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後宮陷阱



“陛下!”

當看到皇上與皇後縱馬奔馳而過時,月山大驚,忙跳上馬背追趕,雷光亦然。

白玉、石蘭雖不明白他們為何如此緊張,但也都上馬跟隨其後,卻見耶律煌風馳電掣般地飛馬而來,不由更感詫異。

全身心投入賽馬的燕燕並不知道身後有一群人追來,開始時,耶律賢的速度並不慢,還快過她一個馬身,但不久後她就趕上並超越了他。

“賢寧,快點,不然我就贏過你啦!”

超過他並發現他速度慢下時,燕燕高興地大笑著催促他。

身後沒有回應,她轉頭去看,卻發現他身子前傾,似乎坐得不穩。

“賢寧!”

她吃驚地大聲喊他,同時忙著勒馬減速。但奔馳的駿馬尚未適應她的指令,仍全速往前飛奔。

馬上的耶律賢聽到了她的驚呼,卻無法回答。開始時,他並無不適,但隨著速度加快,迎麵而來的勁風令他感到呼吸困難,胸悶氣結,身體漸漸僵硬,失去了對奔馬的控製,往前傾倒。

就在他墜落的那一瞬間,耶律煌飛馬而至,躍身接住了他。

等燕燕控製住坐騎轉回來時,耶律賢已被耶律煌抱上馬往皇宮奔去,他的大黑馬孤零零地跟在那群侍衛身後。

“發生什麽事了?”

看了眼麵色陰鬱的雷光,她震驚地問呆立的月山。

“皇上病了,隊使正送皇上去找惜瑤和太醫。”

“為何找惜瑤?”燕燕驚訝地問,既焦慮又不解。

“她懂按壓術,能幫助皇上減輕疼痛。”月山說。

燕燕想起在華龍帳看到惜瑤按摩他的身體,釋然地說:“隻要能幫助皇上就好,可是怎麽會這樣呢?我隻是想跟他賽馬,沒想到……”

“皇上體弱懼風,剛發過病,皇後不該讓皇上賽馬!”久未出聲的雷光說。

聽到他語氣生硬,石蘭不高興地斥責他:“雷光,不準你這樣對皇後說話!皇後並不知曉皇上病情,你怎能責怪皇後?”

雷光翻身下馬,跪於燕燕馬前,“雷光莽撞失禮,請皇後責罰!”

自責不已的燕燕忙說:“快起來,我不怪你,這事的確是我的錯,我不該不了解皇上的病情就要他跟我賽馬。告訴我,他到底是什麽病?”

雷光起身,看了眼月山,說:“臣下不清楚皇上得的是什麽病,隻知道皇上體弱,懼寒畏風,像這樣迎風而馳,對皇上絕對不利。”

想起夜裏他冰冷瘦削的身體,燕燕既內疚又心痛,看到一隊人馬騎來,她輕抖韁繩,說:“我們快回去,我得去看看他!”

“皇後留步!”

就在她策馬欲走時,那隊人馬中一聲嚴厲的呼喚止住了她。

定睛一看,發聲的是常伴隨在耶律賢身邊的侍衛太保,在他身側,除了一班手持兵器的侍衛外,還有耶律休哥和幾個陌生的官員,而最令人驚訝的是專管刑獄的左夷離畢和兩個文班林牙也在。他們每一雙眼睛都看著她,每個人的臉色都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陰沉低壓得令人透不過氣來。

“什麽事?”她詫異地問。

“陛下發生意外,有些事情臣等需要皇後協助查清。”

燕燕的心陡然一墜,這麽短的時間這事

就驚動到了這班重臣,難道耶律賢的情況很不好?

“有事等會兒再說吧,我先去看看陛下。”

她抑製住內心的不安,再次輕抖韁繩,但一人一騎橫在了她的麵前。

“陛下自有人看顧,皇後請隨臣等去一趟夷離畢院。”

“為什麽?”

在這個時候擋她的道,還要讓她去那個作奸犯科之人才要去的地方,燕燕又驚又怒,勒住馬責問擋在麵前的左夷離畢,而他的回答差點將她驚落馬下。

“因為皇後涉嫌謀害皇帝陛下,臣等有責任查凶辦案!”

“什麽?謀害皇帝?不!我沒有!”

燕燕怒急攻心,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會被冠上這樣的罪名,而且也知道夷離畢院是決獄官的行署,以這樣的罪名進去,恐怕再難出來,因此生氣地為自己聲辯,並將目光投向耶律休哥,可他莫測高深的神情更讓她一陣心慌。

“有沒有,得先查過才知。”

左夷離畢冷麵寒顏地說,一副公事公辦不予通融的判官樣,又對橫馬過來想要護住皇後的月山、雷光厲聲道:“這是朝廷公務,誰也不許攔著,否則一並入罪!”

他身後的侍衛隨著他的話音也紛紛靠近,將燕燕一行圍住。

“皇後娘娘並未謀害皇帝陛下,你們這是以下犯上!”白玉緊挨著燕燕身邊為她抗爭。

石蘭也不顧侍衛攔阻地靠近燕燕,大聲說:“是誰說皇後娘娘謀害陛下的?這簡直是一派胡言!”

“閉嘴!”左夷離畢怒喝,“我等奉旨查案,阻攔者以抗旨謀反罪論處!”

“臣等奉旨護衛皇後,如今大人既然說是奉旨而來,那請問聖旨何在?”月山冷靜有禮地詢問。

“陛下昏迷不醒,於越手令在此!”跟隨左夷離畢同來的林牙手掌一翻,亮出了一副黃金打造的令牌。

看到於越手令,眾人默然,燕燕的心沉到了冰穀。

皇帝有事不能理朝時,於越代行天子之責,抗拒此令如同抗旨。

“讓皇後先去探視陛下。”

就在雙方氣氛僵住,燕燕心似火燒,既擔心耶律賢,又不知該如何脫身時,聽到了耶律休哥的聲音,不由心頭略感輕鬆。

而決獄官聽到他的話,臉色更加難看了,可是對地位崇高身份顯貴的他又不能發作,隻得隱忍地說:“惕隱如此說,是在為難臣屬。”

耶律休哥雙目灼灼地凝視著燕燕,淡淡地說:“你不必為難,眾人在此都聽到了,是我讓你容皇後回寢宮,陛下醒來也一定要見皇後。”

聽他說到這個份上,左夷離畢終於不好再堅持,揮揮手退開。他身邊的衛隊立刻讓出道來,燕燕不再顧慮他們,一抖韁繩便往寢宮奔去,其他人都緊跟著她。

回到寢宮,她跳下馬就急著進殿,想不到被耶律煌的鐵衛攔住。

“走開!”石蘭生氣地訓斥鐵衛,“這裏是皇後寢宮,你們竟敢阻止皇後進殿看視皇上!”

門內走出耶律煌,他的臉色比往日更加陰沉。“此刻誰都不能進去!”

“連皇後也不能嗎?”石蘭與他麵對麵地站著,氣得雙頰漲紅,“你們如此對待皇後,是誰給你們的膽?”

“是我!”

就在耶律煌閉口不答時,

一個頗具威嚴的聲音傳來。

燕燕回頭,吃驚地看到極少露麵的皇太妃正由惜瑤陪伴著走下輦車。

“陛下出事時你不急著看他,現在看有什麽用?”不等人們說話,太妃首先衝著燕燕說,那責備的目光和語氣頓時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太妃……”燕燕想為自己申辯,但對方沒給她機會。

“安靜,禦殿前吵什麽?”太妃猛地揮手,麵色更加不豫。

“太妃不必生氣,還是先進殿吧。”惜瑤攙扶著她的手臂和聲安撫道,然後俏臉帶霜地瞪了石蘭一眼,轉向左夷離畢等人,陰惻惻地說:“皇後害皇上險些墜馬,你們不是該帶她去夷離畢院嗎,在這做什麽?”

“你敢誣陷皇後娘娘!”石蘭一聽她的話,立刻氣炸了肺,原來是這個女人從中搗鬼!

“我誣陷了嗎?”惜瑤冷冷地掃了燕燕一眼,挑釁地看著石蘭。

“謀害皇帝是大罪,自有官府查問,你們不必在此爭執!”耶律休哥開口。

惜瑤麵色陰沉,但沒敢對休哥發難,太妃則不同,她一雙冷目掃過石蘭,“這裏輪不到你說話!”

又對耶律休哥和其他大臣說:“事情經過惜瑤都告訴我了,案子該怎麽查是你們的事,此刻救治聖駕要緊,皇後沒必要進去探視,還請惕隱及各位大臣到前殿等候消息。”

聽她這麽說,誰還敢反對?

見眾人無語,皇太妃轉身往寢殿內走,臨進門前,還回頭橫了燕燕一眼。

惜瑤進門前對耶律煌說:“皇後在烈日之下催逼皇上賽馬,今天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事情就更糟了。”

她聲音不小,門前的人都能聽到,燕燕感到一陣惡寒。

“惜瑤,你不許亂說話!”直率的石蘭喊道,“你怎敢對皇後橫加指責?你有什麽證據說皇後害了皇上?再胡亂言語,小心皇上饒不了你!”

惜瑤轉過身,毫不示弱地盯著她,“當然有證據,有人聽到她在皇上發病時還催皇上加速,而且皇上墜地時,她連管都不管,繼續策馬爭贏!這事,宮衛和夷離畢院自會調查核實,我隻要保護皇上,其他人事我管不著!”

燕燕聞言,身子晃了晃,麵上血色盡失,眼前陣陣發黑。

惜瑤,你夠狠!夠毒!難怪夷離畢會這麽快就來找她,要帶她去夷離畢院問話,原來是你在搞鬼!你說這些似是而非的事實,讓我百口莫辯!你把皇太妃請來,把事情說得義正言辭,無非是要他們相信你的說辭,把我“謀害皇上”的罪名坐實!

謀殺皇上!如此罪名之下,自己、家人、族人,誰還能活命?

她深悔自己一時貪玩不慎,竟害了賢寧,惹來麻煩。

想到為了護家族安好,保二郎平安,她扭曲心願、委屈自身嫁給皇帝,若獲此罪名,她拚盡全力到最後竟護不住任何人,該死的還是要死,不該死的也注定要死,她的心,一片冰涼。

“娘娘不是這種人,等皇上醒來可問皇上!”

“你自己沒在場,怎麽可以胡說八道?”

石蘭、白玉為了保護她的清白,全力跟惜瑤抗爭。

“沒必要爭執,請皇後還是隨臣屬走一趟吧。”左夷離畢以讓燕燕的心跳幾乎停頓的冰冷聲音打斷她們,對燕燕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