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 自私的決意04



漫長的三百年裏，伴隨他的隻有瘋狂。好像全世界、每個人都是她，每每和人擦身而過，都害怕因自己認不出而錯過。

漸漸，他開始害怕看到那洶湧的人潮，開始恨她自私的選擇。看得命還重的兄弟的背叛、永無休止的時間、容不下他的世界……從厭倦到憎惡，他在深不見底的泥沼中越沉越深。

終於還是那個叫彌海的巫師給了他最後的救贖，做了這串瓔珞，替他再次撐起了自己幾乎夷為平地的小小界限。

每次隻要瓔珞出現，他就會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無論她是男是女，不管她是飛鳥或者遊魚。就算無法再見她容顏，不能尋回她記憶。

除了她，他已一無所有，即使套上了陌生的皮囊，但隻要知道裏麵有她的靈魂，那就足夠他無怨無悔，就足夠他壓製心中因瘋狂而扭曲的陰霾。

可是琉璃出世了。看著她一天天長大，看著她慢慢長成緋兒的模樣，他徹底亂了陣腳，積蓄千年的思念和不甘如潰堤洪獸，癲狂般想喚醒她的記憶。

但命運最後不隻給了他一場徒勞，更給了他一個最殘忍的玩笑，殘忍到讓他不敢再靠近她，甚至沒有勇氣踏出城堡一步。

如今，她竟然再度轉世成緋兒的模樣，還同時出現兩個。這是命運的安排，還是澤瑰嫌詛咒不夠狠，又想出了什麽新的方式折磨他們？

不過，祺寒此時已經沒空去思考這些問題，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看著緋兒露出這麽痛苦的表情。

“還好吧……”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他隻有輕問一句。

“好？對，有什麽不好的……我怎麽可能不好……”維珈空洞的視線不知道在看哪裏，眼眶泛著微紅，一副隨時都會崩潰的模樣。

“為什麽……沒有一開始就去找小蔓，為什麽沒有一開始，就陪在她身邊……”她作賤般隱瞞了真相，不知道這樣做是為了報複誰，也不知道這樣做是為了傷害誰。

維珈並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就像鹽，生生撒在祺寒那道還來不及愈合的傷疤上。被刺中弱點的他撇開臉，藏起痛苦的表情。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隻吐出對不起三個字，隻是那輕得隻剩氣息的聲音裏略微帶著沙啞，仿佛無聲而泣。

麵對逃避問題的祺寒，維珈隻是嘲弄的冷哼一聲，她此刻並沒有閑心去管那些對自己而言已經不重要的真相。

家人的死、昭澄的死、還有阿雅……原來隻要和自己太親近就會不得好死真的不是她想得太多，原來自己真的會招來噩運。

可就算是因為詛咒又怎麽樣？

這隻不過是給了她一個能證明自己是殺人凶手的證據而已——就算沒有這種證據她也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

真正讓維珈覺得殘酷的並不是自己被詛咒，也不是祺寒弄不清真相，而是確定了小蔓一定會有生命危險這件事。

這是她在世上僅剩的唯一的親人，這是她無論如何都希望能夠幸福的妹妹，可她卻要因為自己招來的噩運，又要像大家那樣淒慘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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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絕不能讓小蔓成為無辜的犧牲品，就算是詛咒也不能讓它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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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