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雙管齊下
“你……我要你娶我!”
聞言,楚燃竹猛驚。
蘭薰急道:“你亂講什麽?!”
潤玉道:“你娶我,我爹就是你嶽丈,我父女便是你們青冥穀的姻親,這樣就能安全住在青冥穀,疆塬也不會輕易來犯!”
她說得也有一定道理。
楚燃竹很為難道:“潤玉小姐,這委實不妥。”
“對啊,婚姻大事豈是兒戲!”蘭薰更是無法自控的發起火來:“你別打這種無稽主意,天曉得你是不是趁機故意的!總之我和潮風都堅決反對!”
“啊……?”潮風微愣,看蘭薰氣得不輕,隻好順著她的意思說:“是啊是啊,潤玉小姐,你還是再想想別的吧。”
誰想潤玉一說了那第一句,便什麽也不顧忌了。
“楚燃竹,你為什麽不願娶我?是你喜歡別人?”
“這——”問得楚燃竹語塞。
潤玉道:“我願意嫁給你,因為我喜歡你!”
聽她一句句口無遮攔,蘭薰全身燒起了炭火似的越來越凶,竟當場怒哼了聲,拂袖而去。
潮風也愣了,半晌才知道回神,喊著:“喂喂,蘭薰——!”追了上去,路過楚燃竹時還啐了他一嘴:“瞧你捅得簍子!”
現在,墳塋前僅剩楚燃竹和潤玉相對而立。
潤玉的目光澄澈如波,亦再無顧慮:“楚燃竹,你說話。”
楚燃竹像在斟酌措辭,緘默須臾,這方正視起潤玉,定定道:“小姐此番抬愛在下心領,但因實難接受,請恕在下辜負小姐之恩,勿要再提此事。”
埋葬了郝劍丘一家四口後,潮風好說歹說將蘭薰請了回來,而關於如何幫助潤玉最後也達不成共識,幾人隻得把她暫且送回天泱殿。
“我這兩天有事,別來找我!”
蘭薰回到青冥穀後是如是說的。
然後潮風就無奈的問:“你又怎麽了……”
“我要回去找昔何,聽他彈箜篌!”
真少見她蘭薰能這麽任性,潮風不是傻瓜,猜也能猜個八九成。他在心裏暗歎:要是雪葵能像蘭薰這樣為他吃醋該多好。
可是,當蘭薰終於將怒火冷卻後,她所感受到的,卻是難言的糾結。
……自己不是還要專心找齊奇魄琉璃麽,這既是為了完成天帝的任務,也是那個素衣道人所敬告的,能獲悉竹中仙下落的唯一方法。
從前自己在岐山,修煉之餘,最願意去的地方便是那片竹林。
“竹中仙,下雨了,我聽說你總不離開這裏……蘭薰為你做了一柄油紙傘,你瞧,藍色的底子上麵,那些白色蘭芷是我親手畫上去的。這把傘我就擱在這裏了,你一定要拿著!”
放下傘,年少的她離去,一步三回頭,期盼著竹中仙能現身出來,但這份期望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然而,當她翌日雨停後再來竹林時,那把油紙傘已經不見了。
“一定是竹中仙,他收了我的傘……”
自言自語,雀躍與歡喜瞬間漲滿了心田。
自己那時真是年少懵懂啊,不知道自己對竹中仙的心意,隻知道總是在惦掛著他。
而封神之後,她才深切的感到,自己的身邊失去了溫暖。
其實,或許,那種冷清的苦澀與夜裏孤枕難眠的思念,便是所謂的“情”吧。
可現
在呢?自己卻讓另一人的身影悄然駐進自己的心中。
如此,又豈能對得起竹中仙?
……我該如何是好,一切宛若黃粱一夢,卻是如此的讓我為難……
地點轉移到妖界。
懷恨鎮。
虞箏穿著蠶白色的複古衣裝,在人頭攢動的街道上行著。
懷恨鎮,基本等於“壞人鎮”。
虞箏早已閱人無數,現在周圍影影綽綽的陌生人,任憑他們的皮囊再英俊或嫵媚,也逃不過虞箏的法眼。
這鎮裏沒幾個不是心術不正的。
走著,見路邊有個小販在售賣木偶人。
“姑娘!來買個木偶送給相好的!”
聽到小販喊她,虞箏走近道:“為何要送木偶?”
小販道:“看姑娘你慈眉善目的,準不是咱懷恨鎮的人!咱鎮的風俗,送木偶人就是提親!”
虞箏順著他的話說道:“聽來甚好,我正愁沒有合適之物去送他呢。”
小販一聽來了生意,忙展開一副空白卷軸,喜道:“姑娘把相好之人影現到這張白紙上,我不出一個時辰就給你刻好嘍,跟真人分毫不差,惟妙惟肖!”
看來不論在人間還是妖界,生意人都是一個套路。
“好,我這就將他予你一觀,不過……大街上人來人往甚是不便,可否委屈店家與我去那邊的偏巷?”
小販點頭道好,便同虞箏進了個無人小巷,攤開卷軸,擺在虞箏的麵前。
虞箏微一淺笑,淡定的調動靈力,將一名男子的樣貌作畫,呈現於卷軸上。
“好了,就是他。”
聞言,小販趕緊觀看。
畫上是位冷魅又邪煞的年輕男子,美麗的令人脊背發冷。
“……!!!!!!”
小販雙手一抖,畫卷撲落在地上,他霎時就失魂落魄,瞪著兩隻驚恐的眼睛顫抖的後腿,嘴裏還嗡著:“你……你……?!”
“有甚不妥?請予指教。”
虞箏越是淡定無礙,小販越是惶恐駭然:“你、你跟負蟾什麽關係?!”
虞箏笑道:“方才已說了,他是我的意中人。”
“你……你……”
小販在發抖須臾後終於一股腦的數落起虞箏。
“我看你是嫌活得太長了吧!在這懷恨鎮誰惹到負蟾,他就照那人的樣子做個木偶,灌進去自己的妖力,這便能操縱那些人!你說,聰明點的誰還敢在他麵前亂晃啊!”
虞箏作出一臉失望,“我僅是表達愛慕之心,這也會惹禍上身嗎?”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放過我吧,這活我絕不幹!”
小販一臉火燒眉睫的推脫模樣,清晰的說明,他不敢和負蟾扯上半點關係。
虞箏又旁敲側擊道:“唉,也怪我癡心妄想,明明就聽說,負蟾身邊已有一位佳人相伴。”
“那個冰女你也惹不起!”小販叫道:“她不是正常人,她心理變態!”
說到此處小販突然感到言多必失,便撿了畫卷道:“你上別處去吧!今個算我倒黴遇上你這煞星!”急匆匆趕緊逃跑。
誰料,剛跑了幾步遠,突然全身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住,動彈不得。
小販嚇得魂飛魄散。
將他定身的正是虞箏,閑素輕柔,愈加的淡然,也就愈加的讓小販恐懼。
“你等之人行事如何,餘了若指掌,若就這樣放你回去,不出三日,你便要叫這懷恨鎮滿城風雨,驚動負蟾。”
小販顫道:“你……到底什麽人?”
“你想知道?”凜凜的聲音飄在他耳邊。
“無可奉告。”
隨著虞箏這聲,她輕揚了下袖子,那小販便昏厥倒地了。
虞箏這方走來,將他手中的畫軸收走,悠然離去。
……此次尚算得來全不費工夫,而那小販醒來後也將忘掉此事,接下來是不是該直搗黃龍了?
……不,還不是時候。
這樣想著,虞箏打算暫時回忘憂城,與飛穹碰個頭。
……倒是不知,飛穹追查那個假癡不癲的女子,進展如何了。
妖界,某處密林。
一個白衣雪妖踉踉蹌蹌的奔走在林中,上氣不接下氣。衣服已被劃破了多處,滿臉髒汙。
她身後,有個白影輕鬆的縱橫在每棵樹梢,不遠不近的追著她。
這十幾日來,她四處裝瘋賣傻掩人耳目,卻偏有個不知從哪裏來的家夥總暗中監視她,就好像知道她沒瘋一樣。她幾度想要遁走,卻怎麽也甩不掉那人。
眼下被那人緊緊尾隨,她簡直駭然無措。
“啊——!!!”
突然重心不穩摔到地上。
她拚了命的要爬起身,卻剛抬頭,就見那人已立在她身前。
恐懼的仰視此人,一襲白衣鑲著紫邊,腰掛翡翠色玉佩,手攜一支湘妃竹製成的長簫。
“在下飛穹,有事而來,望諒禮數不周。”
雪妖一時間爬不起身,隻得頹然笑道:“我一生安分守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怎料如今卻惹上這般難纏的。”
飛穹低下身,輕輕將她扶起,又拱手道:“夫人誤會,在下之所以將夫人逼來此地,隻因事關者大。”
“公子定是認錯人了。”雪妖撣撣袖子上的灰塵,正要離開,卻在轉身之刻聽飛穹道:“我與雪葵姑娘相識。”
白色的身影劇顫,雪妖轉瞳質問:“雪葵她怎樣?!”
飛穹道:“她已回到雪域冰城家中。”
似乎這答案很令雪妖擔驚受怕,“雪葵、雪葵你千萬不要有事……”她雙手合十,祈禱喃喃。
飛穹又道:“夫人是否認識負蟾?”
聞言,她愕疑的瞪著飛穹道:“公子究竟是哪裏的高人?”
飛穹這些時日按照之前鏡痕所給的書信,觀察這雪妖甚多,心中已差不多清楚她的底細了,便道:“在下飛穹,忘憂城護法,此前追查夫人,是奉了城主鏡痕之命。”
一聽“鏡痕”二字,雪妖竟立時眼淚盈眶,“這麽說,是鏡痕大人她肯出麵助我了?”
“那要看夫人能否據實以告。”
雪妖聽了連連點頭,“我說,我都說!終於盼到這麽一天了,我不斷潛入忘憂城,四處裝瘋賣傻,終於能盼來鏡痕大人了!都說鏡痕大人懲惡揚善,扶住困厄……有救了,有救了!”
兩行淚水不斷湧出,飛穹知她為了今天受了許多苦難,便安慰道:“夫人無需著急,在下這就帶你去麵見鏡痕大人,請她為你主持公道。”
雪妖不斷點頭致謝,一吐壓抑十八年的痛苦。
“稟公子,我名叫離霜,是雪域冰城之人,雪葵的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