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卷珠箔,露華章



屋內終於安靜下來,燕燕探手入被,輕輕地觸摸耶律賢的身體,心驚地發現屋裏這麽暖,她甚至穿不住袍子,可他的身子和手腳仍然很冷,很僵硬。想起惜瑤的警告,她絲毫不敢大意,急忙爬上床坐在他的身邊,按照耶律福新教她的手法,仔細地按摩他的四肢。

僵硬的肌肉在她的手指下逐漸放鬆,她的心情卻依然緊繃。

他幾乎每天都會抱她,很多個夜裏兩人也是相擁而眠,但他總是主動的那方,而被動的她隻知道他瘦,卻從未真正了解他瘦的程度,此刻撫摸著他的身體,她才鮮明地了解耶律福新的話:”皇上能活到今天,全靠他的意誌力和勇氣!”

回想著耶律福新在湖邊告訴她的往事,她靜靜地看著他孩童似的睡顏,心裏充滿了溫柔和憐惜。

一個稚齡孩童,前一刻還在母親溫暖的懷抱沉睡,下一刻就在母親滾燙的血泊中驚醒;閉眼前麵對母親溫柔的笑臉,張開眼卻是沾滿母親鮮血的屠刀;母親甜美寵愛的呼喚,轉瞬間變成死亡的慘叫……凡此種種,怎不讓一個幼童驚魂喪膽!

他很可憐,四歲不到便失考妣,因身為皇位繼承人而被人追殺;他也有幸,在危難中,遇到了忠誠不二的護衛。

耶律福新將他從母親冰涼、僵硬的身體下抱出,可那份徹骨穿心的冰涼,已成為他永遠甩不掉的夢靨;耶律夷臘葛一次次擋住刺向他的刀箭,可刀的鋒芒、箭的銳氣早已銘刻在他的每一寸記憶中。

整整三年,他不會說話、不會笑,不能看到血紅的東西,不能聽到尖銳的呐喊,否則就會暈厥、抽搐、嘔吐……

他冷,總是冷,三伏天仍得穿著厚厚的衣袍;

他怕,誰都怕,除了耶律福新和耶律夷臘葛,他不相信任何人。

可是,冰冷的屠刀再次、再次、再再次地對著他舉起。斬草除根,他們竟不能容一個驚恐不安的孩子生存。是耶律福新和夷臘葛一次次地冒死與凶手搏殺,是他的堂叔穆宗皇帝後來找到了他,把他收養在永興宮,他才得以活下來。

如果不是一次逃避追殺時他跌下山崖,落在一個身中劇毒、五官變形的江湖奇人身上發出驚駭大叫的話,他恐怕再也無法開口說話。

他後來救了那個人,又將那人一同帶回永興宮。從此,奇人教他韜略和防身術,教他如何借助別人的力量保護自己,教他招募死衛建立能夠保護自己的武裝。

他第一個招募的人便是耶律煌。

煌,一個全家遭劫殺的十三歲少年,像匹孤獨的野狼尋找著複仇的機會,卻人單力薄,難以如願。悲憤的他發誓隻要誰替他報仇,他便終身跟隨至死不渝。

耶律賢用奇人教的方法施毒滅了他的仇家,幫他報了仇。從此他應了誓言效忠二皇子,與福新、夷臘葛組成了他最可信任的鐵衛。

這支鐵衛由三人發展到三十人,再到三百人、三千人……十五年來,從沒有人真正清楚他們到底有多少人。可惜的是,奇人為他培養了一批批死士,訓練了一批批高手,卻在他行將登大位時毒發身亡,至死也不曾說出他是誰?為何中毒?為何流落此地?又為何幫他十餘年?這一切疑問,都隨著他的死而成了永遠的謎!

人的生命大概就像那個神秘奇人一樣,倏忽來去,難測長短。

在這個繁雜的人世間,每個人都是匆匆過客,來了,走了,誰又能因為富貴或貧窮而有所不同?要說不同,也僅僅是活得寒磣或光鮮、得意或失意而已,為了爭這點不同,人們不惜一切地搶奪、殺戮、謀劃、占有。弑君者如是,權謀者如是,她、二郎、賢寧難道不是如此?

省悟到這點,她有一種悲哀,也有一種釋然。

正情緒起伏地沉思著,忽覺手掌下的身體動了動,她忙收回遊離的心神,看向安睡的耶律賢,發現他的麵色已轉為淡紅,嘴唇也不再那麽青白。

當她的視線停在他緊閉的雙眼上時,那如黑色羽扇般的睫毛顫動,然後,羽扇張開,窗外的日光淡淡照來,他清透又迷蒙的黑眸似兩池幽邃的靜水凝著她。

“你醒了?”她靜靜地回望著他。

他沒說話,但幽遂深瞳綻出絲絲火花,發白的嘴唇咧了咧。

“你感覺怎樣?”確定他真的醒來,燕燕臉上露出明快的笑容。

那怡然一笑燦如春華,皎如秋月,那對凝視著她的黑眸閃爍得更加明亮,他放在衾被下的手忽然伸出,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向他。

她倒在他的身上,聽到他虛弱的聲音:“燕,你真的一直陪著我!”

害怕壓痛他,她側身躺在他身邊,撫摸著他微涼的臉,笑道:“我答應過你我會陪著你,難道你不信任我?”

他有點笨拙地將她拉進被子裏,用雙臂抱住,讓她的頭靠在肩上,“我信你!”

她仰起臉,麵頰偎著他的,雙手按摩著他的手臂及肩膀,想確定他的肌肉是否已經放鬆,可是他太瘦,感覺不出來。隻好問他:“你覺得怎樣?”

“我很好,隻是有點累。”他說,氣息淡淡地透著倦意。

她忽然起身。

“別走!”他忙抱住她的腰。

“我不走,隻是想叫她們送吃喝的進來,給你補充點力氣。”

“不要,現在我隻想跟你在一起——就我們倆!”

這一刻,他顯得如此脆弱,環抱著她的雙臂沒有太大的力,可是他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豐富奇異,目光中的依戀和信任勝過千鈞力。

燕燕第一次發現,被人需要竟能帶給她如此多的快樂。

“賢寧……你在生病!”她抓住他的雙肩,將他從身上推開。

他沒有堅持,隻是把頭抵靠在她的肩上急促地喘氣。

她並沒有真的推開他,而是輕輕地摟著他,麵頰輕貼著他的臉,手仍輕緩地撫摸著他的肩背。

不再有激烈的動作,也沒有呢噥細語,兩人擁抱著,都感覺到有一種三春暖陽般的溫馨,融融地流淌在各自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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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耶律賢剛起身,燕燕便醒來。

“怎麽了?有事?”她關切地問。

見她睡眼惺忪,耶律賢將她壓回枕上,低聲說:“沒事,你繼續睡。”

正想如他所說繼續睡,卻聽帷帳外傳來腳步聲,接著是燕奴甜美的聲音:

“奴婢為皇上更衣。”

燕燕當即沒了睡意,驚訝地問他:“怎麽?你要出去?”

“是的,”他回頭望著她,溫柔地說,“宋使等會兒一定會求見,我得先起來做好迎客的準備。”

“今天不行,皇上病體未愈誰也不見!”

燕燕摸摸他微熱的額頭堅決反對,顧不上羞澀,對著帷帳外說:“燕奴,把衣服放下出去,皇上不能起床。”

“奴婢遵旨。”帷帳外傳來燕奴的響應,然後是一串離開的腳步聲。

燕燕暗自高興今早侍晨的是燕奴,如果是惜瑤,絕不會這麽乖地離開,而以她此刻與賢寧相擁床上、衣著不整的樣子,訓斥不聽話的侍女會非常難堪。

聽到她們離開後,耶律賢捧著她嫣紅發燙的臉,仔細看了看,笑問:“我強悍幹練的皇後,會因為臥室裏有幾個侍寢小底而如此嬌羞不安嗎?”

被他道破,燕燕的臉更紅了,衝他翻了個白眼,“臣妾生來麵薄,不似皇上朝夕被人擺弄得沒了感覺。”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麵頰,仍然微笑著說:“是嗎?如此我更改幫你加厚它。”

她紅著臉抓開他的手,催促道:“你快躺下,我去取藥來。”

“不必,湯藥小底會按時送來。”他再次拉住她。

“我要知道你一日服幾次藥,要知道你的病情,知道你是否安好……”

想到耶律煌對她的考問,她情急地說,但餘音被他輕壓在唇上的手指截斷。

“我很高興你如此在乎我、關心我。”他眼裏閃爍著欣慰和喜悅,“但你放心,我的身體我有數,一點低熱不會有事,反正躺著我也睡不著。”

“你就是想見宋使。”燕燕拉下他的手猜測道,“也許他今天不會求見。”

“不可能。”他自信滿滿地說,“那祁山不是等閑之輩,此番挾宋朝剛滅了諸國的餘威,堂而皇之來找我要燕雲十六州,昨日話未說完,他肯定一夜難安。”

“就算如此,你身體不適今天也不該見他!”燕燕堅持。

耶律賢不再嬉笑,麵色沉凝地搖搖頭,“不妥,我若不見,他定以為我怕了或理虧了。他這次來,明為賀我新君即位以固兩國邦交,其實是想探我虛實。如讓他以為大遼新君體弱多病,則宋皇必以為我主弱國貧,難免起覬覦之心!”

燕燕聽了他的分析,悚然驚覺他謀慮深遠,分析得極有道理,而自己根本沒想那麽深,為了避免給對手錯覺,他的確該打扮精神了去見宋朝使臣。

可是,他的身體實在令人擔憂,不曾細想,她說:“那讓我陪你去,行嗎?”

他笑道:“如果不嫌朝政繁瑣冗長就來吧,我很高興有你陪伴。”

“我也很高興能陪著你。”她說,看到他笑得更歡時心情特別的好,可想了想又說:“你還要答應我,如果他不求見,你就不要召見他。”

“行,這個我可以答應。”

“那你等著。”燕燕圓眼睛一轉,滑下床去。“我替你更衣。”

不料他長臂一伸,將她拽了回來,“不用,讓燕奴進來。”

“為什麽?我難道不行嗎?”熱臉貼了冷大腿,燕燕很受傷地問。

耶律賢窒了窒,很難開口告訴她,他不讓她伺候是不願讓她看到他每次發病後血管暴突、蒼白無力的身體;不願讓本來就不喜歡他的她更加討厭他。

遲疑了片刻,抑住心頭的沉重,他故作輕快地說:“那是她們分內的活兒,如果你代她們做了,她們該幹啥去?再說,她們還會以為是你不滿意她們呢。”

這是個臨時找到的借口,對他來說根本沒有說服力,但對善良單純的燕燕卻非常管用。她露出理解的表情,急忙說:“那就讓她們伺候你吧,我不能把你所有的侍女都給得罪了。”

想到惜瑤,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不要讓她們困擾你,我隻在乎你!”

突如其來的感動刺激了她的淚腺,雙目發燙,她抱住他,在他胸前哽咽地說:“我也……在乎你!”

此言一出,她發現自己真的已經很在乎他。

耶律賢的眸子閃出激情的光,雙手捧著她的臉,與她四目相望,聲音沙啞地說:“我等你這話等太久了!”

不等她回應,一個熱辣辣的吻封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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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禮賓使陪同宋使求見!”

稍晚,當盥洗更衣、服藥用餐後的耶律賢嫻雅淡定的倚坐在側殿長榻上,聽燕燕讀奏議時,太師來報。

燕燕驚訝地看著他:“你沒猜錯,他真來了!”

“所以說,你應該相信我說的話。”耶律賢的神情滿是得意。

“的確應該。”顧不上多言,燕燕匆忙說:“我這就更衣陪你去。”

又呼喚侍女:“白玉,取我的禮服來!”

“你這身衣服就很不錯。”耶律賢看著她身上那套藍色暗花錦袍說。

燕燕笑道:“是不錯,但要去見的人是宋朝特使,場合不同,還是莊嚴隆重點好,別讓宋人以為我們真是大漠蠻夷不通教化。”

“你說得對,更衣去吧。”耶律賢滿意地點點頭,又轉向太師,吩咐道:“宣宋使在碧室等候,朕一會兒就過去。”

碧室是遼國皇帝宣明政教、問案見客的地方,與省方殿比鄰而置。當燕燕盛裝與冠冕帝服的耶律賢來到這裏時,宋使已經在等候。

今天的祁山,雖然依舊儀表堂堂,但似乎一夜沒睡好,神色比昨天更嚴肅冷峻,魁梧的身軀繃得筆直。

雙方見麵,少不了一番君臣寒暄,行禮問候之後,祁山話鋒一

轉,切入正題。

“遼皇陛下,”他神情恭敬,語氣堅定地對耶律賢說:“燕雲十六州乃我漢境門戶。貴邦風俗乃秋冬違寒,春夏避暑,隨水草畋漁,流徙於北方大漠,歲以為常,本與我中原無淵源,隻因後唐河東節度使石敬瑭反唐自立,貴邦才利用邊境動亂之機,以不當手段掠得那片土地。如今,我中原已一統,悉歸我大宋天皇,貴部理當歸還當初所獲之城域疆土,以示兩國相交之誠意。”

“荒謬!”耶律賢一聽他開口又是要土地城池,當即鳳目微張,義正詞嚴地駁斥道:“眾所周知,天顯十一年,燕雲十六州之主石敬瑭以城域為酬,向我契丹借兵,並與先皇太宗約為父子,從此那十六州統歸我邦,我得之治之,皆有理可循,何來‘不當手段’?”

略微喘了喘氣,他加重語氣道:“‘歸還’二字,休得再提!”

祁山身軀緊繃,神態倨傲地問:“陛下莫非仍將如今的中原,視為唐末紛亂時

的羸弱分崩之地?”

耶律賢嘴角帶著一抹冷笑看著他,並無回應。

“果如是,那陛下就錯了。”祁山繼續道:“貴國先皇驟逝,吾皇垂憐,故不曾發一兵一卒奪取邊城,反遣臣等攜貢品前來吊唁以表友鄰之意。然,陛下竟如此不領聖眷,固執己見,難道非要吾主揮師北上,貴國才肯稍釋誠意?”

他的話一出口,在座遼臣個個當即麵呈忿色,耶律賢自然也是怒氣升騰,但他是那種越是危機,越是冷靜的人,因此神色並無改變,倒是第一次參與國事朝會的燕燕沉不住氣,率先發問:

“宋使是在威脅吾皇陛下嗎?”

聽到她的聲音,祁山倏然回眸,隻見紅巾翠袖、淑逸閑華的她,神情嚴肅,秀目明亮,宛如幽靜的月夜裏閃亮天際的星辰,竟一時愣住。

蕭燕燕天生麗質,身上有種其他女子所沒有的豪爽英氣,再配上一襲紫色鑲邊花葉紋大禮服顯得格外明麗動人,兩隻白玉耳墜掛在臉頰邊,華貴中透著一份清雅;一雙秋水明眸威儀堂堂,光耀一室,不平之氣躍躍眉宇間,那種嬌弱中的剛強宛如淩雪傲霜的紅梅,令人不由得生出了敬意,而她的提問單刀直入,平實中帶著銳利鋒芒,縱使巧舌如簧,。

見場麵突然變冷,隨祁山同來的副使忙起身回答道:“大遼皇後誤會了。吾等出使貴國,意在向貴國陛下通報吾皇聖旨。如今中原百流歸宋,吾朝大軍所向披靡,南方既定,北上必成大勢,墾請貴國予以配合。”

“正是如此。”祁山回過神來,馬上調轉視線對耶律賢繼續施壓,“吾皇陛下禦駕親征,討伐天下一路凱歌齊奏,唯有對北漢的戰爭,皆因貴國兵馬一再相擾而每每失利。天下興兵皆師出有名,貴國緣何屢出無名之師?此乃對吾邦的挑釁,還望陛下慎而行之!”

他們神態恭謹,言辭倨傲,燕燕忍無可忍,轉向耶律賢請求道:“皇上可否容臣妾向宋使請教幾個問題?”

“皇後但說無妨。”耶律賢見她麵如凝霜,雙目灼亮,知道她在生氣,自然不會阻止她。

燕燕轉向宋使,冷然道:“二位使者皆為宋朝精明博學之士,能言善辯,博學多時,理當清楚吾邦與北漢的關係。且不說遼漢唇亡齒寒,雙方有互助相攜之約,就說你宋軍每每攻漢必掠我邊界,侵我疆土,擾我邊民,我出兵助盟友、保邊陲乃天經地義之舉,何來‘師出無名’?更何來向誰挑釁?!”

兩個使者啞然,臉上都露出難以掩飾的驚訝。

昨日初見,他們隻覺得這位遼國新皇後稚齒婑媠,難當一國之母重責,因而並未多加在意,今日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然而,蕭燕燕尚未結束。

無視對方的沉默,她繼續道:“至於燕雲十六州,宋朝皇帝根本不該用‘歸還’二字!想你宋朝立國不過十年,我大遼經營燕雲十六州凡三十二載,如今宋皇因見其關隘重重,易守難攻,便想讓我邦拱手相讓,這豈不是癡人說夢?”

她談吐清晰聲音圓潤,一番話句句說的是情理,字字擺的是事實,兩位宋使張口結舌,麵色陰晴不定;在場遼國大將則個個揚眉吐氣。

“問得好!”

高聲讚和的是耶律休哥,他神情亢奮地插言:“吾皇後陛下所言,正是我大遼將士的心聲。燕雲十六州與你宋國無關,宋朝皇帝若想以武力威脅,那麽你們兵來,我們將擋;你們水來,我們土淹,弓戟染血,沙場臥馬,咱絕不含糊!”

聽他這麽說,再見在場遼將個個怒容相向,兩個宋使對視一眼,都知道這事難以繼續談下去。

善於察言觀色的祁山起身,對燕燕抱手行了個大禮,麵帶敬色地說:“佩服佩服,想不到遼國皇後年輕如斯,卻言談機敏,熟諳國事,令臣等耳目一新。但為了兩邦友好,邊境安好,臣等仍希望遼皇與皇後陛下再仔細斟酌吾邦之請。”

見他仍堅持索取十六州,耶律賢的臉色愈加陰沉。

宋使此番攜威而來,就是想以武力逼迫他放棄燕雲十六州,他絕對不會屈服,但苦於新君初立,朝政尚不穩定,他並不樂意在這個時候與任何近鄰發生矛盾衝突,乃至戰爭,因此左右為難間,一時隻覺得氣怒襲胸,說不上話來。

“沒有再斟酌的必要!”感覺到他的遲疑,燕燕擔心他病體未愈,難承受太重的情緒衝擊,當即代他答道,“吾皇陛下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燕雲十六州乃本邦疆土,新皇上位,豈有無故割地之理!”

祁山再次對她的敏銳和強硬感到吃驚,為了不把事情弄僵,他轉圜道:“吾皇遣臣等來此,一則為慶賀大遼皇帝登基,再來也是為了與貴國協商歸還我疆域之事,懇請皇帝皇後陛下慎重待之,以免兩國交戰,血染邊陲!”

“國土之事,容不得商量!殆難從命!”耶律賢果決地說。

麵對遼國帝後的毫不退讓,祁山不得不暫時妥協,“既然大遼皇帝與皇後陛下均如是說,那臣等自會返國將此事稟報我主。”

見宋使終於改變了態度,耶律賢始覺暢快,隨即宣布散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