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隱元星



隱元星光落在了某處的荒郊野外。

一位女子現身出來。

她秀色可餐,穿著一件印花小襖,雕出份超然逸世又鶴立雞群的絕妙,長相算是豔麗,卻火辣辣的讓人一看就知道不能招惹。

這便是隱元星君——落攸。

隱元星也是北鬥星相之一,自然就是北辰星的下級。可這落攸與蘭薰素來不對盤。這也都怪昔日的封神時代,蘭薰是闡教的人,落攸是截教的人,從年幼起就關係不好,話說不到幾句就唇槍舌劍的,即便是封神歸天依舊誰也不讓誰。

“落攸——!”蘭薰追上了她。

落攸微震,轉過身來,橫豎打量了蘭薰幾眼,操起熟悉的戲謔口氣道:“喲!真是冤家路窄,怎麽走到哪都能碰到北——辰——大——人!”

蘭薰也毫不客氣道:“我還要問問落攸呢,是天庭呆不下去了,還是交了哪個人間好友,非弄得黑天了跑下界來。”

落攸哼了聲:“我可不像北辰大人那麽高標逸韻,直接在人間住下,我的時間可是寶貴的很呢!”

老實說,這兩個女神雖水火不容,可眾神皆說她兩人是像極了對方,如出一轍。

蘭薰這會環顧了四周,一片荒野,月黑風高。

“這是何處?”

“你問我我問誰啊!”落攸道:“我就是追著那個可疑的家夥下來的,結果讓他逃沒影了!”

“可疑的家夥……?”

但見落攸兀的就收回那臉囂張的鄙屑,萬分嚴肅道:“我今日去花弄影的繁華居,想為我師父求些花草種子,卻在院中見到個紅衣男子,形跡可疑。我剛開口問他是誰,他便逃跑,我就一路追來此地。”

蘭薰正心疑著,卻聽到遠處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像是……

“海潮?”

落攸也望向那邊,“原來我已追到東海之濱了,怎麽會跟丟呢,難道那人潛入水中了?”

蘭薰細細一想,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再加上妖界的劫難以及在昆侖山巔遇到的那位飛穹公子

……這冥冥之中似潛伏了什麽驚濤駭浪,不爆發則已,一旦爆發便是毀滅殆盡……

——“蘭薰姑娘!”

身後突然響起這聲音,蘭薰挺著的身板猛顫了下。

——這分明是楚燃竹!

蘭薰甩過身去就急道:“你——!你怎可能追來?!”

楚燃竹凜然而立,漆黑的身影與荒郊的黑夜渾然一體,頂天立地,有如一把黑色的巨劍,壓迫著蘭薰的神經。

他淡道:“騰雲之術。”

“不可能!平日裏騰雲豈有如此迅速之理?!”

“確是騰雲之術。”

蘭薰心中慌得厲害,一邊心道:這怎麽可能;一邊暗忖自己真是低估了這個人,天曉得他有如此能耐而深藏不露。而且這應該並非陰陽咒!

落攸不妨看這個熱鬧,順便調侃兩句:“喲!北辰,怎麽把情郎給帶來了?”

“……!”蘭薰忙轉身解釋:“落攸休得胡言!”

而楚燃竹則問:“這位姑娘方才稱她什麽?”

蘭薰直罵自己這處境,按下葫蘆浮起瓢啊,捉襟見肘,也顧不得平日的架子了,用企求的眼神向落攸使眼色。

落攸自然一目了然,想著既不能暴露蘭薰身份,又不想輕易便宜她,便對楚燃竹道:“啊,沒什麽,這是我這做師姑的,給我可愛的蘭薰小師侄起得花名。”

“師……侄……?”蘭薰雙目大睜。

落攸繼續趁火打劫:“薑蘭薰,與師姑講話,你忘了禮節?”

蘭薰哭笑不得,卻唯有逢場作戲:“師姑教訓的是。”又對楚燃竹道:“是這樣的楚公子,方才我師姑自岐山前來看我,用了千裏傳音之法,蘭薰這才貿然告辭。”

楚燃竹盯著她,他那揣測的目光,似囚籠般令蘭薰無法逃脫,隻能強作真誠。

落攸見這人似乎有些心機,便“好心的”再幫蘭薰蒙混一把:“我們岐山門規,弟子不可輕易在人前現身,所以才都學了千裏傳音之術。蘭薰你這師門劣徒,為何要擅離門派?

!”

蘭薰機智的搭上話:“師姑恕罪,隻因為師叔師伯暗中結黨,都來拉攏蘭薰。蘭薰左右為難,不得已逃之夭夭。”

誰料落攸得寸進尺,又開了蘭薰的玩笑:“擅離師門已是罪無可恕了,你竟還與這個旁人弄得不清不楚!”

“——!”怒火一股的腦充斥了蘭薰的胸腔,她甚至能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恨不能狠狠咬落攸三口。

楚燃竹道:“姑娘誤會了,在下是青冥穀少主,蘭薰姑娘現已被青冥穀收留。若涉及到貴門派的家務事,在下是否當暫避片刻?”

“那倒不必,話差不多也就這些了。”落攸耍夠了,便放過蘭薰,見她臉色難看,心下又偷樂幾許。

“對了蘭薰,”最後再忠告她一句,“記得回門中看看,免得花弄影哪日又被那紅衣人找上。”

蘭薰的眉梢攏上抹深沉,“此事,昔何知道嗎?”

“哼,那種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我可與他不對盤,懶得問!”

哼,就沒誰能跟你對盤吧……蘭薰在心中暗罵,唇角卻違心的勾起一道美弧:“師姑之言,蘭薰謹記。時候太晚,師姑也早些回山吧。”趕緊滾趕緊滾!

落攸也適時收手,輕一揚袖,一個縱躍,化作一道朦朧的弧光轉瞬即逝。

“恭送師姑。”

蘭薰朝她離去的方向低頭行禮,當再抬眼之際,眸中的怒火便止也止不住的滾滾瀉出——該死的落攸,給我走著瞧!

“蘭薰姑娘。”

楚燃竹喚了聲,在這安靜之極的荒野,更讓人心間凜冽。

蘭薰看向他,轉身之際便藏好了衝冠怒火,重新將寵辱不驚的明媚笑顏掛上麵容,甜甜的責怪道:“楚公子跟得太緊了,蘭薰拜見師姑這事不該讓外人看見的。”

可她有意避開楚燃竹穿透似的目光,隻因這個人有時太過深邃,連她也難以看透。

惱人的沉默彌漫在冰冷的夜風中。

良久才聞楚燃竹淡道:“回去吧,明日上暮水閣拜會姑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