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七
如今洛陽的街道因為剛下過一場雨，地麵上還積著水。小七和顏楨十指相扣的走在街上，郎才女貌倒是引來了不少人紛紛側目，也有些人偷偷指點私語。不過一看到小七好奇望過去的眼睛就逃也似的離開了。
“夫子，他們之所以這樣是不是因為之前有傳你有龍陽之好啊？”小七偏過頭看著顏楨，顏楨不置可否的笑笑。
“原先家裏總是有媒人拜訪，出門也總是會有各樣的姑娘媒人追著，日子一久難免厭煩。後來之鳳給出了個主意，外傳說我與他私下有染喜好龍陽。這樣日後的生活確實安靜了不少，沒了那些不知疲倦的媒人，家裏也瞬時冷清了不少。”
小七撇撇嘴道：“那個舒之鳳明明就是故意的！什麽幫夫子解圍？明明就是乘虛而入占夫子的便宜！”
戳了戳小七鼓起來的臉頰，顏楨笑道：“隨他去，反正隻是口頭上的便宜。難道七七嫌棄我了？”
“才沒有！我怎麽會嫌棄夫子！田初七才不會是那種膚淺的人呢！”小七梗著脖子紅著臉為自己辯解。顏楨笑著揉了揉小七的頭發，笑道：“七七原來叫田初七啊！初七，初七。”
反複呢喃著初七兩字，像是要將它嚼碎咽進肚中，埋在骨髓裏一般。小七聽顏楨這樣喚她，不禁紅了臉。雖然她的臉一直都在紅著……田初七，這個名字她一直都沒來得及同顏楨說過。她不說顏楨不問，有時候她都懷疑顏楨是否在乎她。不然為什麽從不關心她的身世。她叫什麽，是什麽身份，家住何方。他從來都不曾過問……忽然之間理解了顏楨為什麽不問，他在給她時間，給她自主權，等她自願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他。
空氣中彌漫著雨後的清新，已經有很多小販在最後一滴雨落趕著自己的小攤占位置叫賣起來。小七看了看攤上的絹花麵具一類的，笑著撿著這個看看挑挑那個看看。正起勁的時候一個晶瑩剔透的紅色串串的東西繞到她眼前。那個紅色的果子在雨後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另人垂涎的光，一串串的看的小七直流口水。
“七七沒吃過？”顏楨溫柔的將糖葫蘆遞到小七的手中。小七眯著眼睛添了一口上麵的紅果子。
“跟嬌嬌吃過一次，味道可好了！”
忽然有些心疼，這麽平常的東西，她竟然隻吃過一次！顏楨拉著小七的手，看著小七剛才看的首飾簪。那個小販是個識眼色的，立馬笑著說道：
“公子給少夫人挑首飾？挑我這的可是挑對地方了！雖然我這的首飾不如那些玉房齋的名貴，可都是些絕無僅有的樣式！”
看那小販也隻是個少年模樣，哪能有這麽大的手藝，小七撇撇嘴，說道：“你不地道，賣首飾就賣首飾嗎！幹嘛扯謊說什麽絕無僅有的啊，你才多大就能有這麽好的手藝？”
那小販憨憨的笑著撓著腦袋，說道：“姑娘錯了，有手藝的不是我，是我娘。我娘最喜歡做這些首飾了，樣子也是她繪的。她削個木樣然後在給我做。嘿嘿……”
小七抿抿唇，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顏楨淡淡一笑，撇到一個做工精巧的木簪。修長的手指撚起那根木簪，一根桃木簪，樣式是一朵精巧的梨花樣式，是半開的梨花，連花蕊都做的栩栩如生。放在鼻尖一聞，顏楨眼裏攢出溫柔的笑來，對著小販說道：“就要這個。”
“公子有這麽多樣式不選為何要選這個最普通的？少夫人長得……這麽好看……鳳棲簪和芍藥簪不是更配？還有這個木蘭紫藤簪，這可是小的娘親想了三日才做出的精品！紫藤纏繞著木蘭花瓣，趕了半月有餘才做的這般精致的！”
小七看著小販哥一個勁兒的介紹這些那些簪子。順著小販的介紹，她也看到了那個木蘭紫藤簪，樣子華美精致，同樣是木簪，但那根明顯是主人費了好多力氣才做成的。而顏楨手中的梨花簪一看就知道定是不花一日就做好的了。樣式簡潔，雖然栩栩如生，卻也知道定是主人熟練的手藝。
“七七喜歡哪個？”顏楨偏過頭含笑問著小七，小七皺皺鼻子，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兒。忽然恍然一笑，搖著手中的糖葫蘆笑道：“能不能把糖葫蘆簪在發上啊！”
“就要這個梨花簪了。”
見顏楨一臉堅決，小販無奈的將顏楨手中的銀兩接過。看了眼那個吃著冰糖葫蘆一臉滿足的少女，將木簪遞到顏楨手中。看著遠去的璧人，無奈搖頭道：“大抵是不愛那個女子才會堅持買那根沒什麽特別的簪子吧！真是可惜了那個姑娘……”
轉眼走到一個湖邊，盛夏時分荷花開了滿湖。湖上還有幾艘畫舫，裏麵傳來一陣旖旎笑罵。不少軟糯的唱調從畫舫中傳來，配著各式樂器，倒是勾出了一副夏日湖上的紙醉金迷。
顏楨拉著小七到湖邊的船家那跟船伯租了艘小船，執著小七的手上了船。
小七坐在船尾，
撐著下巴看坐在船頭劃槳的顏楨，笑眯眯道：“夫子你真厲害，又會做豆腐花又會醫術，還會劃船。多厲害啊！”
“那七七還等什麽，快點嫁給我就是了。到時候厲害的夫子教你做豆腐花，醫術劃船，可好？”顏楨乘機笑著誘拐小七。小七笑著吃下最後一顆果子，不說話。
“七七可會唱曲兒？”顏楨笑著問道，小七撐開顏楨一直準備著的油紙傘，將傘支在船頭固定好，自己懶懶的躺了下來，用傘遮住了有些刺目的陽光。小貓一般眯著眼唱道：
“河東的哥哥去遠方……”
顏楨眯了眯眼，周圍一陣寂靜，隻有小七軟糯吳儂的清脆調子。幾家畫舫的公子哥兒都笑著出來看是哪家船女唱的揚州小調。還有幾個歌姬也跟著出來朝著小七他們的方向竊竊私語。眼尖的看見顏楨坐在船頭，都紅著臉扭捏著身子。小七唱了一半就哼哼唧唧越唱聲音越小，直到後來沒了聲音，顏楨半站起身一看竟是睡著了！
“真是個沒心眼的姑娘，讓你唱你就什麽都唱……唱的還有那麽點意思。”停下手中的木漿，顏楨半撐著身子倚在船上不去理會那些將頭探向他們這邊的人，單手支著頭，在船頭小憩。如此美的一幅畫中，船頭側躺著一個白衣公子，麵冠如玉。懶散的躺在船頭，烏黑的發絲散在他白色的衣袍，美得不真實。唇角化開一個溫和的淺笑。船尾躺著一個黃衫少女，半邊容貌被素色的油紙傘擋了去，隻露出半邊俏麗討喜的麵容。少女嘴角上翹，現出粉頰邊的淺淺酒窩。黑色柔軟的發鋪散在船板上，帶著活力的卷曲。落日的餘暉灑在他們所乘的小木船上，給質樸的小船鍍上一層淡淡的橘色。灑在少女香甜的睡顏上，蝶翼般的睫毛微微上翹，在白皙的麵頰上投出老長的陰影來……
等小七醒來人已經在一處布置精致的房間裏了。屋中擺著一個小巧的銅爐，從爐嘴裏飄出嫋嫋青煙，屋子裏的龍涎香就是從那裏散出來的。小七伸了個懶腰，從床案上赤著腳下來。背著手仔細環視著這間屋子，看著到不像是寢屋。畢竟小七還從未看到不在寢屋點安神香卻點龍涎香的人咧！繞過檀木屏風，果然看到一層層書架，上麵擺滿了打死小七小七都不願意看的史書通鑒醫術一類的。小七走至一個大花瓶前，發覺裏麵全是拴好的畫卷。無意間往書案上一瞥，一副黃衣少女便肆無忌憚的闖進小七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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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