣息濃鬱的南宮睿大喊。

“快,抓住他……”有人喊道,人群朝著南宮睿奔跑過去,再無人顧及三個呆雞樣的人了。

雜踏紛至,南宮睿虛晃幾招,他何曾這般仁慈過,隻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血腥。為了引開營兵他無意戀戰,轉身跑幾步,再糾纏一陣,黑夜中劍出人亡。再轉身逃走,興是看他膽小逃命,營兵更是有恃無恐的追殺。

“他不行了,被我刺了刀……快”刺中南宮睿衣衫的營兵有些悸動,更加激越,對著跑在後麵的營兵大吼。營兵們頓時士氣更高,魚貫追著南宮睿狂奔。

“嗛……”該死的,哪隻眼睛看到自己被刺一刀,南宮睿火氣上頭。

人群推推嚷嚷漸漸逼近椰林,南宮睿終於沒再跑,他自動被圍困在中央。

南宮睿環顧四周,雙目詭異閃現著紅光,像野狼的眼睛閃爍,旋轉劍起哀嚎聲四起,像死神的鐮刀,收割著性命,那些臨終的厲叱響徹夜空。刀削蘿卜樣,唰唰一圈劍出人亡,那一身的墨黑變得更加腹黑深沉。

空氣中流淌著血腥的味道,殘肢斷臂屍橫一地,令人恐怖到骨髓。鮮紅的血滲透進沙灘,咕嚕咕嚕冒出許多血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